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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压西凉,苍茫一片白。
千禧年大雪夜,西凉。荒原上夜风凛冽,吹得远处的树枝呜呜作响。山坡上一座小屋里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与孤寂。很奇怪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会这么一座房子。
现在是冬天,但是男人还穿着秋天的衣服,衣服黑黝黝的左一个窟窿右一个补丁醉眼微醒,眼睛里的眼屎已经快要糊住眼皮了。跟乞丐没有区别,手里拿着一个满是污垢的酒瓶子,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酒,只见拿起来嘴对嘴喝了一口,右手拿着一根红柳条子。看着地上的男孩。男孩低着头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男孩也就是十一二岁左右。长得挺可爱,只是脸上的污垢遮掩了他的可爱剩下的只是可怜。
冬天穿着秋天的衣服,衣服上满是补丁,补丁一看就是他自己缝的,补丁的边缘皱皱巴巴的。手上满是冻疮,脚上穿着一大一小的两只鞋,看起来还很怪异,一只鞋还漏着大拇指。
男人喝了一口酒,开始骂道:你就是个扫把星,老子辛辛苦苦挣了钱从上营村王二那就卖给老子这么一个二百五?也不知道你老子那个懦弱书生和你妈那个千人骑万人跨的是怎么生下你的,老子上辈子不知道欠你什么了?
喝口酒顿了顿道:不过你手脚倒是挺勤快,就是太能吃。本来想养着你给老子送终的,现在老子连自己也养活不起了。没办法只能把你卖了,老子还能得点实惠,想想老子买的上一个,是个小丫头和你一边大,老子想着再养个两三年就给他开瓜,没想到那天晚上喝多了,没把持住就给上了。老子玩了一晚上,早晨睁眼扭头一看他还在睡着,老子生气就蹬了她一脚。他没动,老子拨拉了她一下,已经全身硬个求得了,老子当时那个气呀,他娘的二百块钱就这么报销了,死也不能放过她,老子又来了一下才算完,就埋在屋后。
男人喝了一口酒道:听王二说,你那个千人骑的老娘,长得很好看。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大美人。可惜老子没见上,要不你叫我一声爹也不为过。哈哈……
男人说完这些笑的很是扎眼。小男孩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男人冷不丁的抽了他一下,小男孩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男人没打实,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拍,很愤怒的站了起来对着小男孩没头没脸的打了下来。男孩只是缩着身子,不敢哭喊。心里祈求他少打几下。可是男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男人打累了才停手。
回身坐到椅子上,眼睛看着小男孩,手却回身拿酒瓶,可能是没记清酒瓶的位置,一下把酒瓶捅到了地上。听到“啪”的一声酒瓶碎响的声音。男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着满地上的碎玻璃碴子。愣了一下,赶紧附身去喝地上还残留着没有渗入土里的酒。地是土的,转眼工夫就渗没了,酒没喝到,还沾了一嘴的泥。男人缓缓的起身,转身看着小男孩。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一步上前,一把把小男孩领了起来摔在碎玻璃碴上嘶吼道:给老子把酒一点不剩的从地上搓起来。
小男孩缓缓爬起来,脸上被玻璃割了两道口子,手上也破了好多处,伤口往外淌血。小男孩默默的从地上抓了把土敷在伤口上。蹲下身子漫漫的捡着玻璃碴子。男人一把拉住小男孩的头发揪了起来,“啪啪”两声,小男孩的脸立马肿了起来。男人一脚把他踹道门口,拉开门,又一脚把他踹到门外,摔上门。在屋里吼道:今晚不准进屋,给我死在外边。小男孩在门外蹲在门角,用手捂着刚刚因为男人两巴掌又在流血的小脸。夜风呼啸,他蹲在门口瑟瑟发抖。用眼睛四下看着黑色的夜空。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这时夜风不在像刚才那样凛冽。但是不远处有几双绿悠悠的东西,像是鬼火一闪一闪的,小男孩知道那是狼,享有盛名的西北狼。狼是遁着他的血腥味找到这里的,远处的几只狼在血腥味的刺激下缓缓的向他靠了过来。因为看到屋里的灯火才没有一拥而上。
他很害怕,非常害怕,他想喊,却又不敢。偷偷的站起来,悄悄的走到门跟前推了推门,门没锁。推开一个小缝隙闪身进去,动作很轻。他怕男人真的把他丢给狼,让狼活活撕了。当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他才听到男人的鼾声。小男孩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插上门闩。走到火炉边烤着手,看着炉里的材和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不定,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渐渐的陷入了回忆。
他依稀记得,五岁的时候家里很大很漂亮,妈妈总是抱着他逗他笑。可是当他一觉醒来就变了。身在一间小黑屋里,身边只有爸妈。后来爸爸老是酗酒。在后来老是见到陌生的男人进出他的家,每次陌生人一来,他就被他的爸爸拉出去。再后来小朋友都不在和他玩耍,指着鼻子骂他很难听的话,一群人把他推到角落里打他。每次回去和他的爸爸说,他爸总是不理他,一句和他妈说去把他草草打发,他妈抱着他一个劲的哭。再后来有一天他妈很晚都没回来,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当时妈妈一丝不挂被河水泡的胀了,警察说是溺水身亡。他当时就站在现场,那天他没有哭,直愣愣的盯着盖在妈妈身上的白布。从那以后他的世界观就变了,再后来他爸为了换一瓶酒,把他给买了。辗转着到了现在这个人的手上。
从他妈死了以后他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现在慢慢懂了点事以后开始恨那个逼死他娘的罪魁祸首。他一点都不恨他把他卖了。他有信心活出个人样来,可是他的父亲逼死了本该长命百岁的母亲,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
自懂事以后,每想到此就会揪心的痛。窗外一声狼嚎,把他从回忆中惊醒。而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身继续睡,因为酒精的原因床上男人的鼾声比刚才更大了。小男孩转头盯着床上的男人,眼睛里喷出从未有过的怒火,不对是杀气。
半年前这个男人从另一个男人手上把他买了过来,每天被毒打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还要变着花样羞辱他。他最受不了别人骂他的妈妈,但是男人每天都在骂。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小男孩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又看着床上的男人。起身从地上捡起玻璃碴子,走到床前,看死人一般的看着男人。他没有傻到用玻璃去割男人的想法,小男孩拿着手里的玻璃碴缓缓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下,手臂立刻就血流如柱,可能是一不小心割深了,也可能是故意割这么深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小男孩并没有哭喊,而是把手臂悬在男人的脖颈上方,一滴...两滴...不一会就把男人的脖子淋得血红一片,连带身下的褥子也被阴湿了。
本就因为营养不良的黄脸,这么一放血,脸色一片森白。小男孩顺手从床上拿了一块枕巾,把流血的手臂胡乱的包扎了一下。惦着脚尖跑到蒸笼旁掀开笼屉偷偷的拿了俩馒头,塞到一进门的屯米大缸里,又跑回煤油灯旁吹灭煤油灯,走到门口悄悄的取下门闩。在拉门的把手上寄了一根细线,拉着细线的另一头走到米缸前,掀开盖着米缸的木头盖子钻了进去,又小心翼翼的把米缸盖子挪回原位盖上,此时的米缸里还有半缸玉米碴子,小男孩在米缸里滚了几滚,让玉米碴子的陈米味把身上的血腥味遮掩了一下,把眼睛凑到米缸与盖子的细小缝隙上,手里轻轻的拉着细线子,从小缝隙中看到用细线系着的半边门无声无息的缓缓的打开,当门开到一半的时候手里的线断了,小男孩拉着手里的断线透过小缝隙紧张的看着半开的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这么小的缝隙没把狼引来,先把他冻醒就不好了,可是要是出去开门的话,我身上的血腥味比他的重,会被屋子外边的狼撕了的,想着想着,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抓着起先扔进来的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
其实他远远不知道拉开的小缝隙已经足够了,因为是冬天屋里弥漫着血腥味的热气,和屋外的冷空气在门口形成了对流层,从屋里出来的热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屋外的几头狼。
屋外的狼群们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睛变得通红,躁动不安的喷着鼻息,用爪子在地上划着土地,过了一会当小男孩吃完第一个馒头,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门外的响声惊动了他,他把馒头一丢,迅速的用米把自己埋了起来,只留着小脸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蜷着身子躺着,静静的等待着。
静,安静,准确的说是寂静,躺在米缸里的他甚至能听道自己的心跳声。缸外床上男人的鼾声透过缝隙传到缸里只是很细小的声音,此时的他,有一丝丝的害怕,有一丝丝的无助,更多的是期待。
一会的功夫,透过缝隙听到地上有“沙沙”的声音。小男孩屏住呼吸,听着外边的响动,可能是长时间的开着门,冷气从地上渐渐的弥漫到了床上,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冷,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继续睡,刚刚翻过身子迷糊之间感觉还是冷,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刚刚骂完,感觉到了不对劲,坐起身子,迷糊的看着地上,瞬间转为惊恐。一声惨厉绝望的叫声,炸裂了寂静冬夜。此时米缸里的小男孩,脸上舒展开来。
小男孩见过西北狼攻击人的场面,现在想一想也是一身冷汗,一年半以前,他们几个小孩子被人贩子押着去更远的地方。可是走到荒原的时候迷路了,走了一天两夜,干粮吃完了。又挨了一天,那个人贩子实在是饿的忍不住,从他们一起的小孩里拉了一个出去,可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不远处狼嚎的声音,出于害怕,小男孩拼命的挣扎就在狼群来的前一刻,终于挣脱了绑在手上的绳子,看着还在一起绑着的其他小孩,他就救了一个,狼群就来了,于是他拉起被解救小女孩的手撒腿就跑,当跑了很远了才停下。趴在草丛里看着远处的惨景,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喊声惨叫声。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群狼吃东西都通常由几只狼含着猎物奋力甩道半空,其他的狼则在投掷起的一刹那奋力跃起咬着空中的猎物,在落地的一瞬间含着猎物的几头狼会像西面八方后退,由于缓冲和后退的劲道会使猎物四散肢解,除了逃出来的他俩人之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这么撕碎的。
小男孩,因为失血过多,加上精神上的放松。渐渐的昏睡了过去,在昏迷中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见到了他的母亲,她喊着:妈妈妈妈那个女人就是不回答,他急的哭喊想跑进母亲的怀抱,而梦中的母亲面朝着他倒飘了起来,宛若天仙子。这时他跑的摔倒了,抬头在看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不见了。
转而是一个小女孩蓬头垢面眼眸里满是哀怨道: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一声声幽怨一直重复着这一句。当他定睛看清以后才吼道:浮萍、浮萍是你吗……
转而又是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围着他,都在盯着他笑,笑的阴森森的好似要噬其血肉。
再转看到了他的父亲,拿着一瓶酒邋里邋遢的对着他笑道:卖了你我就能换上一瓶好酒,他盯着他的父亲眼睛血红,满是怒火的吼道:我自入魔,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父亲看着他,脸上满是讥讽的在嘲笑他。在转看到一个朦胧的背影像是母亲,又像是浮萍。
他眼眸流着泪看着朦胧的背影渐渐的走出了他的视线,这时空中传来一个空荡飘渺的声音,曹九千,曹九千,生而转轮像,七岁出了头,庚寅某乾坤。而来六十七,弄璋二一千金。继而又是一阵木鱼声,和梵唱声。木鱼声与梵唱声震得他眼晕耳聩,继而眼前一晕像是要摔倒……
别离
曹九千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从玉米里翻了出来,脸上湿湿的是刚刚在梦境里流的眼泪。在米缸里坐了起来,脸上因为泪水沾了不少的玉米粒,颇为滑稽。
他此时顾不得脸上的米粒,爬到米缸与盖子的缝隙往外看,因为缝隙不太大的关系,只能稍稍的看见墙上的几滴残血,和褐黄色的墙皮组出一幅后现代主义的壁画。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没有听到米缸外边有丝毫动静,他壮着胆子缓缓的推开头上的米缸盖子小心翼翼的探出那颗脸上粘了不少米粒的小脑袋,最先看的是床,只见床上有点凌乱,只有少许的血。但是床前的地上有一大滩的血和一些被血殷红的碎布条,当他探出头来的时候只看了眼前,看到床上和地上的景象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下意识的想回头,但是脑海中一个场景让他立刻停止了这个想法,心里想着该不会还有一只狼在背后盯着他吧,或者地上的血并不是那个男人的而是狼的,他还活着只是在背后等着我转过头来,一瞬间好多想法在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但是又忍不住想回头,此时的他,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心跳的声音像是在打鼓,头发竖立,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密密麻麻的集了一层,脑子里闪现着刚刚想的画面,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漫漫的转动着他的小脑袋,脸上的表情快要哭了似得,惊恐的一点点的转动着脑袋,终于看到了身后的房间。但事实证明他只是在自己吓自己。
长出了一口气,下一刻瘫坐在缸里,眼神迷离的看着昏黄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棂窗纸的缝隙照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好舒服,想妈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柔和,温暖,舒心。想着自己这些年的一幕幕的凄惨往事。一时间情难自已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起来,像一个没了母狼的狼崽子,眼泪,鼻涕和口水流了满脸,撕嚎着捶打着缸壁。用头撞着。好似要向上天倾述这绝世的凄苦。倾诉这悲惨的人生。
过了好长时间,嗓子都哑了,眼珠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呆呆的看着缸壁,陷入了漩涡。从缝隙里透进来的残阳斑驳篱落,像慈母的手,归于一束,一线,一丝,最终消失,屋子渐渐的昏暗下来。
柔弱而寒冷的晚风吹动着窗棂上没沾牢的窗纸轻轻拍打着,发出“噼啪”的声音,好似也在诉说他的凄惨遭遇。
渐渐的曹九千被外间的声音拉回现实,缓缓的托着缸壁摇摇晃晃的起身,从米缸里爬了出来。
脚步许虚浮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傍晚的残阳带着丝丝的不甘缓缓落下。只留下了天边淡红的余晖。曹九千看着在余晖衬托下远方的大山层次分明。
低下头思考着自己的去留。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的曹九千一反刚刚的表情,面目狰狞的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地上,嘴上裂开了一个渗人的笑容道: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老天睁眼呐。
地上一个黑乎乎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昨晚上的那个男人,不对是昨天那男人的首级。现在的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连着一扎长的白森森的气管,有一半的头皮被撕扯掉了,路出血红的颅骨。脸被咬烂了一边,眼睛也被掏了,被咬烂的半边脸可以清晰看到裸露在外边的牙床,另一半脸还是比较完好的,表情扭曲,睁着眼睛,可以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临死时的惊恐与绝望,和被分尸时的痛苦。
曹九千一把揪住剩下半边头皮上的头发,豁然转身急促的跑到屋后,在一片不太大的空地旁轻轻的跪下,额头触着地,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过了一会低声道:浮萍,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对不起……我只能给你报仇。
曹九千看着空地双目无神喃喃道: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像小乞丐,当时我来了以后你们已经有七个了,明明、三子、小东、七虎,小跳蚤、五花姐,我刚来第一天那两个狠心的人贩子要我们互相打斗,供他们取乐。谁赢了就有吃的。明明和五花姐本来就体弱怎么可能打得赢,最后咱俩胜了一人得了一个馒头。你把你的分成四份给他们吃,自己没有反倒过来抢我的,我记得那天是咱俩第一次打架你也真能打得,居然把我打赢了。现在想想也好笑。你抢了我的馒头没有都拿走,还给我留了一份。我当时那个气呀,即起自己打不赢你,又气你这个傻货抢了还要给我留一块,你就不知道什么是斩草除根吗?我当时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你叫“浮萍”这哪里是什么名字吗,我又问你你的真名,你却说“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什么跟什么吗,当时觉得你好臭屁。
我们都是孤儿,从小就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谁也不信任,而且还特别怕黑。五花姐每天都被那两个畜生折磨的不成人形,还要迎合那俩了畜生的兽欲。一到打雷天就吓得手足无措谁也不能靠近。我当时就想不就是个死吗?都被折磨成这样干脆一死的了。可我后来才知道五花姐一直坚持着不死是怕我们糟了毒手。现在想想当时真傻。又是一个雷雨天我们被锁在小屋的栅栏里。五花姐被那俩个畜生在炕上折磨。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五花姐看我们的眼神,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痛苦,让我刻骨铭心。
五花姐死的时候带着微笑可这我们。我知道她是要告诉我们要我么好好的活下去。
后来明明走了,他命好被人买走收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还在过着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那时候每天等呀盼呀。
终于有一天那俩个畜生要把我们贩卖到更远的地方。我记得当时我们很高兴,终于有了出头的日子。有人收养就是好的,总比让那两个畜生天天折磨要好的多的多。
可是那天我们……我们……我永远忘不了那天,那两个畜生走迷路了,我们饿了两天三夜,饿极了他们居然……居然……把小跳蚤杀了来果腹,也该他两命绝,血腥味将狼群引来了。五个人就逃出来我们两个。
逃亡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身边有你陪着,后来才知道你是个女的,我那时还笑话你这么凶悍长大了谁敢娶你?每想到被你老拳一顿,那是我挨得最开心的一次打,可我心里却想你长大了谁都不能嫁,就得嫁给我。
你告诉我你最喜欢桃花,我给你保证说要逃到江南。找一处清净地一座小草房,你做女红我耕读,等到我们到结婚的年龄生一堆孩子,由你告诉他们我们的浪漫史却不许提我们少年时的悲惨,要好好教育他们长大成人。多美好誓言。
可是老天却要折磨我们,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住的小窝却空无一人。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自己跑了,我当时的心痛的快要喘不过气。
后来我也又被抓住了,再打听才知道你被他们抓走了,抓我们的是同一批人。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我给他们做狗腿子,做伤天害理的事。好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就匆匆赶来谁知道你却是在这里。
我们说好的誓言你居然忘了。我们说好的永远你居然走了。我们说好的形影不离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人形单影只。
浮萍,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天下之大,没有你在身边在哪里都是地狱。在天国的你一定要安心等待,等着九哥哥。
曹九千抬起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桃核,双手将桃核捂在胸口,闭眼面朝天空低声道:浮萍,最爱看桃花的你,一定要让这枚桃核在你的身边发芽,开出一树灿烂的桃花。睁开眼眼,俯下身子用粗糙满是冻疮小手挖着,动作很轻仿似怕吵醒地里的人,埋好,跪坐在空地边,泪水早已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夜风渐烈,曹九千站起身子,盯着脚边已经不成人形的首级,一把揪起摔到房子的后墙上,又弹到一边,曹九千附身捡起一块石头跑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两下三下……过了好长时间他还在砸着,在石头下的首级已经成了肉酱,骨头,脑浆,皮肉糊在一起像是用筷子搅烂的酱豆腐红的白的。直到胳膊已经没有抬起来的力气了,才停了下来。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起身冲着肉酱吐了口痰,转身沿着房子的后墙走回屋里。
黑漆漆的屋里,血腥味已经不再那么刺鼻了。桌子上的煤油灯早在昨天就打翻了,走到炉子旁边,抓了一把柴禾,点燃塞到炉子里,火光忽明忽暗照在房顶上,让屋子不再那么冷。
曹九千没有上床睡觉,而是从床上把被子抱起来塞到了么米缸里,自己从蒸笼里拿了俩个早已冻硬的馒头,又去水缸里灌了一水壶的带冰碴子的水,关上门,钻进米缸里,盖上盖子,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靠在缸壁上,啃着冰凉坚硬的馒头,就着冰水一口一口的吃着。边吃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一夜无语,
当黎明的第一丝曙光擦破天边亮了起来的时候,曹九千从缸里爬了出来。找了一根绳子把被子和褥子捆了起来背在身上。一脸坚定的神情,走出屋外,一把火把房子烧着。站在不远处看着熊熊大火。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想着浮萍的死,和自己来到这里以后受到的各种毒打。他痛恨这里,厌恶这里,如果说昨天看见那个男人的死,使自己身上的枷锁解开的话。那么今天看着付之一炬的房子,使自己身心豁然一轻。看着在火海里渐渐倒塌的房子,脸上露出舒展的表情,这一把火烧去了在心中压抑了好过年的戾气,怨气。
看着房子的火势渐小。转身沿着向着太阳的小路出发。清晨的风还很大,小路尘土飞扬,荒原上的枯草,一浪,又一浪。冷清的世界只剩下远处小路上的孤寂倔强的瘦小背影。这时天空传来一个稚嫩高亢的声音“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放眼江山三万里一手抓尽归吾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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