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夏渊喃喃的说道：“我不信！”他又加重的语气，看着舅张冷笑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就是骗我也罢了，为什么在咒我的妻子与孩子，你要分开我们，你要抢走的我妻子与孩子，我不恨你，不怪你，你不要诅咒她们，她们不会死，她们也没有生病！是不是？你为了让我死心，为了让我离开她们，是不是？”他的声音渐说渐大，渐渐歇斯底里。
“我没有骗你，我何必骗你，我也愿意这是一场恶梦，这是一个骗局，那怕这个恶梦醒来后，我是个不存在的死人，我也愿意这是一场梦！如果一个谎言能改变事实，我愿意说一辈子谎，把一切美好的事情都祝福到她的身上！”
他语气渐渐有些激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又说道：“你心疼！我比你还要心疼，我的妈妈，我的姐姐，姐姐的女儿，她的孙女，都这样痛苦的活，痛苦的死。”
他压抑已久的悲哀，压抑已久的愤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向谁发泄？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然后又缓声说道：“我们世代都经历着这样的痛苦，这是我们一族的命运，只是非常对不起你，把你扯了进来，这本该与你无关的。”
夏渊也冷静了下来，他的心里在两下交战，理智使他相信舅张说的一切，情感又不允许他相信，要奋力寻找这些话的漏洞，好揭穿它，拆破它，使它成为谎言。
“官人……”这时，一声轻轻的呼唤，在他耳傍响起。他回过头去，却见冉冉已经醒来，躺在寒玉床上，睁着眼睛，温柔的望过来。
“你……还是找来啦！”冉冉接着说道：“我……对不起你啦！”
夏渊几步跨到床前，寒气浸袭在他的身上，他似乎丝毫不觉，他握住冉冉的手，眼眶湿润。一叠声说道：“不……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和孩子受这样的苦，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冉冉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苦，只是身上有时候有些痛。舅舅们疼我，你也爱我，我一点不苦。可是，你还是不能呆在这里，我已经很对不起你啦，不能再把你扯进我们的责任中来。”
“我愿意，我愿意被扯进来。”
“你还有师傅，你世间的恩情还没有报完，你的心是亏歉着的，所以，你无法平静安宁的居住在这里，如果你非要强行住在这里，以后会有更大的痛苦！”冉冉说道。
夏渊摇摇头，他在上山之前已经怀抱死之心，已经做好了选择。
冉冉说道：“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人活在世界上，不是只有爱，还要肩负着各自的责任啊。对一个人的爱……太轻啦……”跟她心中的沉重的责任比起来，爱一个人，太轻太渺小了，或者的，在她的心里，她早已没有全心的去爱一个人的权利。就如天地之爱，不会钟于一个种族，更不会钟于一个生物的身上一样。
“什么责任？我是你的丈夫，你的责任，我们一起来承担！”
冉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责任，是你担不起的啊！”
“是什么责任，你总要告诉我啊？”夏渊乞求道。
冉冉想了一想，说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她说的是二千年前殷商末年的事，她的祖先居于朝歌羑里，名叫子尹姑，纣王末年，天下大旱，朝歌城外淇河断流，接着便是饥荒，她的父母亲人皆死于饥饿之中，那年她十五岁，只是一个昏昧不明的小女孩，不知道天地间有诸多美好之事，所有的追求与理想只在一顿饭食之上，呵呵，虽然仓廪足未必知礼节，但饥饿一定使人愚昧。
朝歌城北四十里，太行山与淇河水相交之地有一处水湾，此处是商朝王室禁地，不单是商王朝，从三皇五帝之时，到夏王朝，商王朝。虽然帝王变易，朝代更替，但此处一直是禁地。无论谁做帝王，都禁止凡人至此处。
纣王自焚那一日，禁地正好无人看守，当时天下大旱，淇河上下游都断流，子尹姑顺着干涸的河道，一路向上，来到禁地之中。
平时她是万万不敢来的，但此时为饥饿所驱，胆子异常的大，禁地不禁地的也早就抛之脑后。说来奇怪，天下大旱，淇河上游下游皆以断流，唯有此处水湾中，水源丰沛。俗话说有水便有鱼，子尹姑又饥又渴，来到此处自然惊喜无比，先喝了一肚子甘水，然后下水捞鱼……
但另她无比失望的是，虽然此水清澈甘甜，又深不见底，但却看不见鱼虾。她无论是凫水捉，沉水模，还是结蝇网捞，从早忙到黄昏，又从黄昏捞到夜晚，水中月影深悬，群星遍布，但一只鱼虾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她身上又累又饿，心底又无比失望，躺在岸边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夜半子时时分，她被一阵阵哗哗的戏水声所惊醒。
睁天眼睛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条怪鱼在水边上翻滚游戏。子尹姑捞了一整天鱼也没捞到，又饥又饿，乍然见到鱼，还以为是做梦，使劲掐了掐自已，掐出一眼泪水，才确定不是做梦，顿时惊喜之极。
她悄悄的摸近，猛的扑进水中，合身将怪鱼抱在怀里，双腿乱蹬爬上岸来，往怀中看去，却不认得这是什么鱼。
怪鱼拿在手中有一斤多重，胖呼呼的如同一个圆球，身上的颜色从头到尾一条蛇曲线一分为二，一半红，一半黑，径渭分明，红的赤红如火，黑的深黑如墨。定目看时，似乎能看见红的如火焰在缓缓跳动，黑色的如水在缓缓流动。诡异万分！她从没有见过世上还有这么怪异的鱼。
如果是平日里，不认识的东西她是万万不敢吃的，何况这条鱼只看一眼便觉着不同寻常，诡异无比。但此时她饥火中烧，也管不得这鱼怪异不怪异，也顾不得生火做熟，拿石头把鱼敲死，用手生撕着囫囵吞枣了吃了。一整条鱼，除了脊骨太硬咬不动外，连鱼刺都没有放过，全吞进了肚子里。肚子满满足足，心也舒服了，躺在水边，只觉着身上暖融融的，舒服无比，懒懒的连小指也不想动一下。
懒懒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肚腹中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她被疼痛闹醒，接着便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在他耳边徘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无。
她看见一条鱼，一条怪鱼，身形如球，身上的颜色一半赤红如火，一半深黑如墨。正是她放才吃到的那条怪鱼。
此时怪鱼的脸极具人性，圆圆的眼睛上挂满泪珠，嘴巴开合，呜呜而哭。
“你……你……你怎么活过来啦？”她颤着声音问。她虽然被吓的神思混乱，但还记得刚才她把这条鱼连骨带肉全吃进了肚子。
怪鱼只是对着她呜呜而哭。
子尹姑虽然历经苦难，似乎成熟了，但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到了穷途末路，毫无办法，恐惧之极的时候。还能做最后一件事情：她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
一人一鱼相对而泣，大概哭了一刻钟的时间，怪鱼终于停止哭泣，口吐人言问道：“你吃掉了我，你哭什么？”它的声音柔婉，是女人的声音。
“我……我……我害怕！”
“你不必害怕，我已经死啦，伤害不了你了！”怪鱼安慰她道。
“我……我不知道你是……你……早知道就是饿死我，饿死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敢吃你啦！”她口中乱言乱语的发誓说。
“好啦！好啦！你吃了我，我不怪你就是，不要哭啦！”怪鱼柔声说道。
“你…不怪我？你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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