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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楚就好。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林询，我肯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滑头……哼哼……”
张局长说完这话，便啪地合上卷宗，长身站起，踱步到门边。他正要推门出去，忽然又回头，冷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极其阴骘可怕。
林征心想，这个老贼看上去那么狠，要是真的帮他找到林询，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他心里打定主意，暂时先拖住张局长。他说的每一句话，张局长都会去查证，只有完全放心之后，才会拿他做诱饵去逮林询。那只要他多说一些天知地知他自己知的事情，就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张局长出去后，本来出去的那三个警察又进来了。这三人一个个子特别高大，林征暗中叫他傻大个。还有一个倒是一团和善，矮矮圆圆的，和另外一个高高瘦瘦，不言不语的警察站在一起，特别像是动画片里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也许是张局长交代过了，这回三人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
林征暂时还不能回去，在法院判决他无罪或者有罪之前，他都要待在看守所。没头脑俯身给他戴好手镣脚铐。
手镣脚铐冷冰冰硬邦邦地弄得林征很不舒服。
“各位大哥，这些就不必了吧。我已经和你们张局长交代过了，我是被冤枉的！你们就当给我一些特殊待遇吧。”林征嬉皮笑脸道。
三人本来就对张局长的单独审讯有些意见。这个案子本来是他们三个在办，可就在刚刚，张局长不但对和林征说了什么绝口不提，反而把他们做的第一手笔录都拿走了，俨然是要把他们踢出调查！
三人一听这话，脸色立刻一沉，互相对视一眼。最为高大的傻大个忽然走出来重重一掌拍在林征的肩膀上。痛的林征龇牙咧嘴，肩骨欲裂。
“小子，犯了事儿进这儿了，还想享受特殊待遇？”
“大哥，误会！”林征心想，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他忙讨好道。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傻大个的手在林征的肩膀上暗暗用力，脚下猛地一踢，林征膝盖吃力不住，单膝跪了下来。
傻大个冲左右瘪瘪嘴，没头脑心领神会地把监控关掉。
林征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已经被傻大个从后面拎着头发，他不得不抬起头。
“小子，哥儿几个就教教你什么叫特殊待遇。”林征的头皮都快被拎起来了，他张嘴想要骂，眼前的不高兴已经一拳揍来。这一拳揍在林征的左脸上，林征立刻就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他半截碎齿。
林征心里一凉，这三个人是动真格的了。
还没缓口气，林征胃部猛地一紧。他闷哼一声，剧烈的抽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林征拼命扭动身体，可是他被人从后面抱住，完全挣脱不开。
“哼，我看你是还不知道老实！”
眼见又是一拳要打来，林征深吸一口气，猛地蹬地，高高跃起。他上身被缚住，就只有双腿飞起，直直揣在不高兴的裆上。
不高兴立刻萎顿在地，等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才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这对男人可是绝杀！
林征知道自己这一脚的力度，“不高兴”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都高兴不起来了。
审讯室里沉默了片刻，包括林征在内的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嘿嘿，失误……真的是失误……。”林征心道，奶奶的，老子不踹得你断子绝孙才是失误！
傻大个大叫一声，红着眼睛死死勒住他，林征还想故伎重演。
忽然，审讯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不高兴还兀自躺在地上嚎叫打滚。
“你们在干什么？”踹开门的人扫了一眼审讯室内的情况，沉声问道。
他听到这里有尖叫声，还以为是同事在对犯人用一些小手段。谁知道开门一看，竟然是这么一副看不懂的局面。
林征大喊：“警察叔叔！他们几个要对我用刑！”
那个警察脸色阴得都能滴下水来，他转脸问没头脑：“是真的么？你们几个的胆子不小！快，送这小子到看守所。把地上躺着的那个送到医院去。”他又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不高兴，“哼，不识大局！”
……
看守所。
高墙铁窗。
沉重的铁拉门在刺耳的声音中被缓缓拉开，一股霉臭味道扑鼻而来。林征手脚都带着镣铐，艰难地抬腿跨过门槛，他看着前方长长的甬道，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像在做梦。
很小的时候，林征的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丧身。对方酒后驾车，正好撞上外出归来的林氏夫妻。从那天起，他的哥哥林询就开始了漫长的半工半学生涯。到如今他尽然被莫名其妙地抓来蹲号子。人生处处是惊喜啊……没有一件是他料到的。
又一道铁拉门被拉开，林征的思绪这才被拉回现实。
隔间里已经蹲着几个人了。这些人听到响动，纷纷投来目光。看的林征心里毛毛的。
他正要进去，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是傻大个。傻大个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子，让我来介绍你认识认识。看的腿上有块疤的那个痨病鬼了么？”
林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角落里一个特别瘦的人身上。
“他啊……杀了自己全家。现在正想办法给自己弄张精神病证明，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呢？还有，那个特别壮特别白的看到没？他啊，人称庞奎，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兔儿爷。还有坐在那里傻傻不说话，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那个，咦，这他娘的是谁？不过，你说这里会有什么好鸟？”
傻大个说完，林征的手镣脚铐已经被解开。
“各位，这是你们的新室友，他是一个大学生，好好关照关照他。”
他重重一推，林征已经身处囹圄。林征再站起来的时候，牢门已经重新关上了。
林征一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离那些人远远的。
这个小隔间里总共关了四个人，连他一起。另外三人各安一角，相互不打扰。庞奎和痨病鬼打量了一会林征，最后可能觉得没意思，也不再看他了。
林征的目光立刻就被那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吸引了。
这人看上去并不高大，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皮肤很白，白得像一个女人。小白脸留着细碎的短发，刘海把巴掌大的小脸衬托的更小。此时正靠着床闭目养神。
这间房只有一张床，小白脸却霸占了整张床。庞奎则蹲床对面的墙边，这个男人这么高大，也不敢去争床。
傻大个说过庞奎是个兔儿爷，难道他看上了小白脸？
痨病鬼就比较惨，房间里还有一个马桶。他就只能睡在马桶旁边，看守所的马桶不会有人来定时清洗，那个味道可想而知。
不过房间里最差的位置还不是马桶，而是林征靠着的铁门。一道一道的铁栅栏几乎要把他的背勒成一段一段。他刚刚被一顿胖揍，背上也吃了好几脚，这个时候碰到伤口，痛的他只吸凉气。
林征坚持了一会，到了晚上，他终于撑不住了。
他给自己壮壮胆，向床那边挪了挪。小白脸一直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到他。
庞奎和痨病鬼注意到了林征的举动。怪有趣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他要怎么送死。
林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你们怕这个小白脸，我可不怕。他被庞奎和痨病鬼看得有点毛，索性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整个下午，小白脸好像都没有动过一下，他是不是死了啊？谁知林征的屁股尖刚刚沾到床单，那个小白脸的眼睛就慢慢睁开。
要说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怪好看，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皮肤也很白，眼睛圆而多情。如果他是女人，这么一个眼风扫过来，林征估计都把持不住。
但是小白脸是一个男人，他的一个眼风，差点把林征的魂都吓出来。那眼神似乎是藏有无限的杀机，冷冰冰的，叫人胆寒。
林征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庞奎和痨病鬼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小短命鬼，你不要去招惹他，多活几天吧。”
“凭什么？他坐得，我就坐不得么？”林征嘴上威风，脚下却已经悄悄地往后缩了道：大哥，你坐就好了，我不是很累。
“你很累？”没想到，小白脸倒是没有发火，反而关心地问道。
另外两人也听出了小白脸话中关切的意思，面面相觑。这娘娘腔看起来瘦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很能打。庞奎和痨病鬼早就吃过他的亏了。娘娘腔进来这几天，一直心狠手辣，要是他们两个敢靠近床一步，立刻就是一顿胖揍，怎么今天忽然对这个新来的这么好？
痨病鬼怪笑道：“哟……大学生，娘娘腔看上你了。”
小白脸还是问那句话：“你很累么？”
“一般一般，我就是像看着这个床挺硬的，试试看。你睡的腰痛不？要是不舒服，你就和我说，我们换换，我不介意的……”林征警惕地盯着小白脸，陪着笑胡乱说
小白脸慢慢地重又合上眼：“既然你累了，那今晚就让你休息吧。”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嘿嘿，也是。说不定他们晚上查出我是无辜的，就会放了我。如果不放，大哥你分半个铺子给我睡睡也行。”
“你是叫林征么？”小白脸摇摇头，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林征惊讶不已，难道小白脸认识他？在这里遇到故知，不知道是不是该抱头痛哭一下？林征想，抱头痛哭就算了，要是真的认识我，就分一半床给我睡吧。
“你的哥哥是不是叫林询？”小白脸又问。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人跟他打听林询的事情了。林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门？
林征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那个小白脸双目紧闭，却好像能看到林征点头一样。得到林征的确认后，小白脸又转而问痨病鬼：“你叫罗大伟？”
痨病鬼从马桶盖上直起身体，做了个怪相：“打听的这么清楚。怎么？看上老子了？小白脸，老子也想把你做成标本，放在老子的陈列室里。你一定会是那里最美的一个作品了。嘿嘿。”
庞奎调笑道：“小兄弟，你倒是把这两人打听的很清楚。那你说说，我是谁？”
小白脸再次张开眼，这次他从床上走下来。小白脸长身站起，他的个子的确不高，身材也很纤细。
趁着小白脸一低头的时候，林征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有个纹身图案，像是一个鬼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个图案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冷冷道：“你，叫孙尚武。你猥亵你自己的侄子，还把他杀了。”
庞奎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小白脸看了看三人，他的目光在林征脸上扫过的时候，林征只觉得后背发麻，双腿不争气起抖起来。
“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就好。黄道吉日今宜死。既然你们都很累，那今晚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吧。”小白脸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额头有纹身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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