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江湖情未了 > 第二十三章 姊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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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了这番阵仗,小男孩再也不想把羊喂饱的事了,领着王鸿径直回了村子。王鸿又补了几拳,把大虫彻底打没气了,从中间拎起这头死大虫,跟着男孩到了黄赵村。男孩见证了王鸿大发神威,徒手打死一只大虫,眼里尽是崇拜的目光,不像先前那般敷衍,路上跟王鸿讲了他家里的状况。

  小男孩大名王翔,小名叫二娃,有个大他十几岁的叫大娃的哥哥,父母走的早,一直跟他哥哥相依为命。前年秋天,他哥哥娶了门亲,女的是邻村一个老木匠的独生女。下了聘礼,发了请帖,热热闹闹的迎了新娘子回来,婚礼的当天,两人还在拜堂的时候,官府征兵的碟文到了,说是边境和妖族战争,也不由分说,当场就拖了他大哥去充了军。好好的一场婚宴不欢而散。老木匠和抓人的大兵起了冲突,被刀背抽了两下,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新娘子便带着二娃在这边操持一家。家里有两亩地,种了棒头(玉米)。二娃这小嫂子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日子过的拮据,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听了村里人的建议,上集市买了两只羊给二娃放。原本日子苦虽苦些,倒也有个盼头——大娃不是去当兵了么,等大娃打完仗回来,这家还是完整的家不是?然而在那之后不久,就有同村的一起当兵的传回话来,说大娃死在战场上,半边身子都被妖怪给吃了。二娃的嫂嫂便算是守了寡,说来还没入过洞房。说到这里,一直欢快活泼的二娃声音也低沉了下去。王鸿摸了摸二娃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村子也到了,村里的人许是都忙于活计,也没人注意到有个单手提着一只大虫的健壮汉子进了村。二娃的家就在村边上,低矮的土墙垒砌的小院子,推开院门,二娃把两只羊关进了栏子里,冲着屋里大声叫喊:“姊嫂!姊嫂!”

  王鸿放下老虎,粗略的扫视了一下院子:三间正屋是碎砖砌的,靠西边还有一间低矮的土屋做灶房,挨着土屋有两个土夯的围栏,一栏关着两只羊,一栏养着几只鸡。东边墙角长着一颗半大的桃树,枝叶繁茂,依稀可以看见刚结出拇指大的小桃子。东边墙拉着一根粗绳,上面挂着一排不知名的干菜。

  二娃的呼叫,很快有了回应,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推了开了,露出一张白净俏丽的女子脸庞。大概正要责问二娃回来的太早,抬头看见院落里还站这一个陌生的男子,连忙走出门槛,身上的花布短襟的夹袄上打了不少补丁,这小娘子端正了颜色,出声询问道:“这位……”

  话刚出口,二娃就抢着说:“姊嫂嫂,他叫方鸿,刚才放羊的时候,林子里跑出来一只大大虫咬我,他刚好遇见,空手把大虫给打死了。”

  为何叫方鸿?王鸿心下计较,太虚宗突遭变故,想来可能有仇家作梗,还是改了名姓比较妥当,便用了方鸿这个名字告诉二娃。

  二娃的嫂嫂这会已经看见睡在一旁的灵兽大虫尸体。忍不住张大了嘴惊呼了一声——这头老虎体型巨大,着实吓人。

  二娃看到他嫂嫂的惊讶表情更加得意,仿佛那老虎是他打死的一般。

  王鸿跟着二娃喊她小嫂子,也不多提打虎的事,直说自己力气大,凑巧打到了老虎的命门。

  那小媳妇过了初时的惊讶,听到王鸿叫她小嫂子脸上一红,低头敛声请王鸿进屋去做,进屋的时候,顺手又把屋门敞开。王鸿会心一笑,这是要光明正大,若是掩上屋门,怕被人看见了又要闲话,这么年轻漂亮的寡妇,本来就容易惹流言蜚语,尤其是和这么个同样俊朗年轻的小伙子同处一室。

  屋子里也没什么摆设,一张方桌,几条长凳,一只小腿高的绣墩,上面放着一篮子绣线和一张半成品的秀绢——二娃说过,他姊嫂平日里农活的闲暇总绣些巾绢卖给大户人家挣些零碎的铜钱。

  那女子见王鸿蓬头垢面,便打了盆水,让他洗洗,王鸿谢过。

  二娃抢着拖了条长凳,请王鸿坐下。那小媳妇也搬了条凳子坐到对面。说了几句客气感谢的话。

  王鸿和她攀谈几句,才知道这黄赵已经在北莱国境内,那老头带着他一溜风就走了上千里地,横跨了整个落日山脉。王鸿只说自己家乡闹土匪,又没什么亲人,就干脆背井离乡,到这异地他乡谋生路。走到这片山林赶上这只大虫,顺手救了二娃。

  宾主两宜,本该起身告辞,可王鸿腹中饥饿,又没赶上吃饭的点,这小村子也不像有什么客店的地方,只好厚着脸皮请那小娘子帮自己做顿饭——也不敢白吃,就用那头大虫来做交换。

  那女子闻得王鸿腹中是不时传出咕咕的叫声,轻掩笑意,去灶房取了两个包了芝麻的馒头:“方小哥先吃一点馒头垫一垫,正该去做饭了。方小哥救了咱家二娃的命,本就想答谢请您吃顿饭,怎么敢要小哥辛苦打来的老虎?只是这老虎死了气,方小哥你还要早点寻个法子卖了才好,这么大一头老虎,除去虎皮也要值不少银两,不然肉变了质,可就可惜了。”

  王鸿得了馒头在手,忍着腹中饥饿,含含糊糊的敷衍应付了几声:“是了,是了。”

  待得这小嫂子转身去做饭,王鸿蛮不顾形象的大口吞咽起馒头来——着实是饿惨了,连着一天半没吃饭——囫囵吞枣的,两个馒头下肚也没觉出什么滋味来。旁边一人一狗直愣愣的盯着王鸿看。王鸿摸了摸二娃的头:“晚上让你嫂子给你做虎肉吃!”

  王鸿出门站在院子里,看到二娃的嫂子在灶房里忙碌。这小女人本家姓史,闺名史小璐,这才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近亲也没个长辈,自己没什么主意,全听人家说什么守贞节,尽妇道的屁话就要把一辈子熬在这空房之中,着实可悲。倒也多亏了她心地善良,不然二娃这般大,没个人照应,怕是早就流浪街头做了乞儿。

  红花布的身影在灶房里忙活,从浅浅的米缸里取了点米煮了米粥,又把墙边的干菜取下来和着几个红辣椒炒了碟小菜。把芝麻馒头又蒸了三个。又到鸡栏抓了只母鸡捆了准备杀了烧肉。这家里就那几只鸡和两只羊算事值钱的家当,这小嫂子怕是也心疼的厉害,王鸿心头微热,暗叹老天待我不薄,便是落了难也能遇到好心人。王鸿原让她割点老虎肉烧了,见她不去碰那老虎,便料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收他东西。

  王鸿低头走进低矮的灶房:“史姑娘,这母鸡留着下蛋吧,杀了怪可惜的。在下流落至此,身无长物,倒有把子力气。这只老虎你尽管收着,我能打一只,便能打第二只。以后说不定还要多蹭几口饭,便就当做饭钱如何?”

  王鸿先前一直称呼她嫂子,这会儿突然改口,也是希望她放下心头的包袱。这小女子听来却有些微微脸红,低着头应道:“王小哥既然也是落难的人,又救了二娃,若要吃饭尽管来家里,不要你的老虎!”

  王鸿也不知道怎么跟这固执的小姑娘打交道,心道这姑娘真是个死心眼,你这家里光溜溜的,怕是你自己都吃不饱,还要来周济我。只好摆摆手说:“我爱吃老虎肉,你割点老虎肉,烧作晚饭总可以吧。”

  姓史的姑娘这才点点头。

  晚饭好不丰盛,至少二娃和大黄欢快的两眼冒光。二娃吃肉,大黄吃骨头,不亦乐乎。这老虎已经有了点修行,血肉中已经蕴有灵气,吃来尤其香嫩,连那腼腆的小嫂子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王鸿即说自己流落异乡,便问小嫂子这附近可有旅店可住?二娃嚷嚷着要王鸿住在自己家,史小璐暗怪小孩子不懂事,又不好把救二娃性命的恩人往外赶,只好应了二娃。王鸿也有些明白这姑娘有避嫌的心思,心想自己就在堂屋打个地铺,想必也不会太添麻烦,便恬着脸留了下来。

  饭后王鸿央请小嫂子帮他找村里熟悉的贩子,吧虎肉卖出去。这女子欣然应允。二娃和大黄坐在院子里乘凉,王鸿讨了把割庄稼的镰刀,把老虎皮削了下来。不想二娃的嫂子一去半晌不回。白天见村子也不大,找个人不该这么费时才是。王鸿把虎皮挂起来,让二娃领着他去找那姓赵的肉贩子。

  出门不久,就听到前方村西边的一户人家传出老大的争吵声音。王鸿一问二娃,果然就是那个赵姓肉贩的家,心知必然出事了,急忙抬腿跑了过去。

  这家的门户要大得多,院门紧闭,听到有二娃嫂子的哭泣的声音。王鸿原本孤身一人,心头空落,乍到此地,二娃和他嫂子质朴善良,待他极好,煞是感激。听到这姑娘的哭声,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踹上大门,直把门板踢飞了老远去。原来这姓赵的肉贩,早就觊觎这小寡妇的容貌,只是从未得机会。今晚恰好媳妇不在家,这小寡妇又送上门来,便招了两个帮闲的关锁了院门。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门锁得严实,王鸿一脚用足了劲道,故而两扇门板一并飞了出去。

  这小嫂子本想再无生路,今晚受了这腌臜货色的侮辱,也只好一死了之。埋头躲在墙边哭泣。却听得一声巨响,抬起泪眼,看到那个自己看来又和气又“傻气”的方小哥站在自己面前,痴痴的拉住伸向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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