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无界心道 > 第八章、家人

?吴昊的家极为简陋,三四间竹子与木头混合搭成的房子,稀落的篱笆连接房子围出一个并不宽敞的院子,院子中用树枝撑起的架子上晾着三四件衣服,吴昊带着吴羿走进院子,将肩膀上的虎皮搭在了空闲的架子上。

  

  这时,一个不算美丽,但却很妩媚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吴羿看着女人眼中露出的丝丝秋波,不禁微微一怔,暗道:“这应该便是舅母了吧。”刚想上前与她打招呼,就听她对吴昊道:“回来了,这一路上还顺利不?”

  

  吴羿猜的一点没错,这女人正是吴昊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舅母,名叫吴花。

  

  吴昊唯恐自己说出伏虎之事后吴花有所担心,就有意将这一段隐瞒,便道:“还好,蛮顺利的,就是路途不熟悉,耽搁了些时间。”

  

  吴花望着架子上的虎皮,眉开眼笑的走向前去,不断的抚摸着老虎的花斑皮毛,道:“这哪来的虎皮呀,是你这次猎取的吧!”

  

  吴昊看着吴花的爱不释手的样子,并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道:“我们再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这只花斑猛虎,便将它打死,将皮毛剥了下来。”

  

  吴花蔚然一笑,道:“这么好的皮毛,做件衣服一定很漂亮。”

  

  吴昊笑道:“这次能伏虎成功,吴羿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他,我们早就阴阳相隔,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了,如今也快冬天了,吴羿还是一身单薄的衣衫,所以我想你能将这块虎皮给吴羿做件衣服,好让他御寒过冬。”

  

  吴花听了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才看向吴昊身边的吴羿,走了过来,两只手狠狠的捏了捏吴羿左右两边的脸蛋,阴笑道:“这就是不知羞耻的小婉,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生出来的贱种儿子呀,长的还真有几分可爱!”

  

  吴昊听了,不由心中升起一阵怒意,道:“你说什么?小婉人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如此尖酸刻薄的说她不是?”

  

  吴花见吴昊生气,不由努了努嘴,过来扯着吴昊的胳膊,道:“好,好,刚才是我的错,我言语不该这么刻薄,你就不要生气了!”

  

  吴昊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好了,但你要记住了,以后绝对不可以这样说小婉,对吴羿也要像对待天养与天生两兄弟一样,三个孩子不可有半点私心,不然即使死了,我也会觉得愧对小婉。”

  

  吴羿听着吴昊对吴花的嘱咐,本来异常生气的心情,竟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论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至少还有舅舅真心对待自己,心中也不由涌出一丝暖流。

  

  吴花眼中露出几丝狡偕,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好,这块虎皮就给吴羿做衣服,我也不会再说半句小婉坏话。”

  

  见吴花答应,吴昊才露出一丝微笑,道:“天养、天生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他们?”

  

  吴花道:“他们兄弟两个等你不见回来,就出去玩了,孩子嘛,总闲不住。”

  

  吴昊不再理会吴花,将吴羿带到一间屋子里面,将屋子四周环视了一圈,道:“吴羿,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也如院子里一样,基本无甚摆设,只有一些简单的常用之物,但相比吴羿与母亲居住的山间小屋,却是强了不少。

  

  吴羿望着床铺上还未叠起的被子,似乎并不像没人居住的样子,道:“舅舅,这间屋子,还有谁居住?”

  

  吴昊笑道:“我们家人数本不多,所以房子也少,就四间房子,我和你舅母住在堂屋,这间你二表哥天生居住,你大表哥天养就住在隔壁,剩下那一间屋子堆放一些杂物,是住不了人的。”吴昊顿了一下了,继续道:“以后这间屋子归你所用,等天生回来,我让他搬到隔壁屋子和你大表哥天养居住。”

  

  吴羿听了,不由心中涌起一丝感动,舅舅如此照顾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但随之一想,如果自己住了二表哥的屋子,会不会引起二表哥不满,忙道:“这屋子还是由二表哥住吧,我与母亲一直居住在山里,房屋简陋异常,早已习惯,若是太居住的太舒服了,怕自己不习惯,晚上睡不着觉,吴羿只要一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吴昊疼爱的摸了摸吴羿的脑袋,眼中露出一丝关爱,道:“以前舅舅不在你母子身边,才是你们受了这么多苦,以后绝对不再让你受半点苦楚,暂时就这样决定,你住这屋,天生去天养的屋子居住。”

  

  吴羿低声道:“我占了天生表哥的房子,怕他表哥不高兴,后续我们相处起来会有难度。”

  

  吴昊见吴羿如此懂事,笑道:“不会的,你的两个表哥虽说有些顽劣,但也还算懂事,我想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吴羿见舅舅如此说话,也就不再多说,只好答应了下来。

  

  吴昊又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想你一定很累了,先休息一会,等会吃饭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吴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很累,却无一点睡意,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母亲去世了,自己又多出了一个舅舅,而且对自己异常的好。住这么好的房子,睡这么大的床铺,这在以前,吴羿根本不敢想象,每天只要能保证一日三餐成,都是极其快乐的事情,只是母亲却没有享受到,吴羿心中涌起一阵隐痛。

  

  迷迷糊糊中,吴羿竟真的看见了母亲,母亲端庄而美丽,一点没有去世时候饱受病魔折磨的消瘦样子,母亲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迷人,仿佛九天下凡的仙女,一尘不染。

  

  “喂,你是谁,干嘛睡在我的床铺上?”刚要被母亲拥抱的吴羿,被这一声喊叫惊醒。

  

  吴羿虽然被叫喊声惊醒,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舅舅说的果然没错,母亲果然没有离开,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面前小孩脸上的怒气更浓了些。

  

  被这么一喊,吴羿才回过神来,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见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孩子站在面前,正横眉冷对的看着自己,眼睛中放出的酷热光芒几乎能将自己灼伤。

  

  吴羿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和自己个头一般高的孩子,笑道:“你是天生表哥吧,我是吴羿,今天跟舅舅一起回来的……”

  

  听吴羿这么一说,天生脸上的怒气化作了几许讥讽,道:“哦,我说是谁呢,这么大胆敢住的床铺,原来是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狗杂种,快些从我床上滚下来!”

  

  听到被天生如此辱骂,吴羿胸中生气一股无名怒火,按说这么多年来吴羿经常被人如此辱骂,本该早已习惯的,但是以往辱骂自己的都是些外人,可今天指着自己的鼻子辱骂自己的竟是对自己一丝不苟的好的舅舅的儿子,自己的二表哥。

  

  被别人辱骂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被自己的亲人辱骂,吴羿只感觉自己的肠胃不断的收缩了起来,忍不住有些翻胃的感觉,但此刻却只能强忍,自己仅仅是睡了一下表哥的床铺,就招来如此痛恨的辱骂,若是吐在这床铺上,那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在呢!

  

  本想来到舅舅的地方,不会再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不再挨饿受冻,但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辱骂自己的竟是舅舅的儿子,吴羿心中只有苦笑,看来世态炎凉,在哪里都一样,只怕在没有第三个人会像母亲、舅舅那样对待自己了。

  

  想到这些,吴羿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下来,谁要自己客居别人的地方呢,虽然自己以前与母亲住的房子异常简陋,但至少也是自己的地方,于是道:“是舅舅让我住的。”

  

  “爹?”天生微微一愣,但随之道:“爹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狗杂种住我的床铺,快点给我下来,将床铺整理干净,然后马上出去,不要让我在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想干什么?”一声冷呵,仿佛天外的响雷,在房间里响起。

  

  天生的脸色微变,与吴羿一同朝门口看去,只见吴昊满脸怒容的正看着天生。

  

  天生低着头,道:“爹,我只是和表弟闹着玩的,刚才的话全是玩笑,不能算数的!”

  

  吴昊怒气难消,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难道还能有错,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颠倒是非!”

  

  天生眼中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道:“我没有颠倒是非,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吴羿表弟!”说罢向前一步,讨好似的轻轻推了吴羿一把。

  

  吴昊脸上的怒气化作了狐疑,看了看天生,又转向吴羿,道:“吴羿,天生说的可是真的?”吴昊刚说完,又继续补充的道:“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我为你做主出头。”

  

  吴羿看向天生,只见他正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看来平日吴昊对他们两兄弟也是极为严厉,才使他们对吴昊心存一种恐惧。

  

  吴羿不禁暗道:若是自己说出事情真相,舅舅一定会为自己出头教训天生表哥,可这样一来,天生表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生活中定会找自己麻烦;舅舅教训天生表哥,舅母必定会加以阻拦,若是舅舅一再坚持,只怕还会影响舅舅家庭和睦,反倒令舅舅为难。

  

  为了不使自己与天生两兄弟的关系更加恶化,也不让吴昊为了自己而为难,于是吴羿强装欢笑,道:“舅舅,二表哥说的没错,我们刚才的话的确是玩笑之语,不能算数的。”

  

  天生似乎也没想到吴羿被自己辱骂后,竟然不在爹爹面前落井下石,反而会以怨报德的帮自己脱困,心中忽然生起一丝感激,但随之又想道:“定时他占用我的床铺,自知理亏,所以才会帮自己脱困。”如此一想,便更加觉得气愤。

  

  这下吴昊脸上的怒气完全化作了狐疑之色,虽然吴羿明确的告诉吴昊他们二人的确是在开玩笑,但吴昊还是半信半疑的道:“你们两个刚才真的是在开玩笑?”

  

  吴羿见天生发愣,忙推了他一下,道:“我们两个刚才真是在开玩笑,并无其他。”

  

  天生嘻嘻一笑,有些撒娇的道:“爹,你就是不相信你的儿子,好像你的儿子天生就是恶人一般。”

  

  吴昊见事情虽是一场误会,却还是对天生道:“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能用如此恶毒的语言,若再让我见到,定然对你不客气。”

  

  天生努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吴昊见天生答应,才放宽了心,道:“你可要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说完顿了一下,刚想离开,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吃饭了,你们两个都随我一起去吃饭。”

  

  饭菜虽不算太好,但比起吴羿与母亲往日的一日三餐,却是强很多。

  

  吴羿本来还不觉得饥饿,但看到满桌的菜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恨不得手脚并用,抓起食物来吃,但看着舅舅、舅母及两位表哥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也只有忍了下来。

  

  吴昊将大儿子天养与吴羿做了介绍,然后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相亲相爱,兄弟之间更要相互扶持,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兄弟三人应了声,一家人这才一起吃起了饭。

  

  饭将吃罢,吴昊道:“从今天今天起,天生的房间让出来给吴羿住,天生和天养住一个房间……”

  

  还没等吴昊的话说完,天生将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丢,便跳了起来,指的吴羿,怒目而视的道:“凭什么他住我的房间,而我却要和大哥住一个房间?”

  

  吴昊似乎并没想到天生会发火,微微一愣,道:“吴羿刚来,既是客人也是表弟,你做表哥的就不能让着表弟?”

  

  天生怒气难消,道:“凭什么?就因为他最小,还有是个小贱人生的小杂种?”

  

  吴昊猛人站了起来,随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天生的脸上瞬间冒出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吴羿看着天生脸上的手指印,心中不由一沉,自己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天生不哭反笑,指着吴羿,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怪不得刚才在我的房间里你帮我说话,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房子一定会让给你……”

  

  吴昊听出了天生的话中之语,明白刚才他们表兄弟并非说笑,天生真是在辱骂吴羿,顿时怒气更盛,道:“差点被你们蒙骗过去,吴羿有心帮你,没想到你这小子却一点也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说罢,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天生的脸颊上。

  

  被吴昊连续两个巴掌,天生本来不算太大的脸颊,此刻竟胀大了许多,左右两个脸颊上十条手指印,仿佛堆积起来的积雪一样,盘列蔓延。

  

  天生双手颤颤的捂住两边的脸颊,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哗哗”的流了出来,虽是眼中被泪水充溢着,但里面却放出一股凌冽杀意,狠狠的看了看吴羿,才转身向外跑去。

  

  吴花见吴昊父子如此,早已放下手中的饭碗,瞪了吴昊一眼,追了出去。吴昊回想着吴花刚才瞪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对自己说:“为了一个外来人,用的这么用心,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吗?”

  

  外人,吴羿怎么会是外人,他可是妹妹小婉唯一的血脉,往日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自己这个做舅舅的怎么可以让他继续在苦下去?

  

  吴昊想起自己刚才的极端,天养与天生两兄弟,长这么大,自己什么时候动过他们一个手指头,甚至连对他们高声说话也不曾有过,想着自己刚才的极端,也不由有些懊恼,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在对吴羿不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天养,看着跑出去的妈妈与弟弟,有看了看站着发愣的父亲,道:“爹,我出去看看母亲与弟弟。”

  

  听天养说话,吴昊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好,见到天生后,带我向天生道歉,刚才是我太不应该了。”

  

  天养点了点头,也向外边跑了出去。

  

  吴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是悲伤,还是欢喜?

  

  这一路走来,舅舅吴昊从不将自己当外人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也总会想着自己,而不肯独自享用,如今却更是为了自己,殴打他的儿子,吴羿心中除了感动,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是,如此弄得家庭失和,吴昊更是对天生表哥大大出手,与吴羿本想与舅舅一家和睦相处的意愿大为不符,心中不由甚是心痛,如果自己不出现,或是不和舅舅一起归来,不睡天生表哥的床铺,刚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吴羿心中懊恼的感觉愈来愈重,或许,自己真的本就不该来到这里。

  

  虽然不该来,但已经来了,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自己离开,从舅舅的生活里消失,也只有这样,舅舅一家也许才会过会以前和睦的日子。

  

  但吴羿就此离开,吴昊一家真的能像以前一样和睦相处?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如盆中泼出去的水,口中说出去的话,便无法挽回。

  

  吴昊怎么不知道吴羿心中所想,抓住吴羿的手,喃喃的道:“对不起,吴羿,舅舅没想到天生竟会如此的不讲道理……”

  

  吴羿摇了摇头,道:“舅舅并没有对不起吴羿,天生表哥生气也是在所难免,如果是我,要将自己一直居住的房子让出来,给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表弟居住,也会生气发火,所以等会舅母将表哥追回来,舅舅不要在生表哥的气了,不论怎么样,他也是你的儿子,我的表哥,我不想舅舅为了我,弄的家庭失和,从此你们父子之间留下间隙。”

  

  吴昊听着吴羿的对白,愈发觉得吴羿聪明懂事,而自己的儿子天生,吴昊叹息一口,道:“放心吧,既然舅舅将你带回来了,只要舅舅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楚,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不论在什么时候,总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亲人相聚,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就今天舅舅与天生表哥之间发的事情,“家”的这些感觉,自己真会在这里体验到吗?但看到舅舅那真挚的眼神,吴羿的心仿佛被融化了一样,即便是感觉不到,为了舅舅开心快乐,自己也的坚持下去。

  

  这时吴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回来,天生左右两个脸颊上的手指印更肿了些,仿佛熟透了的玉米,一排排的排列开来。

  

  还没等吴昊说话,就听天生道:“爹,刚才对不起,我搬出去,和大哥一起居住,那间房子让给吴羿表弟居住。”

  

  吴羿不知道天生为什么会在吴花出去这么一段时间后,有这么大的改变,于是诧异的看了看天生,又看向吴花,只见吴花也正看向自己,眼中有闪过一些狡黠,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狡黠,吴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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