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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不能完全的笼罩这颗蓝色星球的一半。甚至月光都会在成片的城市群辉煌的灯火中变得可有可无。月亮的意义不再是让人仰望然后概叹什么千里共婵娟,明月照关山,月亮的意义在于人类在上面建立的前进基地,培育基地以及后续能否在上面建立永久居住基地。
在月亮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地贴在半空的时候,那个吊带妹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从门上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扫过她的双眼,伴随着悦耳的女声“欢迎您,我亲爱的美丽的女主人”的提示,门无声的打开。她走进屋子,门在她背后自动关上。她并没有正式进入自己的公寓,这是一个大概两三个平方的封闭空间,她脱下鞋袜放到墙脚的一个金属架子上,又脱掉衣服裤子挂在靠墙的衣架上,然后全身赤裸的才拉开面前的一道门走了进去。这依然是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她不着寸缕的站着,四周喷出雾一样的液体,这液体停了十来秒之后,又喷出一阵清水冲干净她的身体,然后这小空间里发出莹莹的紫光,一会儿之后这紫光就将她全身连脚板底都照得干干爽爽。最后又响起刚刚进门时那个女声:“消毒完毕,侦测完毕。没有携带任何病毒,没有携带任何过敏物质,您可以进入您温馨的家了,我亲爱的美丽的女主人。”
她从这个消毒、侦测的小空间跨进自己的客厅的时候,对面正在显示一幅全息图像。只见绿草如茵的草原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有牧人悠闲的骑着马,在一群白云般的羊群中间唱着牧歌。一条河流从那雪山下流过来,在草原上划过几个柔和的S型,平缓的河面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金波,最后在笔直的悬崖上挂起一道将近百米高的白色瀑布,冲进这草原中间的一道峡谷,远处的峡谷两边也挂着几道瀑布。瀑布的水汽一路散发到空气里,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水汽在半空中形成随风摆动的彩虹。
她看着这一幕,马上冲向正躺卧在一张半圆形沙发上的一个男子,嘴里大叫着:“Oh,买糕的,你终于做出来了。”那个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的男子站起身来,身体匀称,身上的肌肉充满了线条感,他张开双臂搂住扑过来的身体,是的,是身体,因为她从进入消毒间之后就解除了身上所有的累赘。
他像一只刚刚从毛毛虫变身的蝴蝶一样深深的在她如花瓣一样的嘴唇上允吸了整整,短短的五秒钟之后,就抬起头来抱着她扑倒在另一张宽大的沙发上。他埋着头像一头猪拱泥巴一样,拱过她如满月一样的胸,平滑的小腹,甚至还伸出舌头轻轻戳了几下小腹上那圆润的小坑,双手握着那两个柔软的月亮,他的头就要像那条全息图像里的河流坠落向悬崖一样,亟不可待的就要向下滑去。
她喘息着,艰难地坐起来往后一缩,他的脸就整个的埋进了沙发上的绒毯上面。她有些抱歉的说道:“亲爱的,我想先在浴缸里泡一泡,今天在地铁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感到很累。”他抬起头凝视着她的胸,足足有十来秒,然后依依不舍的在她的大腿根上捏了一下说道:“亲爱的,你就是我永不枯竭的灵感源泉,去吧去吧,你出来的时候我将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男子叫做亨利,在一家叫做魅旅的真实体验旅游产品公司工作,专门为现代人开发一种通过脑部的神经感应,就可以真实的体验到那种置身于神奇瑰丽的大自然的感觉的神经感应装置。这是在这个人口超百亿,许多大自然的天然景观都被各种人类的建筑消灭之后,非常受欢迎的一种产品,当然,这也是一个竞争特别激烈的行业。那位叫索菲娅的小妖精进入客厅时看到的那幅全息图像,就是亨利最近在主持设计的一款叫做“索菲娅的梦境”的产品主体景观。而亨利的灵感,一方面来源于几十上百年前的一些照片,另一方面来源于市场分红的刺激,最后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当然是来自于索菲娅那让他每个晚上都筋疲力尽,每个早晨都精神焕发的身体,比如大草原上那个突然出现的水汽氤氲的峡谷,额,不能恶意的揣摩亨利的创意动机。
索菲娅泡在浴缸里打了一个小盹,披着一块大毛巾再次走进客厅的时候,亨利的“索菲娅的梦境”已经变成了夜晚,天上悬挂着一个洁白的大月亮,深邃的天空中繁星闪烁。最大的变化则是那条优雅的河流,在草原中部一个S形的两个拐弯处,变成了两个突然宽了许多的湖泊,如果你把这两个湖泊和这条河流冲下悬崖的位置连接起来的话,正好可以形成一个以瀑布为锐角的长长的三角形,而接近悬崖的河岸两边,各有一片繁茂的小树林。两个湖泊中心分别有着一个小岛,在朦胧的月光下还可以看到岛上的正盛开的桃花。湖水在轻风的吹动下,闪动着淡淡的金光,湖边上几个鲜艳的帐篷里透出亮光,一群萤火虫正在帐篷边上飞舞。
索菲娅看着这个全息图像,伸手捂住了自己惊叫出声的嘴巴,她用手捏着的大毛巾很乖巧地依照苹果砸在牛顿脑袋上的自然规律滑落到地上。亨利微笑着站起来打了个响指,客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然后他再打了个响指,从客厅屋顶四角分别射出一束柔和的白光,聚焦到索菲娅那带给亨利无限灵感,肌肤像牛奶一样光滑洁白,曲线比草原上那条河流还要玲珑优雅的身体上。亨利轻轻打横抱起索菲娅,客厅里顿时似乎就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虽然,但是,所以,还是略过我脑海里的迤逦景象若干,省略字数无数。这是一场虽然当事人一点都不感觉冗长但是确实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缠绵,索菲娅脸上带着比桃花还要诱人的红晕,躺在像一滩烂泥一样的亨利的怀里。她给自己嘴里塞一块饼干又给亨利的嘴里塞一块,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讨论着“索菲娅的梦境”里那些花香和青草的清新气息的比例,还有诸如河边湿气和草原上其他地方的空气湿度怎么过度,风吹过的频率风力的大小,甚至索菲娅提出是不是应该在草原上放几个荷兰风格的风车,而亨利在同意这一提议的同时,却说要在风车旁边放一个唐吉可德的雕像等等等等。
这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今天是谁呀,已经打了几十遍了还这么执着。”一边抱怨着,索菲娅一边爬起来去接电话:“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否则你将会遭受索菲娅和亨利无穷的怒火。”电话那边响起一个老人焦急的声音:“达令,你没事吧?我都快要急疯了,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在老比尔的种植园里,一个烧着壁炉的小会客室里面,老比尔和杰克看到威利终于对着电话说话,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面前的小圆桌上,一个自带永久电池的小炉子里炖着的鸡汤还冒着热气,几个空着的碟子说明这三个老头消灭了不少糕点,一盘以卤鹅肝为主的中式拼盘里还残留着几块边角料,一份日本的生鱼片刺身也只剩下了几片,看起来还不够给老比尔的那只大黑猫塞牙缝,三个本来装了半碟俄罗斯鱼子酱的小碟子干净得已经不用洗了。两瓶被老比尔珍藏了好多年的白兰地,有一瓶已经放空了肚子,安静地躺在地上,另一瓶还稳稳的站在小圆桌上,但是也只剩下了一小半。三个老头看起来在一顿丰盛的晚餐里准备唠唠家常,冲淡今天白天浓厚的火药味。
事实是今天下午在威利到达之后,三个老头大着嗓门喋喋不休的吵个不停。最后威利提议先在老比尔的种植园里吃晚饭,在吃饭的时候再讨论划拨种植园的事情,但是老比尔不买账,他坚决让威利去杰克那边吃他们的基因食品,坚决不让他们到自己的种植园吃自己原生落后的食品。最后在杰克和威利露出让步的口风之后,老比尔就弄了这么一顿晚餐出来,明显是想通过攻陷杰克和威利的胃进而保住自己的土地。
就在三人在晚餐中争吵着比尔应该拿出多少土地来进行月球二号基地混合作物的培育的时候,电视里突然出现了索菲娅而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索菲娅是威利这个在全球粮食安全委员会孜孜不倦的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头的独女,自从三年前他的人生的伴侣,灵魂的依靠苏珊在一次太空旅行的事故中不幸直接跨步踏入天堂之后,工作和索菲娅就成了威利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支点。电视里索菲娅明显是在一个医院的地方正接受采访,三人马上停止争吵,调大电视音量看电视。
原来今天在地铁里靠在索菲娅肩上的那个人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病毒,索菲娅等挨着那个人的乘客全部被送到医院里接受例行的消毒和检测,在确认她没有被感染,让她登记了详细的个人信息,叮嘱她保持所有的联系方式通畅之后就让她离开了。而她一出医院大门,作为最接近那个感染者的人,就被嗅觉比警犬还要灵敏的记者堵住,试图从她嘴里挖掘出比如已经被这个时代的人忘记的电影《生化危机》里那样让人类陷入恐慌的线索,但是急着回家的索菲娅只是匆匆的敷衍了那些记者几句就冲出重重包围消失在摄影镜头里。
威利等几个老头看到这里也觉得不是多大个事,但是电视明显不让他们安心。紧接着那个在三个老头的印象里从来都带着一脸假笑的主持人居然难得地阴沉着脸说道:“据本台最新消息,本市今日发生类似的感染案例已经突破两百八十二例,根据本台记者的深度挖掘,类似的感染在两周前就已经开始陆续出现,所有被送医的感染者最多不超过七十二小时就会死亡,到目前为止,该未知病毒感染者死亡率百分百。根据我们对目前所有感染者的统计分析表明,绝大部分感染者都是有一定的工作压力,生活非常规律,日常饮食严格遵照国际营养搭配标准,按时健身的中产人士。目前的发病原因、病毒作用机理以及传染途径还没有明确的定论,我们期待医疗工作人员能够尽快解决这一问题。”然后就是例行的专家、主持人、记者三方连线所谓的讨论和支招,而所有的电视观众都知道电视里的专家基本都是在那里有的没的乱猜测。有的作死的往最坏的方面对观众进行恐吓,有的笑眯眯的在那里忽悠观众万事无忧,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有的则是东拉西扯太极打的风生水起,稀泥和的四处乱飞。
所以在进入专家挥舞板砖的这一环节之后,老比尔和杰克同时呸了一声,又开始就种植园土地的征拨问题进行下一轮的争吵。但是紧接着威利老头的一声呼喝中断了他们的争吵,应为电视里那个主持人在配合着专家扯了一阵蛋之后,她接收到导播传来的最新消息,类似的感染居然是一次全球性的事件,他们驻扎在北京、东京、巴黎、伦敦等等全世界大城市都发来消息,这些城市都有类似的感染案例,并且已经得知的感染案例都不少于两百。而且主持人在电视里呼吁所有与感染者接触过的人都第一时间去最近的大医院进行观察。
看到这里,威利叫停了老比尔和杰克的争吵,心急火燎的打电话给他的心肝宝贝索菲娅,但是不巧的是索菲娅正在和亨利共同漫步在软绵绵的云端,就在威利最后决定打一次电话如果不通立即飞回去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威利把电视里播放的情况简洁的告诉了索菲娅,并且询问了她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然后要她立即去往医院进行观察。但是索菲娅正和亨利沉浸在“索菲娅的梦境”的畅想里面,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一个多小时的全力肉搏,她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个好觉,并且未知病毒感染这样的事情每隔几年全球总会发生那么一两起,还不是都被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所以索菲娅耐着性子敷衍了可怜的老威利之后,又回到了亨利的怀抱。
半夜时分,就在索菲娅感觉浑身有点发热,口干舌燥,爬起来喝水的时候,她的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索菲娅小姐,请您尽快穿上衣服出来,第七生化应急小分队正在您的门口等候护送您进入第一市立医院进行观察。我们将等待您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们将破门强行进入。”这句话连续说了三次,而索菲娅手里的水杯无声的滑落在地面。一个幸福家庭的幸福就此终止,无数个幸福家庭的幸福或者不幸就此终止,许多人今晚都和索菲娅一样,享受了全身都隐藏在特种橡胶防护服里的生化小队的护送,进入就近的正式医院接受观察,包括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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