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马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才回到了刚才那个小山谷中,此时日头早已经被山峦遮掩,天边泛着红黄变幻的光芒,一群群的野鸟争相回到了树林之中,唧唧喳喳地好不热闹。
两人下了马背,拉着马儿来到了小湖边,人马都很疲累了,少年把马儿放去喝水吃草,自己则扶住丫头走到湖边空地上的倒木上坐下。然后他从丫头腰上取下水囊,走到湖边盛满了水。“月儿,你怎么样了?来,喝点水。”少年左手揽住丫头的肩膀,左手将水囊递到了丫头的嘴边。丫头的青丝染满了尘土,眼角两道清晰的泪痕早已风干,一路风尘留下了浅黑的印记。“哥!”丫头大叫一声,将头埋进了少年的胸前,泪水又一次地涌出。
“月儿,别哭,哥在呢,不会有事了。”少年放下水囊,轻轻抚摸着丫头单薄的脊背,丫头的身躯一直不停地抽搐着,哭得死去活来。半响,她才抬起头来,望着依旧波光粼粼的湖面,双手紧握成拳,嘴里喃喃地发出声音:“爹,娘。”此时眼神里已经不完全是悲伤了。
少年再次将水囊放到她嘴边,“月儿,喝点水,我们今天晚上只有去练功的那个山洞里过夜了。”丫头螓首微点,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天已经要黑了,视线也快模糊不清,两人缓缓起身,走进了石谷。
少年搀着丫头走上石坡,很快就到了山洞口,光线已经很黯淡了,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多深。好在少年对这个山洞已经非常熟悉了,拉着丫头的手,虽然看不见事物,但是他依然毫无障碍地走到了里面一个石台上。
“月儿,你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你在这里别乱走,这里很安全的,哥一会儿就回来。”少年起身准备出洞,“哥,别走!月儿怕。”坐在石台上的月儿拉住了少年的衣襟,声音都有些嘶哑。
“没事的,月儿,哥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你叫我都能听见呢。我很快就回来啊。”说完转身出去了。后面听见月儿的声音:“快点回来啊。。”
夜晚的山谷风很大,吹在石缝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好在是八月的天,山洞里不是很冷,丫头在石台上蜷缩着睡着了,发出匀净的呼吸声。少年无声地脱下了自己的青衫,盖在丫头的身上,默默地坐在靠外的石台边,望着洞口的一丝微光,陷入了沉思。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少年的脑海里翻腾,他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好端端的一切发生了巨变,而且是难以接受的惨变!转眼之间,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没人能意料这对他的影响有多大。若不是为了妹妹,就是这个叫月儿的丫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
少年的名字叫万飞扬,丫头叫万弦月,才十二岁不到。他们的父亲万孤云在雷安城里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物。万孤云是骏武镖局的当家,武功高强,为人忠厚,人送外号“万里风”。骏武镖局创立二十年多来几乎没有送不到的镖,在光威的地界上名声远扬。他本人也是低调诚信,从不招惹是非。母亲李漾灵是个温柔贤惠的良善之人,对待孩子和家人,包括镖局的每个镖师仆从都非常好,此次惨遭横变,几乎灭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想起父母,万飞扬的心中悲愤交加,双手都快握出血来。“我该怎么办?报仇?我才十五岁,又怎么能报得了这如山似海的血仇呢?杨叔说过,是韦家的人杀了父母,韦家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万飞扬小小的年纪,实在想象不出里面的种种原由。想了半宿,他实在抗不住疲倦,倒在石台边昏昏入睡了。
天刚亮一会,太阳都还没有露出脸庞,但是热气已经开始升腾了,万飞扬醒了。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好了不少。但是眼睛还是红肿未消。他扭头看了看月儿,小丫头还在梦里,偶尔听得见她嘴里喃喃的声音,好像在叫娘。万飞扬心中难受,给月儿整了整盖着的衣衫,然后走出洞口。
刚出洞口,正想去昨天夜里那片树林里再摘点野果回来,突然他听到了山谷下面传来了声音,他连忙趴在地上,侧着耳朵仔细辨听。这个山谷是好几年前跟父亲打猎的时候来过的,没有名字,他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花果谷,因为这里有很多的野果树,春夏也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开放。山谷前后都有很多树林,鸟兽不少。就是山洞所在的地方比较荒芜,草木稀疏怪石林立。谷对面就是野果林,小时候经常让杨叔带过来玩,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山洞。再后来,父亲让他开始练功,他不喜欢跟镖师们一起练习,就经常跑到这里来一个人清修。
这里前后十里都没有人烟,除了偶尔有人过来打猎,很少见到有人来过。下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不知道是什么人。自从昨天发生了事以后,万飞扬就变得警惕起来了,他慢慢地露出半个头向下看去,山谷口子那里有四匹大马站着,估计主人已经下马走进来了。
远远听见有人在窸窸窣窣地向石坡上走来,由于转了个拐,看不到人,万飞扬只得将头从拐角探了出去。只见坡下四个穿着灰色劲装的汉子正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走来。
“这鬼天气,一大早就热得要命,非要我们来这里找那两个死崽子,要是找到了,看老子不剥了他们的皮!”四人中最后那个胖子抹了几下头上的汗水,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
“胡三,你不想想,要是找到了的话我们就有十两金子啊!够你吃喝玩乐了吧?”说话的是为首的那个人,约莫四十来岁,头发粗黄,一脸麻子,看起来甚是吓人。
“是呀,麻哥,我那天在赌场输了个精光,有了十两金子,说不定又可以翻本了!哈哈。”麻子后面那个挽着袖子光着膀子的络腮胡笑着说。
“糟糕!果然是来抓我们的!”万飞扬心里一紧,缩回脑袋,看了看后面不远处的山洞,心里焦急万分。他才习武不到三年,还在练习基本的功法,虽说一般的普通人是不够看的,但是眼瞧上来的这几个人步伐稳健,体格雄壮,应该都是底子很不错的高手,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想跑的话也来不及了,况且月儿还在洞里。这下该怎么办呢?
眼看那几人就快到山谷拐角处了,不能再等了!突然万飞扬心里一念闪过,他转身在地下抱起一颗人头大的石头,试了试,又急忙放下,然后找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奋力向山谷对面的野果林抛掷过去,只听到林中啪的传来一声脆响,随即飞出几只野鸟。
“麻哥,对面有人!”那个胖子反应还不慢,听见声音偱声望去,又看到几只野鸟惊出,急忙停下脚步,大声喊出。麻哥几个也听到了声音,转过身来,看准方向右手一挥:“快!我们过去,兔崽子肯定在里面!”话音刚落,四人速度爆起,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加上又有目标,几个起落就到了山坡下,朝着对面的野果林飞扑过去。
“嘘.”万飞扬看到四人转移了目标,轻出口气。迅速窜进洞里,叫醒还在梦里的月儿:“月儿,快!有人来抓我们了!快走!”月儿还未清醒,一时反应不过来,万飞扬只好拉起妹妹,两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山洞,向谷口跑去。
到了谷口,那四匹大马还在,缰绳系在一起的。万飞扬心念一想,上前去解开了几根缰绳,然后将四匹马拽出谷口,马头对着谷外,接着伸手把月儿头上的发钗取下,对准马臀猛力刺扎,大马一声悲鸣,朝着谷外扬蹄飞奔。万飞扬一看有戏,依样画葫芦在其他三匹马臀上各刺一下,瞬间几匹大马就跑得无影无踪。。
两人继续跑出谷外,万飞扬口中唿哨一响,只见树林中一红一白两匹骏马应声而出,几息之后就到了面前。两人急忙上马,万飞扬回头看了看谷内,几个人影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正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快!跟着我走!”万飞扬跃上马儿,双腿使劲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月儿也清醒了不少,那敢慢待,翻上马背抱住马脖衔尾跟去。留下追来的四人在身后跺地骂娘。
不多时,两人上了官道,万飞扬左右看了看,又想了想,反正不敢进城,只好朝着出城的方向继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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