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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艳的阳光从黑色窗帘的缝隙中洒落，照在画布的一角。画布上绘着一套繁复的法阵，老人的笔端颤动下，一个个细微的纹路被勾勒出来。
“老师的功底越发深厚了，这简直是件艺术品呵。”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赞美道。
这男人的制服是黑色的，但黑色中微微透出点点萤光，这件制服是由星界巨鲸兽的组织内膜制成，这种游弋在宇宙中的巨型生物靠着吸取星间逸散魔力生存，体长几百米，天赋具有极强的类法术能力，等闲的星界战舰也不敢招惹。
巨鲸兽的组织内膜自带恒定的“环境维持术”，穿着这种制服，即便坠入真空又充满辐射宇宙空间之中，也不会立刻死去。
这是一件星舰指挥官的制服，星界巨鲸兽极难捕猎，这种材料昂贵无比，无法广泛列装，星舰的乘员中，也只有指挥官才装备得起。
“少拍我马屁。”黑袍老者斜睨他一眼，冷声道：“神堡前线无战事了？你怎么有心跑到我这里来。”
“老师，这么说就太伤人了。”男人讪笑道：“我可是一直很想念老师您的嘛......”
“好，既然如此，等一下我画完这个法阵，咱们就单纯叙旧，你可别谈什么公事，谈公事我立刻赶人。”
男人尴尬地挠挠头，摊开手讨饶道：“老师，您就饶了我吧，您跟希斯导师他们闹翻，我这个做学生的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就知道是那群老东西派你来的！”黑袍老者语气有些不善，他放下笔，凝神片刻，口中轻诵咒语，手指点向法阵中心。
微光闪过，画布上的法阵线条像是活了起来，流光在法阵中穿梭不息。
做完这一切，老人转过身，面对中年男人，严肃地盯着他的面孔，道：“说吧，希斯那老东西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中年男人仪表不凡，平时也惯于发号施令，身上自有一种出众的威严气质，但他被黑袍老者一盯，竟跼促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搓着手道：“星门前线最近发生了战事，欺诈者集结舰队攻击星门守卫舰队，一番苦战下来，守卫舰队损失不小，达拉玛号的魔力增幅炉受重创，河风号主炮被击毁，拱卫神堡的烈风要塞护盾系统也受损不小，神堡正调集人手修复，一些关键部位的法阵镌刻，还需要您这样的绘阵大师参与。”
“欺诈者攻击星门前沿要塞？”黑袍老者沉吟起来：“要塞防御战线有重兵把守，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中年男人附和道：“确实令人费解，集中了三个中等神力的战列舰，和十几艘弱等神力和微弱神力的护卫舰，只有一两艘弱等神力的巡洋舰闯过防线，通过了星门，进入了星盟控制的星域，现在星盟在集结舰队搜捕他们。他们这次可付出了很大代价，一艘中等神力战列舰阿尔伏林号被重创，勉强逃离战场，估计是回去也要陷入‘沉眠’了。至少五艘弱等神力战舰被击毁，‘陨落’了。”
“可惜没全部‘陨落’”黑袍老者微微摇头道：“就这些么，只是让我回去修复法阵？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让那些老家伙多辛苦点吧，我就不掺和了。”
“咳咳...”中年男人尴尬地假咳一声，小声道：“希斯老师不让我说嘛，他想当面跟您解释，其实是您在烈风要塞防御法阵核心加入的‘星辰排列’试验法阵在这次防御战中效果拔群......”
“哼！”黑袍老人冷哼一声：“老家伙不是说我那套东西一无是处吗？我不回去，在这里挺好的，日子过得愉快，没事画画法阵，教教学生，很休闲，很自在，简直就是在养生啊。”
“嗨，老师，您就别赌气了。”男人扫了一眼满是灰尘的空荡教室，劝道：“您就算想教学生也该去帝都魔法大学，躲在这么一个偏僻地方的三流学院算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了，这所学校设置这个专业根本就是骗助学金吧，您现在似乎一个学生都没有呢。呆在这里一天，就是浪费您宝贵的生命一天啊。”
黑袍老人被他说的神情一滞，强辩道：“谁说我没学生？上个月还有个学生来报道呢，他说他很热爱这专业，还要拜我为师呢。”
中年男人也不反驳他，心里却在腹诽：“那您怎么不收？别说是在这个庸才遍地的三流学校，就是在神堡对着那些全星盟一流大学选拔出来的精英，也没见您收多少学生。”
他没把老人的话当回事，感觉老人口风已经松动，微笑道：“老师，我看得出来，您在这里也不舒心，还是跟我回去吧。”
黑袍老者头微微点了下，想顺势同意下来，又觉得有些没面子，嘟囔道：“那孩子说不定能通过我的测试呢，说不定这两天就来找我了。”
“老师，您可以交代学校教务处，如果真有学生能通过那见鬼的，哦不，是艰难的莫比斯环阵测试”中年男人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立刻改口敷衍过去：“就通报星院直接保送他去星院随您学习的嘛。”
“唉，好吧。”黑袍老者顺势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那孩子很真诚的呢，都快跪在我面前了，与他无师徒之缘啊，可惜可惜。”
中年男人皱皱眉头，心说想跟您老有缘可不容易，有谁会拿莫比斯环阵当入门测试？我们这一代星院学生都被这玩意坑苦了。
黑袍老者站起身来，将画好的卷轴卷起来，与羽毛笔和颜料一起放进身边的箱子里。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随着黑袍老人一起走向门口，走近教室门，他加快脚步，走到黑袍老者前面，替他拉开了门，让出空间，让黑袍老人先走出去。
一打开教室门，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男生站在那里，被突然拉开的门吓得后退一步，随后反应过来，对中年男人点头道：“多谢啊，这位大哥怎么这么客气，还帮我开门。”
中年男人脸一黑，撇撇嘴，碍于身份也懒的理会这个脱线的学生，转过身，等着黑袍老者走出去。
黑袍老者却停住了脚步，讶异地看着那学生。
“是我啊，老师。”男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您忘记了吗？上次都没好好地自我介绍，我叫王斌，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您让我练习画那个莫比斯环阵来的，说是我练好了可以来找您。”
“我当然记得你。”老者道：“你哪天来的来着，到今天为止一个多月了吧。你确定你能画？”
王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有些笨，基础差，我们老家那边教学质量不好，跟大城市出来的孩子没法比，所以花的时间长了些，那啥，约定还有效吧？不会因为我花的时间长而失效了吧？”
中年男人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熊孩子，一个多月的练习就想画莫比斯环阵？没有十级以上施法等级相应的精神力，你怎么锁定30个嵌套圆的同圆圆心？更别提第二十七个圆之后三个圆的精神力反噬了。
当年在星院，自己和同学们被这精神力反噬折磨得欲仙欲死，每天头痛，不定期精神力受损足足一两年，简直是生命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经历。
退一万步讲，以大学生的精神力水平，想画一个周率无误的正圆那都是奢望。
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说服梭罗导师跟自己走，星院那边一群大师等着呢，却冒出这么一个熊孩子耽误时间。
“同学，梭罗导师很忙的，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请让让，你的事改天再说吧。”虽然有些恼火，中年男人也没打算跟一个平民学生一般见识，他走上来，拦住王斌，转过头对梭罗导师道：“老师，您应该清楚这孩子没可能画出‘真正的’莫比斯环阵。”
他把“真正的”三个字咬得很重：“希斯老师他们等着您呢，按照航路周期，再过一会，第六星域那颗脉冲星的脉冲方向就要转过来了，航道会受到干扰，再不出发，起码三天内没法进行跃迁了。”
梭罗导师略一迟疑，点头道：“想想也对，刚才还真让我吃了一惊，呵呵，怎么可能呢？我们出发吧。”
说着话，两人不再搭理王斌，径直向大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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