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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虚无,也辨不清上下左右,只在前方有一个七角的星阵,光芒极其暗淡,正中央一道隐约可辨清面目的人影在演练武技。王鸿只觉得这人影的演练的拳法套路极其怪异,偏偏动作又连贯自然。一共只有八路拳法,人影每打完一次便收势稍歇,然后再从来演练。王鸿左右无事,在这方空间里,既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将要何去,试着跟人影学起拳来。不料拳势一起,心神仿佛被这道人影给摄了进去,不由自主的演练下去。第一路拳打完,一身气血翻腾,通体舒泰,只觉精神倍长,眉清目明。再行第二路拳,心中杂念尽除,更觉心旷神怡。第三路拳势极为刚猛,大开大合,若非前两路拳活动开手脚,王鸿只怕会跟不上人影。第四路出拳变快,拳影飘忽不定,极为繁复,然而力道却毫不分散,王鸿体内真元运转如意,丝毫不因为出拳过快而至真元散乱,不及调度。第五路拳意为重,意出于中宫,运于肺腑,散于百骸。打到第六路,全身精气神一贯而起,由脚底涌泉一路向上,待到第六路拳毕,这一股神意冲开泥丸宫,顿觉炼虚通神,仿佛愚昧的动物开启了灵智一般,有一股大彻大悟之意。这路拳打到这里王鸿已然忘色忘心,第七路,全身经脉血肉,如同海绵一般吸走丹田中的太虚真元,原本未打通的周身细小的经脉,竟然豁然贯通,内外通透,气贯如流,随着拳路演化,又生异象,原本经脉产生的雷电只若发丝一般,这时竟然全身无处不生雷电,由血肉中生,汇入经脉,归入丹田,待到第七路拳打完,丹田中积聚出一片雷池。待要再打第八路,那道演练拳法、隐约可见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清了。王鸿这才从如痴如醉的状态中醒过来。周身诸多变化,不及细察。那七角星阵,练拳的人影已然暗淡到若有若无之态。这时这空间中生出一片涟漪,一声不知何来的叹息幽幽的响起:“五色使人目盲,大道飘渺难测,皆因大道就在眼前。何苦由来?”
这番话听来引义颇深。正待深思,这方天地忽然光色变换,再看却是再一个露天的山洞里,已经到了遗迹的外面。东方晨曦初露——从被不傻不呆绑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山洞不大,洞里一座石床,苔痕青青,应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了,旁边一方石桌,一盏油灯,灯芯早化成了灰粉,只有黑漆漆的灯罩能看出这古怪的物件是盏油灯。桌上放着一个玉盒,伸手触及,温润沁人,就像师娘的那块万年温玉,只是这么大一块温玉用来做盒子?真是奢侈。打开盒子,一股青烟飘出,化作一道人影,身形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记不起来。王鸿纳闷:到底在哪见过呢?
青烟化作一个老者,面露笑意,看着王鸿道:“没想到是个小娃娃,果然推陈出新才是大道造化!”
王鸿今日所见所闻,荒诞不经者简直层出不穷,神经已然麻木,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见是个和气的长者,便躬身作了一揖道:“晚辈胡闯乱撞之下到了此地,也不知个中缘由关节。还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老者道:“我就是个死了很久的老头,这是我留在这世间的一道神念,也许是最后一道神念。这里便是我化尘之地。你既然到了这里,必然过了七星演武的那一关了。我便是那演武的人。”
王鸿练了那七路拳法,只觉其中道义精妙绝伦,虽然躯体诸般变化,措手不及,但是隐隐觉得定然有益于日后的修行。心中对创造那套拳法的前人叹服不已。听的老者这般话当即道:“原来是前辈传授绝学!在下王鸿,拜谢前辈传道之恩。”言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老者坦然受之,待方鸿起身才道:“你学得此拳,须得知晓,这拳法乃是玉鼎神宵宗的绝学。想当年本宗煌煌大派,直叩仙道之门,兴盛之极,未料一场劫数,便灰飞烟灭。盛极必衰,世间之事莫不如此。”
听老者回首往事,王鸿讪讪然不知所云,见老者停声,才问道:“前辈,这套拳法,晚辈只学得七路,推演到第八路的时候,影像虚渺已经看不清了。”
老者闻言笑意更浓:“小娃娃,这套拳虽有八路但最多只能学七路。你从下面一路上来,在那黑暗的虚无极地呆了数个时辰,又复见光明,才能看见这这演武的影像,所谓五色使人目盲,于这大千世界中的光怪陆离,琳琅满目中,人的心目渐渐闭塞,让你走那一段没有光色的路,就是让你心目重开,方才能看清演武的影像。若是初生的婴儿,便在下面的几个侧厅中也能看见夜明珠的光芒后面有一个七星演武的影像。每个人悟性不同,有些人即使有了虚无极地的过渡,也只能学到一路拳法就再也看不清这演武的影像了,有些人聪慧绝顶,学完了八路,却要因此丧失自我,化身虚无融入天道中去了。所以这套拳法,只能学七路。”
王鸿似懂非懂,但是浅显的认知也能看出这说辞中的问题:“如此说来,这第八路拳法无人能学,也便无人能会?那么又是何人创造这第八路拳法,又是何人演化出影像呢?”
“这路拳法是一方玉鼎中自先天大道中衍生而出,并非是人为创造。至于演练这套武学的正是老道我。”
王鸿这才省的方才觉得这老者的身形熟悉,原来就是那个演武的身影。
老者继续说道:“老道在那先天玉鼎中演化这套武学,所以才未被天道同化。当年老道自知必死,留下这道神念,就是为了寻一个有缘人,传下这人道玉鼎和鱼龙造化拳。老道没多少时间了,拳法已经交给你,你须勤加练习,日后有大用。这人道玉鼎还要你自己寻找,线索就在这玉盒之中,这套拳法便是开启玉鼎的钥匙。”
一言至此,老者的身影就模糊起来,终归化于虚无。王鸿大概知晓了前因后果,心头略感沉重,有冲着玉盒三拜,才打开玉盒,内中放着一只黑不溜秋的迷你三足小鼎,捏在手心,一如凡铁,毫无特殊之处。这一处遗迹乍看便知年久日深,想来也许时间太长,失效了吧。王鸿找了根细线穿过小鼎的两只耳朵,挂在胸前。
出了山洞,心中只想快回宗内,此番经历跌宕起伏,胸中有太多疑惑想跟师父师娘说。洞口开在一出峰头,前面便是悬崖,王鸿绕着山峰转了半圈,发现是在无雨谷中。几番跳落,到了谷底,循着回宗门的路一路狂奔。心念一转,丹田内的雷池衍生出无数太虚真元,透出体表——得这番奇遇,周身经脉畅通,已经是元体的境界——王鸿心中急切,不惜真元,每步都跨出数丈,一路留下无数虚影。
这一路的情状让王鸿大为诧异,在后山的时候,还有几分记忆中的景致,越是接近宗门越是陌生,跑了半个时辰,王鸿越跑心中越惊,渐渐的只能凭借记忆的方向前进,已经完全看不到熟悉的东西。待到看见宗门前山的上山石阶,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太虚宗消失了!那七座山峰,那连片的宫殿,那个细长的月牙湖,假山,自己的小屋,师父师娘,师叔师姑,所有的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山林。
王鸿沿着下山的石阶来到了长乐镇,一通打听,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只说数个时辰前太虚山方向有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王鸿又跑回后山,跑到变化开始的地方——金木林。已经没有什么金木林,所有的金木树都被连根拔起,连金木林所在的山坡都塌陷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颓然的坐在地上。来到这个世界,十年,所有的一切,亲情,友情,都一夜间消失了。王鸿心里发苦,不知道笑还是哭。心中反复念叨,“怎么回事?”正自迷惘,突然远处无雨谷的方向,腾起冲天的黑气,霎时间天地变色,一串震耳欲聋的狂笑响起:“哈哈哈,本座终于重见天日了,这帮兔崽子,还敢质问本座,什么狗屁宝藏?本座就是藏在这内殿中的宝藏!哈哈哈哈……为了感谢你们放本座出来,本座决定赏赐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的灵魂献祭给本座。”
王鸿虽然失魂落魄,心里难受,不过心智未失,没有发现同门的尸体,附近也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太虚宗的众人未必就是遭了什么不测,以后慢慢打听寻找就是了。看到远处的黑云迅速的扩张开来,其中传出的声音听来也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王鸿赶紧起身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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