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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浔的这句话一出口,堂上突然一静,紧接着,在衙门口观看的百姓们顿时哄堂大笑!而两旁侍立的差役们,也一个个忍俊不禁,碍于上官的颜面,一个个脸憋的通红,眼中都沁满了泪花。
赵杰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直气的七窍升天,哆哆嗦嗦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他娘的,今天是怎么地了这是?这闹事的见官不跪倒也罢了,这问案的,怎么就成了咆哮公堂了?难道自己面对人犯,还要轻言细语得问上一句:“请问两位小朋友,见到叔叔为什么不行礼呢?叔叔可是做官的呦!来来来,谁先行礼谁有糖吃哦!”
这还有天理吗?
可是陶浔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这大嗓门方才那一吼是把自己吓着了,这就是在咆哮公堂嘛!于是,他理直气壮的又是一语出口:
“你可是这里的指挥使赵杰?大过年的,在这里咆哮所为何来?”好吧,陶浔方才被这一吓,似乎有些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了。
一听到这话,堂上堂下又是一阵大笑,有那差役实在忍不住,拄着水火棍,笑的直不起腰来,而旁边站着的朱宇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陶浔不知道这公堂上的规矩,他可是知道的,如今闹成这样,怕是那赵指挥今天要吃不下饭喽!
可怜的赵杰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句话:“承蒙动问,敢情您知道我是谁啊!”这下子,局面彻底乱套了。衙门口挤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后来的,赶忙问附近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听说后,又是一阵大笑。赵杰感觉自己就像那戏剧里的丑角,涂着白鼻子,在这堂上被人当猴耍。他生气啊,他委屈呐!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虽说官也不大,可是,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人群中,已然穿上一身新棉袄,暖暖和和地在那里站着,嘴里不停得啃着大饼的海大人,也不禁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恩,有意思!很有意思!今儿个没白来啊!这大饼里肉也挺实在的嘛!出狱的感觉,真好!”
这个海大人,便是海瑞。嘉靖朝的时候,因为耿直不阿,直言上谏,被一怒之下的嘉靖皇帝关进了诏狱。等到嘉靖皇帝大行了,刚刚登基的隆庆帝便把他,还有一些同样是因言获罪的大臣都释放了。并且,释放之初便官复原职,如今他又升官了,从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升作户部右侍郎。那么,他旁边一直跟随的刘公公与赵公公是谁呢?这两人一个名字叫做徐鹏,一个叫做赵航,都是东厂的档头。当初海瑞入狱的时候,便是这两个人负责审问,看押,其间不免敲诈勒索一番,让海大人很是吃了些苦头。隆庆皇帝为了笼络人心,且又真心敬佩海瑞的为人,便把这两个公公发配给海瑞,命他们两个照顾海大人此后两年的起居生活,以此作为对海瑞的补偿。这两个人虽然是东厂的档头,但是在东厂也只排第三和第四,要说权利,也不算那么太大。眼见着皇帝如此安排,显然对这海瑞甚是器重,因此也不敢敷衍了事,尽心尽力得服侍起昔日的阶下囚了。
“砰!”堂上挂不住脸面的赵杰发飙了,一把掀翻了面前的书案,大怒道:“通通给我住嘴!这是公堂,如此成何体统?”
差役们见赵杰发怒,一个个立时便收起了笑脸,作严肃状,可是心里却还暗暗笑着。而门外的那些百姓可不管这个,官老爷发威了,顶多把他们轰走,还能全抓进去不成?而且平日里这赵杰、赵二兄弟狼狈为奸,没少祸害百姓,如今看他倒霉,能不趁机开心一下么?
赵杰见那些百姓们仍旧笑吟吟的看着他,也无暇去理会了。面前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呢!赵杰怒视着陶浔,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殴打赵二?”
陶浔见他不辨是非,也是怒火噌噌地往上冒,大声道:“他偷人钱财,并且对身边这位公子出言不逊,我们便教训他一下,有什么错?难道大人你不问赵二犯了什么罪,却反而要处罚我们不成?”
“是啊,官老爷,是那赵二偷了奴家的钱袋,这两个孩子看不过去,便出手相助的!原本不干他们的事,请老爷不要为难两个孩子了!”原本紧张的大婶看到如此局面,也壮着胆子,想要帮帮这两个孩子。毕竟人家为自己追回了钱袋,现在人家有困难了,知恩当图报嘛!
“哼,赵二便是偷了钱袋,那也有官府去管,你们这样擅动私刑,一样违法!赵二是否真的做了偷儿,本官自会查证清楚,现如今,你等打人之事,本官到要先问个明白再说!”赵杰怒道,随即扬声向侍立的差役吩咐:“去,把那动手打人的人犯,给本官带上来!”一个差役立刻领命去了,片刻,便从签押房内将动手的那名大汉带回堂上。这大汉是人犯,自然应该押送上堂,可是,那大汉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差役一眼,也不说话,自己走在前头,大步流星的来了!
“大胆!孩子不知礼数,你也不知吗?为何不跪?报上名来!”赵杰真是快要气疯了,今天的这帮人,怎么都这么不守规矩呢?寻常小民,见了自己自然是要下跪的,自不必说。若是他们真是什么大门大户,那么应该知道自己与首辅徐阶大人的关系,好歹也会知会自己一声,行个礼,然后大家一团和气地和和稀泥,这事便了了。可如今这帮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身份也不报,礼也没有,还牛气哄哄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赵杰也是个牛脾气,行,你们横是吧?老子管你们什么来头,在老子的地盘上,是条龙也得给我趴着!赵大人打定主意,要严办了。
“韩武!”这大汉看了一眼朱宇,这才答道。原来,这打人的韩武,与那一直守护在朱宇身边的韩威,是兄弟两个。
“大胆!目无上官!本官问你话,你竟然还要征求他人许可吗?来人,给我搜身!这厮如此胆大妄为,名姓定然是假的!本官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赵杰厉声说完,便有心腹上前,在韩武身前就要动手。而这时的韩武却退后一步,又看了一眼朱宇,眼见朱宇向他点了点头,这才站定,不再反抗了。那差役自上而下的摸索,一个角落也不肯放过,搜出了一个银质的牌子式的小东西,以及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一把精致的短刀,是从胸口的衣襟内搜出的。一见到这人身上怀有兵刃,瞬间一群差役哗啦一下围了上来,手中刀出鞘,指着韩武,生怕他有什么异动。而那赵杰在一愣之后,不免心中一阵窃喜,看样子,这帮人定然来头不小,但是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听说广东那里有个叫曾一本的带人造反,声势浩大,说不准,这伙人就是他们的探子!要是这样,那可立下大功了!嘿嘿嘿嘿!
赵杰一边暗自窃笑,一边接过差役手中递来物什,定睛一看,只见那银质牌子是一面牙牌,上刻着几个大字:从五品府军前卫御前带刀侍卫官,韩武。
赵杰手中一哆嗦,牙牌掉在地上,颤抖着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名大汉,随即又艰难地转过头,看了看两个孩子。那朱宇似乎是这御前侍卫的首领,不论他是谁,自己惹不起。那,旁边的陶浔呢?赵杰喉头哽动,声音有些嘶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陶浔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了自父亲过世后,便随身携带的牙牌递给了赵杰。
赵杰一见,又是一面牙牌,不禁心中一颤。待看清上面的字,脑门上的冷汗便一下子下来了。
那是一枚象牙制成的牙牌,正面刻着:锦字第九号,正四品锦衣指挥佥事,陶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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