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下,又无比自怨自艾的说道:“”天地间大神通者轮流坐镇阵中,监视火种。但持之以恒四个字是天地间最难做的事,不仅凡人做不到,仙人也做做不到。无数年过去了,火种依旧是一团死火。样子一分也没有改变过。监视它的大神通者也就懈待了,从坐镇阵中,到用神通一日查看一回,渐渐又变成数日,一年,数年才查看一回!”
“这一千年,是轮到我看守大阵的,我原以为从未有过变化的炎灵依然只是一团死火。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炎灵依旧是一团死火,太极阵经过九州九山九海的灵蕴,无数年来,竟生出一点灵性,阵心竟然会变化成一条怪鱼。”
此时,女尹姑突然心有灵慧,恍然道:“那条怪鱼被我吃了,你不是怪鱼,你是大神通者?”
怪鱼听了这话,点点头,鱼身的周围生起一团水雾,等水雾散去,怪鱼这变成了一个极美的怪物。上半身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腰部以下却是一条蛇尾。
“我叫有风胥,是大神通者,这一千年轮到我看守炎灵。”说到这里,她极其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我太恨我自己啦,我只是偷了一会儿子懒,就酿成了天大的祸事!”
“那炎灵呢?”子尹姑心中模模糊糊想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有风胥娥眉蹙在一起,道:“被你吃到肚子里去啦!”看到子尹姑脸上迷迷糊糊不明白什么意思,便又解释道:“那条怪鱼是太极阵心所化,炎灵便在鱼肚子里,你糊里糊涂给吃进肚子里啦!”
“那怎么办?我想法把它吐出来吧!”子尹姑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喉咙里抠去。
有风胥忙拦住她,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阵心虽然化做一条鱼,但根本还是死物,虽生出一丝灵性,但这灵性还不如一条真正的鱼,被你所吃时,它的灵性已失,阵心又被你吃进肚里,太极大阵已破,你便是吐出炎灵来,也没地方囚禁它啦!”
“那,有没有办法把太极阵修好?”
有风胥依然摇了摇头,道:“太极大阵是所有的生物齐心携力所建。现在则不行了!”
“为什么?”
“天地大劫之后,所有活下来的生物,皆有哀痛在心,皆有恻隐之心,所以能够齐心携力。现在已经过了数万年啦,大劫的哀痛早已被各族生物所忘记,没有人相信大劫会再来啦。可同患难,不能同富贵,没有切身之痛,便不会有切心之愿。要想天地间的生物再一次齐心携力,只有再经历过天火焚世大劫之后啦!”
“天火焚世之劫?是我刚才看见的那样的劫难吗?”子尹姑问。
有风胥黯然的点了点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子尹姑猛然叫道:“一定有办法阻止的,是不是?”
有风胥摇了摇头,看着她期冀的眼神,又点了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
“有还是没有啊?”子尹姑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不明所以的问道。
“或许……有一个办法。”有风胥艰难的说。
“什么办法?”子尹姑急忙问道。
“要……要……要牺牲……你……”有风胥小声道。
“我愿意!”子尹姑毫无思索的回答道。她又极其郑重的说道,“我该怎么做?”
“炎灵属阳,女体属阴,你的身体便是它的囚笼。从今日往后,你要避开一切火光。”
子尹姑点点头。
“虽然它在你体内无法燃烧,但也如肺腑之毒,日日消减着你的生机,所以,你活不过三十岁。”
“三十岁……”子尹姑有些悲哀的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再与天地间的大神通者商量一下,再想想别的办法!”有风胥有些不忍的说道。
子尹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只是我死了之后,该怎么办?能把他囚禁在别人的体内吗?”
“除了炎灵自己愿意,但是它现在无灵无知如一团死物,自己是不会愿意的啦。还有一个办法,是遗传。”
“什么是遗传?”
“从你体内蕴育的生命,可以将囚笼传继下去。”
“我女儿?”
有风胥点点头。
“她会如何?”子尹姑问道。
“同你一样的命运。”有风胥答道。
“那么我的孙女……重孙女……都将如此?”子尹姑有些凄然的问道。
有风胥无言的点点头。
“这样的命运……什么时候能结束呢?”子尹姑觉着心中沉甸甸的坠的心弦都要断了。
“到……炎灵熄灭,或者找到别的办禁它的办法。”有风胥答道。
子尹姑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沉默着,这责任如果是她一个人能担的起来的,便是受千千万万的磨难,便是死一千遍,死一万遍,她都会担下来。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担起来的,要子子孙孙无穷后代一起来担!如果是与一个个活着的人一起担,那就简单了,直接找到他,然后分说明白,“呵,这有一个天大的责任,要咱们一起承担,你应不应承?”这把选择给了别人,多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未出生的人,他们的命运怎么能被现在的自已决定?所有人的命运都当由他自己做主宰。所有主宰别人命运的人,都是极大的罪过!那怕是儿孙的命运,也不当由祖宗辈不决定,况且,这不是福荫,而是厄命。
“但是,有什么办法吗?”她喃喃的说,“就是能传给别人,毫不相干的人,又有谁愿意承载这厄命?况且也没法传给不相干的人。如果我不将这厄运传承下去……”她想到了幻境中的天火焚世之劫。她感受到的悲哀,那不是一个人死亡的悲哀,不是一个种族灭亡的悲哀,那巨大的悲哀是飞禽走兽,鱼虫草木,人类,天地间所有生物汇聚在一起的悲哀!那悲哀大过一切生命!
“就让我的女儿恨自己的母亲吧!”她叹道。“我替子子孙孙决定了命运,将世间的一切悲苦不幸,罪恶与惩罚都由我这一脉的人承载吧,但愿世间更美好!”
求仁得仁,死何怨焉?
世间人大多不知道自己一生求的什么?混混噩噩,只为活着,亦无痴亦无爱。活着,人生是体用合一,此种人只有体而无用,为活而活,为生而生,活而不明,生而不用。到老了的时候,不是骄傲的使人尊敬,而是被人遗忘,向遗忘了他的人去乞怜。到死的时候,只会觉着人生是一场梦幻,没有实实在在留下一样东西。人死了,什么都消失了,什么都空了。
不是所有的人生都是一声虚梦的!
愿世人都能觉醒,愿世人有所痴恋,胜过生命。求仁得仁,死何怨焉?
有风胥望着子尹姑,这是一个枯瘦如柴的人,这是一个弱小平凡的人,这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没见过高人,没见过大河,没见过许多许多壮丽的事物,她只有十五岁,许多美好的事情都没有经历过。这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野姑娘。但从她的身上正散发一种光辉,磅礴博大,这是世间的爱,无疆的大爱。
她数万年平静无波的心,有了波澜。她冰冷无数年,枯寂无数年的心中,生起了一种情感,这是敬佩这之情。她是大神通者,她是天地间的第一批生命,她的生命已经历了数万年,但她为这个十五岁的女孩感动,如一个人对尘埃生起了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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