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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声狼嚎把他从回忆中惊醒。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继续抽着鼾声。因为酒精的原因床上男人的鼾声比刚才更大。
男孩转头盯着床上的男人,眼睛里射出从未有过的仇恨和杀气。
半年前这个男人从一个人贩子手上把他买了过来。每天被毒打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还要变着花样羞辱他。让他喝尿,大冬天不想出去上厕所就拉在地上让他收拾,还不准用工具只准用手。
有事无事就羞辱他已故的母亲。他最受不了别人骂他的母亲,哪怕是提都不能提。但是男人每天都在骂。他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可以将这个男人一击计杀的机会。
屋外的狼嚎此起彼伏。这时男孩灵机一动,起身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又看着床上的男人。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带有尖刺的玻璃碴子走到炕边。居高临下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男人。
他没有傻到用玻璃碴子去割男人咽喉的想法。他左手拿着玻璃碴子缓缓的举起咬着牙忍着痛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手臂立刻就血流如柱可能是一不小心割深了,也可能是故意割这么深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他并没有哭喊。而是把手臂悬在男人的脖颈上方,一滴……两滴,
胸口上方一滴两滴……
没多长时间把男人的脖子胸口淋得血红一片,连带身下的褥子也被阴湿了。失血过多的他有点恶心有点眩晕。他咬着牙坚持着坚持着。
本就因为营养不良的黄脸,这么一放血脸色一片森白。他顺手从炕上拿了一块枕巾咬在嘴里。
转身走到炉子边上伸手在炉子里抓了一把带着火星的柴灰闭着眼睛狠狠的按在伤口上,血势马上小了不少。然后用嘴里的枕巾把手臂胡乱的包扎了一下。转身看看炕上的男人,发现没有动静。然后惦着脚尖跑到蒸笼旁掀开笼屉偷偷的拿了俩馒头。又惦着脚尖塞到一进门的屯米大缸里。
北方人秋天收了粮食都喜欢放在缸里屯着,这样既可防潮又能防鼠患。
藏好馒头跑回煤油灯旁吹灭油灯。走到门口悄悄的取下门闩。然后又在拉门的把手上寄了一根细线。
拉着细线的另一头走到米缸前,掀开盖着米缸的木头盖子钻了进去。进去藏好之后小心翼翼的把米缸盖子挪回原位盖上。
此时的米缸里还有半缸玉米碴子。他在米缸里滚了几滚让玉米碴子的陈米味把身上的血腥味遮掩一下。
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瞅到米缸与盖子的细小缝隙上。手里轻轻的拉着细线。
他从从细小缝隙中清晰的看到用细线系着的半边门无声无息的缓缓的打开。当门开到一半的时候手里的线断了。他拉着手里的断线透过小缝隙紧张的看着半开半掩的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
这么小的缝隙没把狼引来先把炕上的男人冻醒就不好了。可是要是出去开门的话我身上的血腥味比他的跟重。会被屋子外边的狼撕了。
想着想着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便是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抓着先前扔进来的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可能吃的太急把自己噎住了。缸外的声音透过缝隙传了了进来。
“撕拉——唰唰——撕拉——唰唰”
他瞬间凝固自己的表情,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声响。
“吱呀……”
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扔掉手中的馒头,慌忙从怀里取出干巴巴的牛粪点然放到缸壁的小圪槽里。然后迅速的翻身用缸里的半缸玉米将自己掩埋。一时间玉米缸里的血腥气被另一种带着草香的臭气掩盖。
点牛粪、用玉米掩埋自己都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
其实他远远小瞧了狼这种畜生的聪明。拉开的小缝隙已经足够将看上的男人带到地狱了。
因为是冬天屋里弥漫着血腥味的热气和屋外的冷空气在门口形成了对流层。让屋外的狼群更加群情激奋。屋里出来的热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赤裸裸的刺激着、勾引着屋外的几头狼。
屋外的狼群们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躁动不安的喷着鼻息摇着脑袋,抖动着身上如针的根根狼毛。用爪子在地上划着土地。
躲在缸里只留着小脸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蜷着身子躺着。静静的聆听着等待着血腥的到来。
静——寂静——绝对的寂静。此时空气里传来炕上的男人的鼾声,这声音好似他死亡的哀乐。
躺在米缸里的男孩甚至能听道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微弱、纤细、还有一些震颤。就好像他生活在这天地之间的反照。幼小无能又有一颗反抗悲惨生活的心。
听着自己的心跳和炕上男人的鼾声他有一些害怕、有一些无助、有一些期待、还有一些心灵的释然。好像紧紧缠缚他多年的枷锁即将打开的激动。
不消片刻透过缝隙听到地上有“沙沙”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响动。
可能是长时间的开着门冷气从地上渐渐的弥漫到了炕上。躺在炕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冷。翻了个身骂了一句拉了拉被子继续睡。
过了一会翻过身子的男人迷糊之间感觉还是冷。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咒骂一句。此时屋里地上进来六七条狼。
这些畜生似乎有着人一般的情绪,对即将进嘴的猎物的表现有点不满。想要戏逗一番想要看看猎物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绝望表情。
头狼轻轻一跃跳到看上细细的一寸一寸的嗅着猎物的香味。地上的几头狼摇着尾巴好像人一样露出戏虐。
头狼俯下狼头伸出舌头长长的舔了一下男人的脸。这男人好想梦到了什么好梦猥琐的一笑伸手胡乱的抓了一下嘟囔
“别闹。”
头狼又添了一口可能是舌头上的倒刺刮疼男人的脸。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揉了揉胡满眼屎恶心的眼睛,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一瞬间呆滞下一刻转为惊恐。
一声惨厉绝望的惨叫炸裂了寂静冬夜。
此时躲在米缸里的男孩悬挂已久的心平缓的落在肚子里,脸上紧缩的神情舒展开来。
男人的惨叫、哀嚎伴随着破布撕碎的声音,狼群的兴奋嚎叫,残忍的咬合声奏成一曲美妙的音乐。如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当场高歌跳舞。
他见过西北狼攻击人的场面。那场面是任谁也想不到的。现在想一想他还会哆嗦,还会出一身冷汗。
就在一年半以前他们几个小孩子被人贩子押着去更远的地方贩卖。没有交通工具又不能走大路,无奈之下两个人贩子商量着从草原深处步行到达下一个城市。
可是这两个人贩子是第一次走荒原。进入荒原的第一天他们就迷路了。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指南定位设备。只能在荒凉草原不断地行走。
一天两夜后还是没有走出草原。干粮早就吃完了。又挨了一天。那两个人贩子实在是饿的忍不住了。
从他们一起的小孩里拉了一个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不远处狼嚎的声音。出于害怕剩下的几个孩子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就在狼群来的前一刻——终于挣脱了绑在手上的绳子。
看着另外几个还在一起绑着的同伴,这些先挣扎开绳索的几人想都没想一哄而散。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留下。他要救人。就一个和她年纪同样的大的女孩。
他只救了她一个狼群就来了。
他能救出这一个完全是沾了先前跑散几人的光。
他想都没想拉起被解救女孩的手撒腿就跑。剩下的绑在一起的几人他不能救、没时间救、也不想救。
两人头也不敢回跑出做够远的距离才停下。趴在草丛里看着远处的惨景,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喊声——惨叫声。
当他看到眼前的惨景他才知道原来群狼吃东西都通常由几只狼含着猎物奋力甩道半空。其他的狼则在投掷起的一刹那奋力跃起咬着空中的猎物在落地的一瞬间咬着猎物的几头狼会像西面八方后退。由于猎物下落的惯性和后退的劲道会使猎物四散肢解。和五马分尸性质几乎一样。
除了逃出来的他俩人之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这么撕碎的。
因为失血过多在加上精神上的一紧一松让他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在昏迷中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见到了他久违的母亲。
他看着母亲的背影奋力的大喊着:“妈妈……妈妈……
梦里的母亲就是不回答。他急的哭喊想要挽留想要投进母亲的怀抱。而梦中的母亲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飘向远方宛若天仙子。
他心里一急想要阻止,这时他摔倒了,抬头在看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不见了。
画面一转一个女孩蓬头垢面眼眸里满是哀怨。
“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
幽怨的声音幽怨的强调一声胜过一声。
当他定睛看清梦里的人后大吼“浮萍——浮萍是你吗……
画面一转,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围着他,恶狠狠的盯着他笑,笑的阴森森的好似要噬其血肉。
画面再转,他看到了他的父亲拿着一瓶酒邋里邋遢的对着他笑
“卖了你我就能换上一瓶好酒。”
他盯着他父亲眼睛血红满腔怒火变为幽戾之气吼道:我自入魔,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父亲看着他。脸上满是讥讽在嘲笑他。
画面在转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像是母亲又像是浮萍。
他眼眸流着泪看着朦胧的背影渐渐的走出了他的视线,这时空中传来一个空荡飘渺的声音“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昏睡中的男孩眼角缓缓流出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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