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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并不宽大的河，清澈见底的流水从远方青色的大山来到了这里。当地人都知道这条河是泉眼里的水，三十年前河水还可以喝。那时，人们在河边洗衣，在河里洗澡，在河里玩耍，男人，男孩尽情地在这里肆意泼洒。你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女人，我会严肃地告诉你河里的男人有警察。
三十年后的今天，碧绿的颜色渐渐消失，排污口的脏水已由河下那一条长长的黑色管道直接带往污水治理厂。它重新散发出新的生机，它继续蕴养着流过的地方。自来水管的凉水已经可以直接饮用，清爽的口感一举淘汰了过去的那份坚硬，卖矿泉水的商家一定哭的要死。
一座颇具年代的拱形的石桥沟通了两岸的交流，西岸的姑娘嫁给了东岸的小伙，东岸的小孩是西岸的外甥；东岸的老舅娶了西岸的舅母，西岸的小孩是东岸的重孙。有一天，这座石桥被一场百年难遇的洪水冲垮了，彻彻底底地冲垮了，独木舟过不去，乌篷船过不去，大甲板过不去，远处的渡轮开不进来。于是，西岸的年轻男女对着东岸疯狂地大叫着：“爸，妈，儿子，女儿。”东岸的老人和孩子努力地回应着：“儿啊，闺女啊，爸爸，妈妈。”
终于，有一天人们忍不住了，有人为了看望自己的亲人抱着一根大树的树干试图飘到河对岸。可惜，还未停下的洪水轻轻拍打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就将他吞没，不久又有人去尝试了，独木舟，乌篷船，铁船，各种各样的船，但都无一列外的沉没在河中。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河里隐隐筑起了一道由沉船和尸首组成的大坝。老人们彻底忍不住了，他们抱着各种各样的材料扑倒那座大坝上，没有后悔，没有怨言，只为看一眼对面的亲人。
洪水暂时被拦住了，人们疯狂了，彻底的疯狂了。他们抓猪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没日没夜的建桥，一座大桥，一座足以承受任何灾难的大桥。终于，大桥在洪水冲开那道特殊的堤坝之前建好了。大桥建好的那一刹那，洪水冲了过来，狂风呼啸，雷电交杂，一波波的大浪向着这座大桥不断地拍打着。直到，它知道它没有力量再摧毁这座桥了。它缓缓退去消失不见，不过人们都知道。洪水一定躲藏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积蓄着力量，准备再一次的破坏与毁灭。
王顺生在小时候便听过这个故事，S市的市民都知道这故事，他们都清楚这条河就是清水河，那座桥却怎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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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生和王和川拒绝了老乔后面的盛意邀请。他们来到了刚刚改建完成的清水河河畔，河畔上栽满了柳树，徐徐清风吹来，摇曳的柳枝不时轻抚着王顺生的面庞。
王和川那充满醉意的脸庞在这清风的吹拂下也好似清醒了几分。他环顾四周，然后右手伸出食指指着地上的大理石板骄傲地对王顺生说道：“看见没，这就是我主持的工程。不错吧，于国于民都有利，这也算为我们王家积阴德了。”
王顺生搀扶着王和川坐在了一株柳树下的长条座椅上，笑呵呵地应着：“二叔，的确好啊！人们这会也算有个去处。”
王顺生接下来问出自己憋了很久的疑惑：“二叔，你原来不是最反感这种请客吃饭吗？为什么今天答应老乔去那么贵的地方。现在，这个贪官被抓，明天那个贪官被抓，这对你影响多不好。而且，乔叔作为你的老战友，他不会不明白这些啊！”
王和川怒道：“顺生你摇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要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我今天不和老乔去，那我成什么人了？你想想老乔会怎么想？我王和川不愿意沾上这趟浑水，不管他老乔了。还是，我王和川觉得他老乔开的价码不够？现在，我和这帮老朋友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人们心中的防备是越来越重。知道老乔最后为什么这么高兴吗？因为，我帮他这件事的代价就是今天这顿饭，这是就是这么简单，我王和川做不到见死不救。你信不信，老乔现在绝对回家睡觉了。为什么？因为，我王和川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帮他要债。懂吗？小子。”
河水哗啦啦地响着，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显眼。
王和川靠在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和老乔认识到现在算算时间也快将近快三十年了。我们都是S市人一起在八五年入伍，踏实西村的，我是东村的，然后两人分到了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班。当时的老乔一位头脑灵活已经是是副班长了。他这个人啊，言出必行。当兵第二年就是因为对班长一句承诺差点让他万劫不复，也是那次我在因缘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从那以后，他对我是有求必应。”
王和川抽完后又抽出一根，继续说道：“现在老乔这件事儿其实也怨我。当时，正是我和另一个副局长争现在这个位置。我和对方相比，家境差距太大。于是，我便想到一条计策做清水河工程，可是我那时刚从部队上下来，在这里也没什么能说上话的人。无奈之下，为了自己的前途，我请老乔过来帮忙。当时，我在看了局里的帐后，隐约估计这工程赚不到什么钱。我那时还年轻，想着不赚也不亏吗？可是，事情哪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老乔看了我的计划书后没说话，我以为他也看出赚不到什么钱来，应该会拒绝我。没想到，他和我干了一杯白酒就答应下来。我也就把这件事向上一任主管市长汇报，最后经过市委表决通过了这个项目，而我也成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那时，我也想对另一个副局长卖个好，毕竟以后还是同事，让他后面的朋友也加入进来分一杯羹。谁知道，第一天我把计划书送给他，第二天他就拒绝了我。我还认为他不识趣，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项目做到一半，上面知道了这件事，对我们提出了表扬。上任市长因此做了省部级的高官，而我也提前升任局长。现在，政府没钱还不上老乔的工程款，恰巧老乔的公司的资金链又断了，这可是笔救命钱啊！。”
王和川踩灭了烟头，一脸坚定的表情对着王顺生说道：“顺生，你不知道。眼前，银行追债追得紧，老乔要是三天后再还不上，就得蹲大牢了。要是他蹲了大牢，我王和川以后还怎么做人？走，回家。”
王顺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他只好不发一言地把王和川送回家。
他辞别了自己的婶婶，然后独自一人在昏黄的路灯的照耀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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