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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峻的朝阳峰,峰顶,四声长啸响彻长空。
“哈哈,论棋力我是稍逊于你,比武力却是不弱于你吧!”韩重大笑。
林啸闻言也大笑一声,“佩服,方才那一记‘恶狗扑食’,用的真是恰到好处!”
“放屁!”韩重闻言大怒,当即大骂道,“那叫‘黑虎掏心’!”说完,犹自不肯罢休,也数落起林啸所说出的被他称为“公鸡打鸣”、“母鸡展翅”的招数来。两个江湖上素有威名的名宿竟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林啸不温不火,却往往语出惊人,而韩重却是个急性子,直争得面红耳赤。若不是李逸知晓这两人的身份,只怕任何一人见了这二人相互斗嘴的情景,都只会认为这二人不过是两个闲极无聊的寻常老头而已!
白子星苦笑着看着两位长辈斗嘴,对李逸说道:“师尊一身杀伐无数,恐怕也只有面对韩老时才会如此!”
看着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位老人,李逸心中也暗自感叹这两位老人友谊之深!
多年后,林啸驾鹤西归,韩重赶来吊唁,喃喃说了一句,“你们都走了,独留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罢竟也阖然长逝。李逸那时才听白子星说起其中原委,方知林啸、韩重不但相交莫逆,更与同一个女子纠葛甚深!
据白子星所言,林啸年轻时,闯荡江湖,无意中结识了当时尚是大刀门二代门人的韩重。两个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相约结伴同游。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从一伙山贼手中救下一名女子。两人后来为这女子,险些反目成仇。这女子名叫月流萤,生在富贵人家,二八芳华,闺中待字。原本她应该似普通女子一般嫁个好人家,可她偏生向往江湖豪侠的生活,不愿做个平凡女子。一次,月流萤的父母为她应下了一门亲事,不甘就此泯灭江湖梦想的月流萤毅然逃婚。等到她千方百计逃出家门,方才发现自己是在太天真,先是被人摸去了身上的财物,后又落入了一伙山贼的手中。幸得林啸、韩重相救,不然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弱质女流,下场可想而知!林啸二人救下月流萤后,问明了原由,原是要将她护送回家,谁料月流萤苦苦哀求,林啸二人无奈答应带着她一道上路。
三人一道浪迹江湖,林啸二人渐渐发现月流萤虽是女流之辈,然其胸襟之阔,寻常男子较之亦嫌不足。俗话说日久生情,相处的久了,三人之间渐渐生出了情愫。林啸与韩重均为月流萤身上那不输男儿的胸襟与英气吸引,而月流萤既欣赏林啸的成熟稳重,又喜欢韩重的洒脱不羁。不知如何取舍的月流萤痛恨自己的举棋不定,明白林啸二人心意的她更担心二人因她兄弟反目,手足相残。于是,月流萤留书一封,独自回家去了。林啸与韩重见月流萤离去也未去追。然而月流萤回到家中,终日闭门不出,终于积郁成疾,不久便郁郁而终。
月流萤临终前终于忍不住差人给林啸与韩重送了口信。林啸二人闻讯赶去,却并未走进月家,只是在离月家不远的一家酒馆中醉了三天三夜,一直到月流萤灵柩入土。两人赶到月流萤墓前,相互指责对方为何不去寻月流萤。激愤之下二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细问之下才知两人俱都以为对方会去月家,却终究都没有去,真真是天意弄人!
“情”之一字,古今几人能懂!
李逸与白子星走到林啸与韩重身边。见二人还在争吵,白子星连忙说道:“师尊,韩老,一夜未眠,不若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得对!尤其你林老头还要与玄无月比武,若是不小心输了,人家问起来,说是因为没睡好,那你这老脸还不得丢到姥姥家,叫人笑掉了大牙!”韩重闻言在一旁打趣,忽而又问,“林老头,这江湖上武功高绝之人大有人在,那玄无月为何偏偏来寻你比武?”
“为了报当年的一剑之仇!”林啸微微一笑,道出其中缘由,“当年,玄无月为练‘玄月典’,竟敢掳掠处子以供采补!后来他不慎落在我的手中,受了我一剑后重伤逃遁!这些年他勤练‘玄月典’,功力大增,想必此番是遇到了瓶颈。寻我比武,一来是为报当年一剑之仇,二来想必是见我年老体衰,想借我磨砺自身,纵不能胜,也无性命之虞!”
“如此心性,竟也能有如此高绝的武功,竟也能成为一方巨擘,真是奇哉怪也!”韩重一脸不屑,又问道,“你当年伤了他哪里?”
“脐下数寸!”林啸说道。
“哈哈哈!”韩重闻言大笑起来,“我说那玄无月为何偏生寻你比武,原来险些被你阉了!我说那时你忒也不痛快,怎的不下手重些,不然也不会有那个为非作歹的玄玉小崽子了!”
李逸静静听着两位老人的对话,也不禁一笑,“韩前辈说的不错,玄玉此人性格乖戾,手段狠毒,动辄取人性命,栽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几!不过林前辈还是早些歇息,这两日间好生养精蓄锐,也好应付那玄无月!”
“也罢,就听你们这两个小辈的!”林啸呵呵一笑,说罢立起身来,骤然一个跃身下了峰顶。“林老头,等等我!回去再下一局也不迟!”韩重见状也如林啸那般跃了出去。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两天时间弹指一挥便即过去。由于天罡门只接待收到请帖的各大门派主事之人,其余人概不接待,华山之中早就人满为患。
朝阳峰东面的崖边上,一道灰色身影静静的盘坐着。破云而出的太阳将第一束光投到他身上,照亮他苍老的面容,此人正是林啸。林啸身后不远处,白子星长身而立,手中捧着一个剑匣。再往后,则是几位天罡门的宿老,他们静静地站立着,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目视前方。南北两面各有数人,或坐或立,正是各大门派的主事之人。其中,大刀门门主韩重、金陵龙家家主龙天阳、江南铁衣门门主任天南、浣纱阁阁主花飘零、少林寺方丈玄月大师、青城剑派掌门人青灵道长、唐门掌门唐震等江湖巨擘赫然在列。李逸此时便站在唐震身旁,而风飞雪与雷不动由于李逸的缘故也在一旁。唐震一天前便到了天罡门,李逸向他询问了楚钰的近况,而后也将莫笑云与陈煮水的行迹告知,直让唐震对二位兄长的潇洒羡慕不已!
众人在峰顶之上,全无半点声息,一只鸟儿离巣飞来,正落在林啸的肩头,歪着脑袋啾啾的叫着。众人直等到辰时将近,仍然不见玄无月的身影。韩重性子颇急,说道:“这玄无月真是好大的架子,叫我等在此等他一人。若是过了辰时,等他来了,不等林老头动手,我便先称称他有几斤几两!”
韩重话音才落,一声长笑从峰下传上来,“哈哈哈,玄某来迟了,各位见谅!”这笑声略显阴柔,由远而近,渐渐向着峰顶而来。
片刻后,一道白色身影跃上峰顶。来人身高七尺,面白无须,生的俊逸非凡,一双眼中噙着几许邪意,披散的头发随风舞动,更显得飘逸不凡!众人若不是知晓此人就是玄一社掌门玄无月,只怕任谁见了都会惊叹好一位翩翩佳公子!玄无月登顶后不久,又有一人登上顶来,正是玄无月之子,玄玉。
玄无月一见不住喘息的玄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旋即又对着在场的诸位掌门、门主说道:“玄某在路上耽搁了,累的诸位在此处久候,是玄某之过,玄某在此向诸位赔罪了!”说是赔罪,玄无月却也只是朝众人一拱手,略微颔首而已。
“岂敢!”韩重一撇嘴,“你玄一社掌门的面子大过天,等等也无妨!”
玄无月闻言眉头微皱,却仍是优雅的笑道:“大刀门主玩笑了,玄某确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望勿怪!”
韩重轻哼一声,“好了,好了!人家正主都没说话,倒显得我絮絮叨叨!”
众人闻言,都朝林啸所在处望去。此时,林啸犹自端坐,一动不动,玄无月瞧见他肩头的鸟儿,眉头又是一皱!
“这老儿春秋虽高,一身功力却是越发精纯,看来传言非虚!不过,他越强才好,正好借他磨刀,好令我更上一层楼,也报那一剑之仇”玄无月心里暗自揣测,嘴上却说道,“林啸,本座来了!”
林啸忽然睁开眼睛,周身上下忽然荡开一股凌厉的锋芒之气,他肩头那鸟儿忽然一惊,扑棱棱飞了出去。只见林啸施施然站起身来,转过身看向了玄无月,说道:“玄无月,老夫知你来了!看你周身气韵天成,那玄月典已然叫你练到极深处了!”
“彼此,彼此!”玄无月轻笑一声,“你身遭气势雄浑,凌厉如剑,天罡三十六剑想必已尽得其道!”
“非也!”林啸只把头一摇,“老夫习剑数十载,天罡三十六剑不过只得一剑而已!”
林啸此言一出,峰上众人都大惑不解。天罡门中精妙剑法不少,天罡三十六剑虽是天罡门镇派绝学,但其门中却是无人不会,哪怕一个入门半月的小童,也能将这三十六剑一一使来。而林啸却说只得一剑,着实叫人惊奇!
玄无月目光一凝,说道:“你既说只得一剑,想必这一剑定是惊天动地,只是可惜啊!”说罢竟摇头叹息起来,林啸及在场众人都知他必有下文。果然,只听玄无月又说道:“天罡三十六剑这等绝学,连你这堂堂掌门竟也只得一剑。奈何你却是行将就木之人,今日之后,不知这没有了林啸的天罡门可还有人能够再得一剑半剑!”
白子星与一众天罡门宿老乍闻此言,皆是对玄无月怒目相向。却听林啸轻笑一声,说道:“呵呵,多谢提醒!老夫倒有个问题请教!”
玄无月回道:“什么问题?”
林啸又说道:“若是你今日老夫侥幸赢得半招,你重伤不治,不知这玄一社掌门之位应该要如何处置!”
玄无月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先前说林啸是行将就木之人,一战之后,只怕天罡三十六剑成为绝响,意在言语之上占得上风。谁料林啸却不在此处纠缠,反问他今日之后如何处置掌门之位。他若不回话,则气势自然弱了一分,他若回答如何处置掌门之位,则无异承认不敌林啸!玄无月斜眼看了看玄玉,怒气更盛。他武功卓绝,可谓一代宗师,可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委实不是能做玄一社掌门的材料!
玄无月吐出一口浊气,正要说话,却听林啸又说道:“你至今尚未收徒,膝下也仅有一子。这玄一社掌门之位迟早是要传与玄玉公子的!祝贺玄玉公子早日接掌玄一社,荣登掌门之位!”说着竟向玄玉祝贺起来。
玄玉听得林啸之言,心下不由一阵得意,正要回话,忽然看见父亲玄无月正一脸冰冷的盯着自己,“你盼我早些死吗?”
玄玉还未明白其中缘由,这边韩重几人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孩儿不敢!”玄玉闻得笑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然骄横无比,却是无比畏惧其父。等他明白其实是被林啸戏弄一通,顿时怒不可遏,叫道:“林啸,你这老……”
“啪”,玄玉还未说完,便被玄无月一掌掴在脸上,未说完的话语又生生咽了回去。玄无月含怒出手,玄玉左脸顿时肿了起来,他羞愤地捂着脸,直欲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不远处的风飞雪见了这一幕,说道:“素闻天罡门掌门嫉恶如仇,沉稳冷静,如今看来,却也是机智非凡呢!”
“那是自然!”一旁的雷不动也说道,“这娘娘腔的龙阳君也是蠢到家了,这么明显的坑都看不出来!”
峰顶的众人均是武功不弱之辈,雷不动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在他们耳中。只听韩重哈哈大笑,“小光头说得对,看来林老头当年那一剑却还是不错的,哈哈哈!”
玄无月听得韩重所言,脸上立时罩满寒霜。原本玄玉的丑态已让他感觉面上无光,此刻叫韩重提及旧事,不禁怒火中烧,一股慑人的气势陡然迸发,将玄玉吓了一跳。
“丢人现眼,给我滚下峰去!”玄无月冷哼一声。玄玉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违逆,只得恨恨的下了朝阳峰。
此番言语交锋,玄无月因其子玄玉之故算是一败涂地。玄无月一生杀伐决断,在江湖中的名声虽不太好,但也是一代枭雄,亦是武学宗师,可谓风光无限,只有其子玄玉是他一生缺憾。玄玉天资平庸,玄无月虽倾力栽培,更早早将玄月典教给其参悟,奈何玄玉始终只得些皮毛,更遑论将玄月典发扬光大。玄玉若只是资质平庸倒也罢了,奈何他却全无半点自知之明,自以为武功高强,终日里耀武扬威,玄一社中之人提起他无不摇头叹息,更有人对其深恶痛绝,只是忌惮玄无月,不敢发作罢了。玄无月独自一人之时也时常想,自己倾尽心血创立玄一社,只为将玄月典发扬光大,可叹却是后继无人!玄无月也曾一度想要放弃玄玉,可他一连纳了七房妾室,却始终不见动静,就连大名鼎鼎的医鬼也束手无策,究其缘由,竟是修炼玄月典所致。玄无月无奈放弃,更加费尽心力来栽培玄玉,可就方才玄玉在朝阳峰上的言辞举止而言,实在是难成大器!玄无月心中的痛更甚于前。
稍稍收拾心情,玄无月冷冷道:“林啸,素知你剑法为天下一绝,却不知心机也丝毫不差!”
林啸闻言淡然答道:“你的来意,我二人心照不宣,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不做也罢!”
“说得好!”玄无月大笑一声,“倒是本座枉做小人了。也罢,今日便好生领教一番天罡门的绝学!”说完,玄无月往前踏出一步,一头散发随风飞起,眼若星辰,其势沉凝。林啸见状,也往前几步,站到玄无月的对面,一动也不动,两道目光有如利剑,刺得人两眼生疼。二人静立对峙起来,仿佛各自化作了一轮圆月和一柄利剑。月之所向,夺人心神;剑之所指,斩人胆魄!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李逸问唐震,“三叔,依您之见,谁的赢面大些?”
“不好说!”唐震沉声说道,“玄无月天资卓绝,玄月典更是出了名的诡异,以月为基,由缺到圆,再碎而葬,端得诡异无比,不好对付!天罡掌门浸*剑道数十载,天罡门修习的天罡气锋锐无双,最是霸道,这一场比武,只怕胜负难料!”
又是一炷香过去。不远处的韩重一脸凝重,他察觉到玄无月的不凡。下一刻,韩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咳了一声,整个朝阳峰顿时像是炸开了一声惊雷。恰在此时,玄无月动了!
只见玄无月身子一抖,林啸四周顿时竟出现了十几个玄无月的身影。这十几个“玄无月”无不对着林啸作势欲攻。
“好个奇妙诡异的功法!”风飞雪见状,不由惊叹,“竟能一瞬间幻出这么许多身影,尤其这每个身影在快慢之间更有一股翩然若仙的韵味!”
“玄月典上的功夫自然是诡异非常!”唐震也说道,“中原武林,若论轻身功法,有‘一步三舞’之说。这‘一步’指的便是‘幽冥步’,习成此步,身形飘忽犹如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难以足模!幽冥步失传已久,机缘巧合之下为李逸所得。而所谓‘三舞’,其一便是浣纱阁的‘花蝶舞’,施展时翩然若蝶,如风中精灵;其二是‘乱红飞花舞’,传言为多年前剑王沈晦之妻,亦是一代宗师的凌飞花所创,习之有成,身形曼妙似翩然起舞,精妙绝伦,可惜的是当年剑王一战身殒后,凌飞花自绝殉情,‘乱红飞花舞’已成绝响;其三便是此时玄无月施展的‘月舞’,‘月舞’一出,月光到处尽是其影,虚虚实实,难辨真伪,端得诡异无比!别看这玄无月此时只有十来个身影,若在夜晚月光之下,这身影至少还要多出数倍!”
风飞雪闻言仔细瞧去,果然见每一个玄无月的身影均是有如真人一般,虚实难辨。且玄无月的身影看似缓慢,可是瞬间便攻到了林啸近前,数十个身影或进或退,或旋或走,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自有其韵致。反观林啸,立身在“玄无月”的包围之中,犹自岿然不动,只将右手捏了一个剑指,时而遥指前方,时而斜指地面,时而又曲在胸前。这二人已然交上了手,可看上去却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各自做着不相干的事。好在观战的众人都不是庸手,都明白这场面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则有粉身碎骨之虞!
“玄无月,这‘月舞’固然精妙,你若想凭此就想赢得老夫,只怕还是不够!”未过多久,林啸忽然出声,“你若再不将玄月典中的绝学施展出来,休怪老夫不给你机会了!”
“如你所愿!”玄无月冷喝一声,十几个身影渐渐散去,在里林啸不远处现出真身来。只见他两手伸出,往上一托,恍似托起来一轮明月。其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厉啸,这啸声高亢凄厉,犹若狼嚎,只让人心神都随着恍惚起来。随后,玄无月身子陡然射出,将手中一轮圆月向着林啸推了过来。
“天狼啸月,这也不够!”林啸也是一声大吼,右手以拳作剑,毫无花哨地向着玄无月手中的圆月轰出。恍惚之间,众人好似看见虚空中一柄巨剑狠狠刺向了前方的一轮满月。转瞬间间,如盘的满月轰然崩碎,巨剑也随即碎裂。这一记硬悍,竟是平分秋色,谁也未曾占得一丝上风!
玄无月一招无功,转瞬之间再出一招。之见他两手在胸前微曲,怀中如抱满月,整个人都好似变得虚幻起来。下一刻,林啸周遭数丈之内尽是玄无月如梦似幻的身影,而玄无月怀中那一轮月却不知何时已然高悬在林啸头顶。陡然,玄无月大喝一声,“碎”,林啸头顶那轮圆月忽然炸碎,点点光雨朝着林啸倾泻而下。
林啸见状,目光一凝,喝道:“这还不错,却还是不够!”只见他身子一扭,剑指一挥,一柄大剑将头顶光雨搅得粉碎,而后又在身遭横扫了一回,不远处的众人都觉劲风扑面,面皮生疼。电光火石之间,玄无月的身子飘然后退,站定之后,冷冷道:“横扫千军,这也是天罡三十六剑吗?”
“有天罡剑意,便是天罡剑法!亏你也算是一代武学宗师,眼界竟如此狭隘!”林啸闻言冷冷一笑,说道,“玄无月,你若技止于此,只怕此番前来所为之事要落空了!”
“不错!”玄无月闻言忽然邪邪一笑,“林啸,当年你赠本座一剑,不想本座因祸得福,玄月典再上层楼,一剑之恩,终生不忘!今日,为报当年一剑之恩,本座定当全力以赴,也望你莫要藏拙才好!”说罢,自袖中翻出一件奇形兵刃,这兵刃状似圆环,却缺了数寸,形似新月,又较新月圆了几分。玄无月握住这兵刃的中央,又说道:“这件兵器唤作‘无月’,与本座同名,至今尚未染血,今日能与你的‘天杀剑’斗上一斗,倒也是它的造化!”
不远处的白子星见玄无月亮出了兵器,随即也打开剑匣,取出一柄古朴长剑,朝林啸喊道:“师尊接剑!”说罢将长剑掷向林啸。
林啸接过长剑,轻轻抚摸着剑身,说道:“这柄‘天杀’以星为名,老夫凭此剑不知斩了多少奸邪之徒。然老夫自知杀伐过重,是以十五年来再未挥过此剑,今日便用它来会会你的‘无月’!”
观战的众人听得两人言语,不由精神一震:这二人到此才要真正动手!
“阿弥陀佛,两位且慢动手!”恰在此时,少林方丈玄月大师忽然出言道,“老衲听得二位所言,情知二位必有仇隙,然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又何必念念不忘!此番二位无论胜负如何,万望二位点到即止,不知可否!”
“玄月大师说的对啊!二位俱是一方巨擘,必然心胸广阔,必不会如市井之徒那般斤斤计较的!”青城掌门青灵道长也出言相劝。
玄无月闻言,说道:“多谢玄月大师与青灵道长的好意,玄某记下了!”
另一边林啸也说道:“二位不必多虑,老夫省得!”
二人虽如此说,但众人都听得出其中味道,玄月大师只是摇摇头,也并不再劝!只见玄无月紧握“无月”,在胸前画了个圆,他的身影忽然变得朦胧起来。猛地,玄无月朦胧的身影突然朝着林啸飞扑过去,诡异的是,玄无月明明衣袍翻飞,却偏生没有半点声息!“葬月!”玄无月淡淡得突出两个字,恍若梦中呢喃,转瞬间便*近了林啸。
玄月典确是不世绝学,乃是玄家先祖观月之形,体月之韵,悟月之道而创出。其中共有九式,分别是新月、缺月、望月、残月、寒月、怜月、啸月、碎月、葬月。此时玄无月使出的,赫然便是玄月典第九式——葬月。葬月一式,讲求将天心之月葬于兵刃或是己身,转而葬于敌手之身,敌手亦会随月而葬。
眼见玄无月渐渐*近,林啸忽然大喝,“天杀”!只见他左手剑指指地,右手擎剑指天,一剑朝着玄无月直直劈下。那一刻,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柄剑和一颗明灭不定的星辰。随着那星辰越发明亮,林啸的剑也越加接近了玄无月。
朝阳峰上本是晨风呼呼,然而就在玄无月与林啸兵刃相交的一瞬,峰上的风似乎都停止了,又好似四面八方都有风在吹拂,令人觉得无比压抑!众人回过神来时,场中便只剩下了林啸一人。下一刻,一个声音从峰下传来,“好个‘天杀一剑’,本座佩服,今日算是领教了!”众人听得真切,正是玄无月的声音。
“谁赢了,是不是林前辈!”雷不动挠挠光头,问李逸。李逸只是摇了摇头,却未言语!
另一边,白子星已然奔到林啸身旁,扶住了其一臂。只见林啸面如金纸,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林老头!”韩重见状,一个闪身到了林啸身旁,抓起林啸一手,两个指头搭在了其腕上。韩重查探着林啸脉相,脸色越发阴沉,“该死的”!扔下林啸的手就要走,却被林啸拉住了。一干掌门也都围过来,询问林啸的伤势。
“呵呵,‘天杀一剑’!”林啸极目远视,惨笑道,“老夫破了玄无月的玄月典,却也落得脏腑经脉受损,散功在即了!”
此言一次,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浣纱阁阁主花飘零更是拿出了浣纱阁秘制的疗伤灵药给林啸服下。林啸略作调息后,对着白子星说道:“子星,跪下!”白子星不明就里,却也依言跪下。
“今日请各位做个见证!”林啸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柄精致的小剑,双手将那小剑举过头顶,神色肃穆,说道,“天罡门历代祖师在上,第三十五代掌门林啸垂垂老矣,散功在即,今于朝阳峰顶将掌门之位传与门人白子星,望历代祖师保佑!”
“师尊!”白子星闻言,顿时惊呼。林啸却不理他,只是喝道:“接剑!”说罢将手中小剑递到了白子星面前。白子星眼见林啸一脸严肃,只得躬身接了掌门令箭。
林啸见白子星接了掌门之位,又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天罡门第三十六代掌门!诸位宿老与各位江湖前辈都在此处,你且立个誓言!”
白子星闻言,将令箭举过头顶,高声说道:“天罡门第三十六代掌门白子星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必将穷一生之力将天罡门发扬光大,惩奸除恶,扶危济困,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林啸听完,点点头,不待白子星有何动作,忽然将一手按在白子星头顶,吼道:“凝神静气!”白子星正要说话,陡然感觉一股精纯内力从头顶滚滚灌下,当下不敢多想,运起天罡门的心法,将这股内力引入丹田之中。林啸自知散功在即,竟决定将毕生功力渡与白子星。
天罡门一众宿老见状,连忙围住了二人。倒不是他们信不过峰上之人,只是传功之事容不得半点打搅,稍有差池,两人皆有性命之虞。天罡门之外的一干人等倒也知趣,纷纷远离。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林啸缓缓收回手,“成了”。
此时的林啸一脸倦容,身体摇摇欲坠,一条人影蹿了过来扶住了他,正是韩重。林啸挥挥手,示意韩重无碍。恰在此时,峰下又传来一声阴鸷的笑声:“嘿嘿嘿,堂堂天罡门掌门,江湖名宿,武林宗师,竟也如此惨淡收场!”
李逸与风飞雪听到这笑声,脸色皆不由一变,异口同声道:“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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