?四人沿着明月谷东面的山谷一路前行,时值初夏,谷中草木郁郁葱葱,谷底乱石林立,到处都是剑叶丝兰开出的白色倒垂的钟形花朵,白绿交错倒也是赏心乐事。
行走了一上午,纪铭珺的肩伤比较严重,肩上使不得力,一边走身体随之震动,原本包好的伤口又裂了开来,血穿透纱布映得他胸前的松柏绿衣裳成了栗色。他腰间插着周之雪给他顺手拿的百辟匕首之首的清刚匕首。《典论》有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这便是清刚匕首的来历,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更是不在话下。
周之雪见到纪铭珺如此,便说:“纪黄花,我们休息休息,把你的伤口再上些止血的药吧。”又向前面喊道:“之晴、柏婨,我们停下来休息休息,吃写干粮吧。”周之雪和纪铭珺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一个大岩石前面停了下来,坐了上去。
周之晴打开包裹拿出大饼一人分发了一张,随后坐到周之雪旁边。郁柏婨咬了大饼一口,差点把她的牙给咯歪了,她皱了皱细眉道:“王厨娘给咱们留的饼子这么硬,都快赶上石头了。”又拿出水壶结果只倒出几滴水来,泄气的道:“我去打点水来。”周之雪一听,就赶紧跟在她身后说:“哎,等等,我陪你去,一个人去小心遇着千年古尸把你讨了做媳妇。”郁柏婨一听:“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周之雪嘿嘿一笑:“能吐象牙的那还是狗吗?”郁柏婨理都不理径直走了。周之晴见状就把自己和纪铭珺的水壶一把扔给周之雪说:“哥,接着!”周之雪接住抛来的水壶,跟郁柏婨一起走远了。
见他们二人远去,两人默默的坐了一刻钟的时间谁也没有动。周之晴终于无聊的盯着纪明珺道:“你怎么会认识周之雪的?”纪铭珺这才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反问道:“你呢?”周之晴抬头仰望着天,强烈的阳光刺得她两眼迷离,她说:“我可是他绝世无双的妹妹。”纪铭珺把解开的衣服轻轻脱下,放到身旁的岩石上,又叹了一口气:“你是个男子。用什么方法骗的他一点都不怀疑的?”周之晴用手挡住眼睛拿着女子的腔调得意一笑道:“我的身段多娇又妖娆,我的声音温柔又细腻,哪里不像女子来了?周之雪这厮所经历世事甚少,性子单纯,我随便几个把戏就哄得他信以为真。”
纪铭珺在说话的档儿已经把染血的纱布也取了下来,把药准确的洒在伤口上,疼的他一阵微微颤抖。周之晴见他如此,从包裹里取出一段干净纱布扔给他。纪铭珺接过纱布一边包扎着一边说:“纪铭珏,你不要来掺合,赶紧回纪家去吧。”纪铭珏婉转一笑:“你虽是我亲哥哥,但是我想做什么你一点也拦不住我。况且我在你身边,要是金汀要杀你,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铲除这妖女。瞧你这伤肯定是拜她所赐咯!”
纪铭珺点点头,穿好外衣,深吸了两口气。用左手拍拍了纪铭珏的头说:“你这个傻瓜,我……”周之晴突然站起来眼睛看着前方说:“咦,怎么郁柏婨一个人回来了?”只见郁柏婨惊慌的边跑边喊:“之雪哥哥可能不小心掉进一个暗河里了!”纪铭珺道:“在哪里?!”周之晴道:“我哥神勇,居然能掉进暗河里?走了千年难得一见的狗屎好运啊!”郁柏婨边往回跑边紧张的喊:“别磨蹭了,快随我来!”二人连包裹都顾不上了,一起往前面跑去。
在往前跑了约半里的路的过程中,郁柏婨断断续续的讲了个大概。周郁二人走了约半里路的样子,听见左方水流淙淙,就向上爬出了山谷,左看右看也没有瞧见有河流。只好再沿着斜坡往下爬,爬了不到二十米,就听见水声更加大了,无奈树木太浓密,也瞧不见河的位置。郁柏婨道:“看来咱们得翻下去。”周之雪为了表现他的英雄气概,便说:“柏婨你不会武功,就在这里等着,我下去就成。”说完摸摸鼻子又道:“我好歹有点轻功,飞身下去打好水咱们就回去。”然后把四个水壶绑在一起往脖子上一搭,一个纵身飞到一棵大树上,往流水方向瞧了瞧。瞧完对着下面的郁柏婨吼了一嗓子:“柏婨,你别动,下面的坡度陡峭,小心掉了下去。”不待郁柏婨回答他就跳了下去。
周之雪这一跳,竟然半天没有了声音。郁柏婨不耐烦的喊:“之雪哥哥?”没有声音,郁柏婨生气了加大了嗓门又喊:“周之雪?!”还是没有声音。郁柏婨惊慌失措的喊:“周之雪,周之雪,你快上来!”半点声音也没有。她慌了神赶紧往回跑去搬救兵。
待三人回到周之雪消失的位置,还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周之晴激动的在四周转了转,探究的说:“难道有美女鬼贪恋我哥的美色,把我哥给收了?”郁柏婨顿时就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嗦了一下。纪铭珺左手拿起一颗大石头,往下一扔,刚开始还能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到了最后也了无音讯了。
纪铭珺沉思了一会:“下边应该是个山洞,洞里如同郁姑娘说的有暗流,而且洞还颇深。”周之晴一听就对着郁柏婨严肃的问:“柏婨,你自己知不知道去长碧山庄的路?”郁柏婨飞快的扫视了她一下,白着脸:“知道是知道,你们不会是要让我自己走吧?”周之晴坚决的说:“对。纪公子受了伤带我下去还绰绰有余,但是加上你就脱力了。你会医术还会使毒,自身安危肯定是无虞的。我和纪公子这就下去找寻我哥,不论生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郁柏婨心知只能如此,就说:“好吧,那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确定郁柏婨走后,周之晴或者说是纪铭珏转向纪铭珺道:“没了周之雪我们跟着郁柏婨也可以找到长碧山庄。这明月谷中我都搜索了一遍什么重要线索也没有,似乎只是个周家寄居地。”纪铭珺没有说话,却用左手飞快的扯过很多藤蔓。纪铭珏一看心中明了,忘了纪铭珺是个锲而不舍的家伙,摇摇头于是也加入到跟藤蔓对抗的阵列中。扯完一根又一根,终于感觉差不多了,纪铭珏说:“够了。如来大师,劳烦坐着别动,我来编,清刚刀借我一用。”说完接过纪铭珺递过来的刀,利落的把藤蔓的皮剥下来,搓了一搓,每三股编成一股,很快做成一根百米长的绳子。
纪铭珏又把绳子绑在一棵大树的根部,用力扯了扯,证明就算一头猪也没法把它拉断,满意的点点头,心说做人干嘛,四处奔波,还不如做根强有力的藤子,吸收天地之精华,变成一位千年的草木仙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想完摇摇头,拉着绳子穿过丛林障碍,往洞口走去。
纪铭珺看着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活脱脱的一个小有姿色的傻子,勾勾嘴角,也拉起绳子跟着纪铭珏身后往前走去。
两人走到洞口前,傻眼了,这洞真深且大,直径少说有十几米,一眼看不见底,只见烟云缭绕。看来周之雪跳下去不是肉泥就是齑粉,再形象一点就是他们包裹里的烧饼,又平又扁。纪铭珏突然象征性的担忧了一下绳子够不够用,还没担忧完,就见纪铭珺把绳子往下一扔,就左手抓着绳子,一溜烟下去几米,用脚勾着绳子停住歇了一会,又下去几米,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烟云里。纪铭珏无奈也如法炮制,沿着绳子爬下去。
越爬约黑,到了阳光已经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没有到底。纪铭珏不由得气馁大喊:“哥,到底了吗?”没有声音回答。纪铭珏一惊忙往下多溜了十几米,不料溜的太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不等他哼出声来,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捂住嘴。纪铭珺悄声道:“这里有东西。”纪铭珏睁大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慢慢的前面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动。
这不知名的东西在向他们二人慢慢靠近,似乎也在观察他们。纪铭珏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那庞然大物砸过去,庞然大物“哎哟”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纪铭珏顿时火冒三丈的冲过去踢了两脚:“让你装神弄鬼!给你身上烙两脚。”倒在地上的人被踢的惨叫两声,求饶道:“别踢了,你说我装神弄鬼,我却被你们吓得半死。
纪铭珏一听声音,顺手把在旁边观战的纪铭珺拉到身边,换了动听的女声道:“你下手这么重,人家可是个女子。”纪铭珺朝纪铭珏瞪了瞪,可惜太黑,他瞪了也白瞪,于是点亮火折子,走过去,一个年轻的鹅蛋脸的女子,脸色白皙,没有一点血色,穿着一身玄黑的衣服,身上还罩着一个巨大的黑布,腿上绑着两根至少有二米长的木棍,脚就绑在一截横木上。纪铭珺伸手正准备拉她起来,女子笑了笑:“谢谢公子,我这个样子可站不起来。”说完俏皮的吐吐舌头,解开木棍,晃晃悠悠的起来,站好之后咳嗽了两声吐了吐浊气,又揉揉腰疼得她吱牙咧嘴一番。纪铭珏见状赶紧说:“妹妹,对不住了。我大哥他有时候脑子不灵光。我叫周之晴,请问姑娘芳名?”说完心虚的瞟了一眼纪铭珺。
女子一听就点点头,大度的笑了:“我是纪善仁,一直生活在这里。”纪铭珏愣住了:“你姓纪?!你一直在这里?从生下来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纪善仁抬着眼睛想了想:“应该是从我记事开始吧,快有一百多年了。”纪铭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么你该有一百多岁了?可是……”他觉得无比诡异,“为什么你看起来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里?”纪善仁被他这么一问也迷茫了,因为她从未出去过,她觉得最好的生活就是在这个山洞里度过。
纪铭珏本着有秘密不探寻就是傻蛋的念头,又询问了纪善仁她的家族情况、在这里的缘由,得到回答都是不知道。纪铭珺见纪铭珏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说:“纪姑娘,约三个时辰前,你可曾遇到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他穿着花青色的袍子,名叫周之雪。”
纪善仁回答道:“近二十年之中,你们是我见到的唯一的人啊。不过,既然又多了一个可以陪着我的人,也是一件喜事,不如咱们去找他吧。”珺珏二人忙点头道是。
三人一起离开了洞口,沿着一个甬道前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纪铭珺手上拿的火折子噼啪一响彻底熄灭,空中弥漫着火折子的烟熏味。纪铭珏说:“哎呀,这下什么都看不见了。善仁姐姐,你在这里生活这么久,都是怎么过的啊?”说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站在那里,纪铭珺往前走了两步便撞到了纪铭珏的身上。
纪善仁叹了口气,撕裂出了一条黑布条,准确的塞进了珺珏二人手里,说:“你们就抓着这布条吧,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要惊讶。”
纪铭珏一听噗嗤一笑:“善仁姐姐,你本来讲这话就已经很奇怪了。”纪善仁咯咯的笑了说:“所以你不要惊讶啊。”纪铭珏边走边说:“要说真的奇怪,那就是我们之前在洞口明明听见下边有很响的水流声,怎么到了这下边一点水也没有,也没有那声响?”纪善仁道:“这洞里的这个位置本来就没有河流的,又哪里来的水声?!你们是不是听错了?”纪铭珏在黑暗里耸了耸肩,心说难道原来我们四人都产生了幻觉?于是不再多话,默默前行。
往前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到达一个开阔的洞穴,洞穴是圆形的,高度与大小都有二三十米,周围按照八卦的位置摆放了八种不同动物的黑曜石雕像。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顶端安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洞内一片通明。
纪铭珏一看到八卦的中间位置惊呆了,那里正摆放有一人多高直径七八米的圆形的月白色的玉台。他冲过去用手摸了摸竟然是昆仑玉,抡圆了眼睛:“质地温润,淡雅清爽,表面又没有半点瑕疵裂纹,还这么大,价值连城的昆仑玉啊。”
纪铭珏又朝玉台上看去,玉台上摆放着一个成人大小的月长石石像,石像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或白或淡蓝色的光芒,朦胧犹如带着月光的天神。纪铭珏声音颤抖:“无论哪一件都是宝贝啊!”
石像正前方的不远处放着一米多高的岫岩碧玉做的香炉,香炉底部堆着厚厚的香灰,中间还竖着手腕粗的三根枣红色的贡香,香似乎只烧了一半就灭了。
玉台下还设着鸦青色东陵石做的一桌两椅,上面摆放着整套品相端正的紫砂陶茶具。纪铭珏走过去一看还有两个石榴红的子牙乌做的茶斗,一个放着顾渚紫笋茶,一个放着休宁松萝茶。纪铭珏暗暗的琢磨原来自己来到了金银窟,他快乐非凡的畅想着自己封侯拜相门生无数的日子:“哥,你看见没,这些都是银子,不,金子!哈哈……”笑着笑着卡在了喉咙里,人家正主纪善仁可还在呐!
纪铭珺却淡淡的扫视一周,盯着石像一会儿,他用左手捏了捏鼻梁,走近了对着石像。只见石像的剑眉笔挺,眼睛深邃,鼻梁高直,鼻头圆润,薄唇轻启,嘴角微弯,似乎在笑。总觉得好像见过,仔细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现喃喃道:“周之雪?”
纪铭珏听见了也走过来打量石像,看了一会说:“这人形容风流倜傥,周之雪一笑就猥琐不已,两人也就外表像个五六分。骨子里可相差十万八千里哪!这就好比一个是雪花牛肉,一个是烂牛肉,前者是精品,后者是次品。”
纪善仁一听眉开眼笑:“你这样形容他,我很开心,至于周之雪是不是如你说的不堪,找他一看,就能分辨了。”
纪铭珏见她笑起来娇俏可爱,实在看不出她已经一百多岁的高龄一个人活了二十多年了,中间的寂寞生活难以想象,就真诚的说:“善仁姐姐,你一个人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纪善仁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我出生之后身体不好,无论如何吃药总不见效。后来来了一位天师,他道我只要久居这古洞之中,再不与外人接触,把这尘缘了断,方能永葆安康。所以我从未出去过,连你说的雪花牛肉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纪铭珏神采飞扬的解释着说:“雪花牛肉就是肥肉沉积到瘦肉之间,形成红、白相间,状似大理石花纹的牛肉,味道甚是鲜美……”感到了她的寂寞,再也说不下去,求助的看了一眼纪铭珺,纪铭珺却看着雕像的脚下,纪铭珏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雕像的脚下什么也没有。他又走到纪铭珺的身边,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纪铭珺突然抽出腰上的匕首指着左侧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道:“你是谁?!”阴影里走出了一个妩媚的女子,笑着说:“裴子夜,好久不见。你忘了你的造业恩师了?”裴子夜道:“金汀?”
纪铭珏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出声质问道:“裴子夜?!你是裴子夜?”裴子夜却没有反应,他只是说:“周之晴你带着善仁走吧。”金汀飞身过来拦在纪铭珏的面前道:“你们想走?可得有那个能耐。”说着就抽出衣服里的一柄青色的长剑,剑身细长,火光映在上面摇曳生姿。
纪铭珏眼见金汀一剑刺来,只得往后一个空翻,躲过这一刺。裴子夜飞身上来挡在纪铭珏的面前架住金汀横扫的一剑,金汀左手打了一个手势,又有四个女子加入战团。裴子夜一面说:“那四个女子好对付,你们趁机溜走吧。”一面用左手用尽全力挡住金汀的攻击。
四个女子正盘算着先攻击谁,纪铭珏大叫笑道:“喂,四位姐姐,让我尝尝你们的销魂滋味如何?”金风一听大怒:“你这野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风姐姐这就让你做剑下亡魂!金银上盘,金春金凌去杀了旁边那个丫头。”
金春金凌冲到纪善仁身边抬手就是好几剑,纪善仁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吓的直接倒在地上,躲过那几下,眼见又刺过来只好就地打了个滚,惶急着:“之晴,我,我不会武功!”
纪铭珏开始只道这个几个小丫头功夫不过尔尔,谁知一上来招招狠毒,全是要命的角色。况且他自己又扮女子,女儿家哪里能背着几把大刀,动不动打打杀杀,所以根本就没有兵器。听到纪善仁的求救,只得狠命的向金风、金银踢了两脚,腾跃过去,两只手夹住金春金凌的剑,一使力,一起折断。将断刃朝她们一扔,拉过纪善仁就跑。
纪铭珏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背后两把剑呼啸的声音,原来金风金银见他二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朝她们后背背心各扔了一把长剑。纪铭珏心道不好连忙把纪善仁往自己面前一拉一推,一柄长剑直接穿透了自己前胸。纪善仁扑倒在地,回头一看纪铭珏身上鲜血直流,惊恐的尖叫一声:“之晴!”
纪铭珏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左手飞快封住两个大穴,弯过右手伸到后背抓住剑柄把剑拔了出来,鲜血喷涌把他的衣衫染成了海棠红。四个女子被这个场景给惊呆了,要知道自己给自己拔剑需要非常人的忍耐力。
纪铭珏嫣然一笑:“我本不欲伤你们,如今看来竟是不能了。”
金风大叫:“快躲闪!”金春,金银没反应过来,立在那里,脖子流出血来,过了一会才委顿在地。纪铭珏瞟了一眼金凌,轻抬右手,长剑飞出,直接把金凌透过心脏,钉在了岩壁上,她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就去了西方极乐。此时裴子夜凌空飞下右手一掌击倒了金风。血把月白色的玉台染成了红色,好似一下红花齐放,妖艳异常。
裴子夜左手把匕首塞进腰里,然后拉起纪善仁用力一提,接着右手一扬银光点点飞出。原来他情急之下想起周之雪给他的淬毒的飞刀还在怀中,于是想好逃跑的方法,将飞刀激射出去。准头有失,并未射中金汀。金汀一看道罢了,俯身查看金风的伤势。
裴子夜拉着纪善仁连方向都没有分,就沿着一个洞口在黑暗中狂奔而去。纪铭珏紧跟其后。目前的状况就是在一个极度糟糕的地方遇到一个极度糟糕的敌人,还可能会有一个极度糟糕的下场。
裴子夜确定金汀她们没有追来,才停了下来,三人喘着牛一样的气慢慢往前走。纪善仁对于刚才的险境还记忆犹新,她苍白着脸擦着汗担忧的说:“之晴,你怎么样了?”纪铭珏却笑着说:“死不了,这金汀真是凶狠,好一个母夜叉,我这么貌美如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她居然下死手!”裴子夜不温不火的说:“你知道徐娘半老和风韵犹存的意思吗?”
纪善仁一听他俩还在打趣,忍不住也乐了,然后疑惑着说:“金婷?确实是个亭亭玉立的蛇蝎美人。”纪善仁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两句话居然让裴子夜开始讲了一个短故事。
裴子夜道:“三点水一个丁,汀。她其实是我的师父,在我还没有以纪铭珺的身份进入到你们纪家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十岁的时候我被人追杀,在逃难的过程中被金汀所救,后来我入了天山派的门下,便是她教授我所有的武艺课业。”
纪善仁惋惜的说:“你的师父要杀你,那你们的师徒情分岂不是半点也没有了?”
纪铭珏一听就说:“善仁姐姐你真是个纯真的好姑娘,要是命都没有了,还要情分做什么。”纪善仁在黑暗中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
纪铭珏又沉思道:“那你为何以纪铭珺的身份进入我们……他们纪家?”裴子夜道:“天山派派我来保护纪家,所以做了假的身份。”纪铭珏迷惑了:“既然让你保护纪家,金汀为什么要杀你?”裴子夜道:“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纪铭珏脑子嗡嗡的响着,他还是努力的挤出一条思路:“什么秘密?还有,我的亲哥哥呢,在哪里?”裴子夜摇摇头:“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语气笃定的说,“要是我没有弄错,就是周之雪。”
纪善仁这才哎呀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周之雪是之晴的哥哥,难怪之晴你要这么努力找到他。之晴,你真是个好妹妹。”
纪铭珏顿时差点噎死,心说我可没那个本事未卜先知,我之前可是把裴子夜当作亲哥的,谁承想这一道被摆了这么多年。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知道周之雪是我亲哥的?他屁股上有胎记,身上有纹身还是你顺手给他一刀找了我老爹滴血认亲?”
“他的血可以解百毒。”纪铭珏只觉得这是个荒谬无比的逻辑:“他的血可以解百毒,那我……他的亲弟……亲妹妹,岂不是也可以?”谁知裴子夜却一板一眼的答:“你的血没有经过试验,暂时还不知道。”
纪铭珏顿时寒从脚起,不知道所谓的试验是个什么测试法。正想着,纪善仁突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闻到了,从前面传来的。”
纪铭珏汗毛一竖:“难道金汀那恶女人在前边已经设好陷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裴子夜脚步不停的摸着岩壁往前走:“不是她。她的味道我很熟悉。”纪铭珏偷笑:“你应该不止知道她的味道吧?!”裴子夜说:“善仁,前面是什么地方?”
纪善仁说:“校武场。”
“咦,没有了洞壁,这里是个开阔的洞穴?哎,有月光啊!糟了,好多人!”当纪铭珏的声音里的猜疑、惊喜、惊吓交替出现时,裴子夜已经猫着腰像一条无声的狐狸向月光旁边的阴暗处窜了过去,没了动静。纪善仁贴着纪铭珏说:“你的伤口疼不疼?我有上好的伤药,在这里。”
纪铭珏在洞口静静的观望了一会儿,发现那些月光下黑黑的人影一动不动,于是大胆的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根一根梅花桩。月光刚好照耀在洞的中间一个很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上刻着几个雄浑的行书大字“纪武长风”。纪铭珏心说怎么到处都是纪家,难道这纪家竟然是我们家?然后见没有危险就招手让纪善仁过来。
纪铭珏在平台上转了一圈扫视一番,叉着腰说:“你们纪家真是古怪,竟然在这石洞中用天罡岩建了这么大一个校武场,看来真是富得流油啊!”
谁知纪善仁正屏息凝神立住不动,只见平台的正东面一个巨大石碑似乎动了一下。纪善仁正不知该进还是退,石碑突然动得更离谱了,纪善仁大叫一声:“之晴、子夜快点过来看,这石碑下面有古怪!”
裴子夜本来是看见石壁在月光照耀下似乎有什么图纹,待跑近一看什么也没有,正在细细的摸索中,就听见纪善仁大叫的声音,一个翻身落在她身边,纪铭珏凝立在校武场中间,也盯着那个石碑。只见石碑往前挪动了一番,然后一个人头露出来,晃动两下,两手一撑又拿了一个东西从洞中翻出来。石碑嘭的一声落回了原位。
裴子夜一个箭步过去就把匕首架到到了黑影的脖子上,低声说:“谁?”不料黑影居然一下子扑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腿大声嚎了起来:“纪黄花,你可来找我了!我的七胆八魄给这个鬼地方给吓的一魂不剩了。”
纪铭珏一听惊喜之余挠了挠头,感情这真是自己的亲哥哥,平时跟自己一样胆小如鼠,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上前一步女声说:“哥哥,能找到你太好了。”
黑影子就是周之雪,闻言尴尬异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热情的搂住妹妹痛哭着:“妹妹,你也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丢下我的。”纪铭珏忍痛翻了翻白眼僵立着伸手安抚他的后背,心想之前我可真的没想来找你,只打算让你自生自灭了。结果周之雪哭了半天就是不撒手,纪铭珏终于火了,哑着嗓子说:“你再这么下去我就挺尸了,放手!老娘受伤了,一个大老爷们别矫情了!”
周之雪闻言,在月光下一看,紧张的说:“妹妹,你流了这么多血,咱们赶紧把伤口给包扎一下吧。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又没有药,只能你自己先拿布包了,咱们出去再说。”
纪善仁在他们说话之余已经拿过了伤药和干净的布,走过来说:“之雪,我是女子,可以给你妹妹上药,还请你和子夜回避一下吧。”周之雪呆住,然后拿着东西默默走到裴子夜身边背过去。纪铭珏心说要是被周之雪知道我是男子就完了,于是扭捏的说:“善仁姐姐,劳烦你就在我后背帮我解衣涂药,前面的的伤口我自己来。我……我害羞!”纪善仁说:“好,放心我不会看的。”于是在他后面坐好说:“可以了!”纪铭珏赶紧把衣服解开从伤口上撕下来,痛的他“嘶嘶”抽气。善仁把药倒了一些在他手中,然后自己又倒了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涂抹均匀,吹吹气。纪铭珏则直接把有药的手按在了伤口了,咬着牙忍耐了一会才拿布沿着胸缠好,把衣服穿了。
纪铭珏走到周之雪身边:“哥哥,你都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出来是这个嘴脸?”三双眼睛都期待的看着周之雪,周之雪咳嗽了一下:“我该是什么嘴脸?做着黄粱美梦的样子冲出来吗?”
周之雪并不是从大洞中掉下来的,他从树上飞身下来之后,落在大洞旁边,突然发现茂密的植被里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小洞口,水流声是从这小洞口里传出来的。小洞口内有一道石阶,周之雪点亮了火折子拾级而下,越往下走石阶越湿润。他走了约半个时辰,却还没有见到河流,洞内黑黑的一直蜿蜒向下看不见尽头。他心里开始有点害怕,想往回走,结果前方却有幽蓝的灯火摇曳不停,于是大着胆子追着灯火往下走。
周之雪这一走发现灯火总是在前方遥不可及,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长时间了,待想回头却发现周围洞口林立,看起来大小连石阶都差不多,竟不知道来时的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又接着往下走,约走了有半个时间的,才又看见了那灯火,是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中间镶嵌着手掌大的夜明珠按八个方位嵌成一个圆形,中间还有一个奇黑色的怪图案,一个麒麟身人面的东西骑着两条龙,两条龙按阴阳鱼的方向盘绕着。
周之雪走过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左摸摸右摸摸,也没有看见什么开启大门的机关。他心想还是重新找条路回去吧,这地方如此幽深,肯定有鬼,正这么想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香风,把他从头到脚吹了个透心凉。这风的味道闻起来带着淡淡的清香甘甜,有点像昙花香。他抬头一看就看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在巨门的上方悬挂着,正在打量着他。
周之雪冒出了一阵冷汗,只觉得腿软的很,连忙用手扶住墙,这一按,结果门就开了一条缝隙,黑黝黝的影子怒吼一声从墙上面跳了下来,周之雪听到这愤怒的吼声,心道不好,把手一松刚转身挤进了门里,门就合上了。
周之雪往旁边赶紧跑了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只见星星点点如同星空一样,原来石棺上镶嵌了或一个或两个的夜明珠发出的蓝光照亮了整个空间。石棺的数目非常的多约有上千个,都按照八卦的位置按次序摆放的。
周之雪心想难道说这竟然是一个墓地?于是走到最外边的一个石棺上看了看,石棺的前侧刻着字:“纪启蔷,字宗愿,功高德兼。”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前一个石棺:“纪善海,字明贵,文武无双。”
周之雪心想不如看看最中间那个是谁,于是飞身过去,谁知中间那个石棺竟然是开着的,里边并没有尸身,石棺的左角上摆放了一个东西,灰尘很厚。周之雪拿出来擦拭干净,原来是一柄长剑,周身纯黑,入手极重,竟然一点锈迹也没有,崭亮如新。除了这把匕首,还放着一叠一叠类似布料的东西,他用手一触就化为灰尘,看来年代太久。他按照之前的经验往石棺前侧一看,结果什么字也没有。照理说这石棺中应该是纪家的祖宗才是,难道祖宗都没有名字的?又或者名字被人磨掉了?
周之雪在石棺上仔细摸索,果然摸到一片凹坑,有人真的把字迹给铲除了。看来这纪家祖宗十分的神秘,并不想后人知道他是谁。
周之雪叹了口气站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端着长剑,向石棺拜了三拜道:“前辈,你既然是纪家人,又有如此好的剑,放在这墓中,白白糟蹋了,我认识你纪家子孙纪铭珺,就把这剑交给他吧。”
周之雪还没有站直身子就突然闻到一阵香味被人从后背一掌打进了石棺中,石棺翻下去,咔哒声一片,接着就发现头上一亮然后就出现了他爬出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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