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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们兴奋地躺在铺着新床垫的旧床上装丫挺，同时看着颜色不均的天花板。我们紧紧地依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感受着新家。
“圆圆，以后我就叫你‘老婆’吧？”我有感而发道。
“傻样。好吧，老公。”
“老婆，嘿嘿，我们……居然有家了，真像做梦啊！”
“是啊，前几天我们还在吉林偷情呢！”
“委屈你了，住这么破的房子。”我不由想起她之前居住的豪华小窝，此时此刻，已人是物非。
“谁叫我把钱弄丢了，是我的错。”她突然犯贱，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你说过养我的，可别忘了。”
此情此景，令我十分满意——我喜欢圆圆依着我、赖着我，这让我充满男人感。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同时萌发出照顾她一生一世的长期冲动。
我说：“老婆，我……”我本想说“我爱你”，可却难于启齿。以前看电视时，我总嘲笑男主角连“我爱你”都不敢说，真是没种。现在看来，电视真是源于生活——此刻我就成了太监。
“你后悔了？”
“啊？不是啊！”我匆忙地改变了话题，“我是说，我觉得……我长大了，开始学人成家立业了。”
“立业？切，早呢！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去找工作。”
“这就睡了？那这80瓦的新灯泡不是白买了？”说罢，我粗暴地把圆圆搬到自己身上，让她对号入座。
“不要了……啊……”她只申辩了一句，就开始了呻吟，果然是假正经。
庆祝新房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洞房！
圆圆对我的挑逗无微不至，明显是奉献大于所取。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生理需要，还是心理需要，或许比起做爱，她更喜欢满足我，因为她爱我。
她跟别人上床是为了钱，跟我上床是为了爱，她从来没有因为性跟人家干过。因此，归根结底，她，陈圆圆，是一个正经的女人，是一个被生存和爱情所迫的正经女人！
此时此刻，我和她正在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纯洁而又美好的性。尽管我们是穷人，但在这一刻面前，人人平等。那些此刻正躺在镶满钻石的黄金床上作爱的人们，并不会比我们更快乐一分一毫。
第二天起床后，我们出去买来好几份报纸。买报纸时我很兴奋，透过那堆报纸，我仿佛看到很多好工作在朝我招手。我感觉报纸买得越多，就业的几率就越大。
回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翻阅起《人才市场》。看着看着，我的信心开始萎缩了——这种报纸上的招聘条件十分耸人听闻，动不动就要本科生或者博士生，而且除了学历以外，不仅要求应聘者具有工作经验，还要求对方掌握一些口技，比如说英语、日语、韩语等如母语。说实话，之前我还真没想到日语会是应聘条件之一——我记得小犬纯一狼动不动就去劣士陵园跪拜，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还跟它合作？还学啥日语啊？够日的！
首轮观报遭遇挫败后，我不由理智地分析起我跟圆圆的特长，好量力求职。分析完毕后，我痛苦地意识到，圆圆具有一妓之长，我具有一鸡之长。从文学角度来说，我俩仅算非文盲，在上海各大合法公司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成家的喜悦逐渐散去，立业的忧愁逐渐侵袭。窗外明媚的阳光让我看到希望，而眼前残酷的招聘却让我感到绝望。这两种感觉都十分强烈、十分真实，可我却不属于任何一方，而是被两种感觉同时排斥、隔离……
“哗啦！”圆圆塞给我一张报纸：“傻样，愣什么呢，别看那张，看这张！”
我即刻苏醒，睁眼一看，是《新民晚报》。我心有余悸地观摩起这份貌似不是专门针对待业人员的报纸，不料在半分钟后，竟然真的在中缝处发现了几条活路——那上面有几条微型招聘启示，表明有几家单位正在招收保洁、保安、服务生、促销小姐等人员，招聘条件十分喜人——四肢齐全、五官端正即可。
“太好了，有合适我们的工作！”我说。我就说嘛，上海虽然先进，但也不至于没有适合我这种人的工作啊！我就不信满大街的生物都是本科朝上，可他们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真是的，连报纸都不会看！”圆圆鄙视道。
我顿时羞愧难耐。亏我刚才还煞有其事地在那儿感慨人生之残酷，事实上我是自讨没趣——我明知自己是人渣，干嘛还看《人才市场》！要知道，量力而行地选择十分重要，如果是瞎选的话，搞得好是自寻烦恼，搞不好就是自寻死路。
“老婆，这有一串适合我们的，咱们先去看哪个？”我虚心地请教起圆圆大人。
“呃……先去这家看看吧，他们招门童和促销小姐，男女都收。”她指着中缝某处说。
“诶，对了，小心他们是中介，那帮骗子很阴的，特会变着花样骗人。”我突然警觉起来。
“应该不是吧，上面没写‘职业介绍所’，落款是‘鼎盛人力资源有限公司’。没错，是家公司，名字还不错。”圆圆智者说。
“那就好。走，我们去看看！”
我们揣着40%的猜测、30%的兴奋、20%的紧张、%的憧憬，前后一共辗转反侧地移动了一个半小时，最后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目的地。我站在那家门面房前，抬起死灰色的脸庞，用力地看了看“鼎盛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的招牌，顿时很想吐血——这狗屁“鼎盛”明显呈中介状，亏它还以“公司”自称。妈的，我们到底还是上当了！
中介公司和报纸中缝都起着连接作用，并且时常被安排在一块，这就叫物以类聚！可恨的是，你要是中介，落款就直接写“中介”，写鸡巴“人力资源有限公司”呢？这不是唬人吗？真是日防夜防，防不胜防！现在的中介，太他妈缺德了！
我拉着圆圆就要打道回府。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起发生在吉林的，涉案金额高达38元（含车费）的重大诈骗案。此案的犯罪人至今逍遥法外，受害人目前已经流窜至上海，险些再次受害。
由于在路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圆圆舍不得就此罢休，非要进去看看，说如果对方真要收费的话，再走不迟。念在俩人来回12块车费的份上，我被迫点了点头。
我们推门而入，看到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个电话，一堆文件，一对公母生物。据我目测，公生物是名月薪不到00块的胖子，看样子此人毫无诚信可言。至于母生物，就坐在他的身后，呈其配偶状。
胖子见到有人民误入，就跟见到人民币一样开心，连忙皮笑肉不笑地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需要什么服务。圆圆说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招聘，想应聘上面说的那个促销小姐和门童。
胖子一听来者对味，立刻拨打电话给某位同伙：“小李啊，我这儿有两个应聘门童和促销小姐的，麻相蛮好，175和165，你那儿不是急招么……哦……好的，晓得，拜拜！”
挂机后，胖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你们运道好呀，碰上人家急招，我看你们条件不错，估计可以……”
“什么时候能上班？”我打断了胖子的屁话。
“哦，明天先去面试，通过了立刻上班。上班后我们要从第一个月的薪水里扣20%做中介费，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说。
“那好，来，先交20块的手续费，然后我告诉你们面试地址。”
话音刚落，我拉起圆圆就走。
胖子叫道：“你们做啥？哪能走了？”
“我们没钱交手续费！”我说。
“交吧，万一明天通过了呢？”圆圆妇人之见道。
“交了等于扔了！”我前车之鉴道。
“诶，不要瞎讲哦，我们是正经公司啊！”胖子欲盖弥彰道。
“正经还开中介？”我一针见血道。
“侬啥意思啦？没诚意还来？碰上‘憨都’了！”胖子反目成仇道。
“我操你妈，你说什么？！”我不明就里道。我火速移动两步，一把拍在对方的办公桌上：“你他妈逼的再说一遍！”
经常发怒的人发怒时犹如导弹，难得一怒的人发怒时犹如核弹。前者是针对性追杀，后者是盲目性乱杀。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平时不习惯发火的人类，一旦发火时会很不习惯，会导致严重失控和异常偏激。当下，因为各种难以名状但却客观存在的原因，我突然间勃然大怒，暴想摧毁眼前所有的生物。
东半球都知道，东北人威震中华。传说个北京人能灭上海一条小巷，个东北人能灭上海一条大街，其实这话言过其实——如果是徒手作战的话，什么事能动用个东北人？除非对方有枪，还不是红缨枪。
我的东北口音跟东北大汉令胖子瞬间阳痿：“诶，朋友，别激动，有话慢慢讲，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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