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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九疑还在疗伤,若被人打扰,怕是会有什么闪失,思菊就叫道:“别,别去……”
凤九渊停住脚步,道:“我也不想打扰九疑,可是,可是现在除了她,咱们找谁去?”
思菊摇头道:“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时,宫外传来左都御史刘挺请见的声音。凤九渊一愣,暗道:“他又来添什么乱?”便叫宣。
刘挺进来了,大义凛然地说了一通,然后就表态,说坚决不能放了司马风,更不能明发诏令,布告天下,说绝不能因为他的母亲坏了大义,坏了法度,更不能因此而损了朝廷的威严。
思菊听了这席话,气得发抖,指着刘挺道:“你,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要知道,要知道那是,那是养育我们长大成人的母亲呀……”
刘挺眼泛泪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如果顾念我一家之亲情,而让朝廷颜面扫地,纲纪无存,我凤凰界就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乱,那不知会有多少家庭,多少母亲遭难。这你又想过吗?”
思菊咬着嘴唇不语,她似乎很想说:我不管,我只要救我的母亲,别人的我管不着。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她当然知道,身为子女,想尽一切办法营救母亲是没错的,但身为人臣,不为朝廷社稷想,只为自家打算,那又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即便不立身朝廷,又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这一刻,思菊的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刘挺叩头道:“皇上,还请下旨,大索全城。臣就不信搜不出逆贼。若他们真敢怎样,臣请求亲手凌迟了逆贼,为家母报仇血恨。臣不能救得母亲性命,也无颜立于朝堂之上,也请皇上恩准臣挂冠致仕,终此残生,为母亲守灵赎罪……”
刘挺这席话说得入情入理,便是凤九渊也感动得眼眶都湿了,他道:“你又何苦这样?局势还不至于此!不是明天中午才是最后时限么?我们先想想办法!”站起了身来,道:“你先回去,若有什么好主意,立即来报我知道。我这也得去见个人!”
刘挺走后,凤九渊就说去见被囚禁地凤凰号上的司马风。
司马风到了凤凰号后,犹如到了天堂,哪里像被囚禁的罪犯?每天都沉浸在从来不曾有过的欢愉里,通过智脑学习着以前想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的东西。在他看来,此前的四十多年完全是白活了,也只有这几天,才算遂了他平生之愿,便是就此死了,也死而无憾了!听说凤九渊要见他,他满脸的不耐烦,极不愿意离开智脑,但想到若是惹怒了这位皇帝,怕自己立即就得坠入地狱,也只有放下手中的事,赶紧去见。
凤九渊把情况简要地向司马风说明之后,就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干的,知不知道那些人将会藏身在何处。
司马风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我发誓,如果我有半点遗憾,让我,让我立即从这里滚下去……”
凤九渊见司马风情绪激动,只当是怕死,便道:“如此说来,你也判断不出是谁干的了?”
司马风道:“我要是知道,你们又何至于这般苦恼?”
凤九渊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司马风见凤九渊苦恼无地,便道:“要不这样,你们把我放了,让我去把他们引出来,说不定能救得刘太夫人呢?”
凤九渊还没应承,司马风又道:“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九渊问:“什么条件?”
“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让我再回到这里来?”
凤九渊一怔,暗道:“难不成他坐牢还坐上瘾了?”想了想,就道:“你先下去吧,我们先研究一下!”
司马风走后,凤九渊看着思菊道:“你觉得呢?”
思菊是极愿采纳司马风的建议,但又怕司马风言而无信,跑了,那朝廷为此付出的代价就大了。所以,她也只是含着泪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好不好。
凤九渊问雷顿道:“要不试试吧?多少也算个办法!”
雷顿道:“若是这样,那也用不着他司马风……”说着,调整浑身肌肉,慢慢地变成了司马风的样子。
凤九渊道:“既是这样,那便命关部秘密配合你的行动。”
雷顿没有再回皇宫,他以司马风的形象,从督卫府中军行辕走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
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从刑部和关部传出来,说秘密关押在中军督卫府大营里的司马风跑了,上头命全力缉拿。一时之间,各个部门都雷声大、雨点小的行动了起来。
雷顿假扮的这个司马风离了督卫府大营后,直奔牲口市场,买了匹马,也不走传送阵,径直出城去了。
雷顿当然知道,那些人不会主动来跟他接着,甚至连司马风自己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救自己,因为在社会党里,他不过是个中层头目,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而据雷顿来看,社会党人极力营救司马风,有可能是转移朝廷的视线,也有可能是借司马风作文章,给朝廷以难堪。所以,朝廷放不放司马风都无关紧要,放了对他们来说也无甚益处,他们自然不会冒着被缉拿的风险来跟司马风接着了。
既是这样,那又怎么才能引得出贼人来呢?
雷顿的想法是逼!
怎么逼呢?
假意放出消息,说司马风走脱了。刑部、关部又装模作样的缉拿,实际上是出工不出力,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些人看,朝廷已经放了司马风。而在暗地里,中京督卫府和御林军都一并动作起来,大索全城,摆出人可以交换,但诏令绝不会发的架式,将绑架刘太夫人的逆贼逼出来。
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要救人,只有冒险了。
思菊虽然觉得这个办法还是过于危险,但也知道它是当下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得赞同。她当然不想母亲死,但她更不想这个国家因为她的母亲而陷入混乱和崩溃。她甚至隐约猜到,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做,并非真的想要救出司马风,而是明知凤九渊,明知朝廷不会屈从,却偏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旨在制造她与凤九渊之间的矛盾,只要因为这件事,她和凤九渊之间生出隔阂,那么,那些人的就算达到了目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蹶而就,换个位思考,思菊觉得自己若是社会党人,也会这样做。
所以,雷顿扮作司马风,中京督卫府和御林军两班人马发力,能不能逼出那些逆贼,她几乎是不报希望的。
冷静下来后她就告诉自己:就算母亲在此次事故中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绝不会怨凤九渊,毕竟这不是凤九渊的过错。但她发誓,一定要彻底铲除社会党,为母亲报仇血恨。
天快要黑了,这个夜晚中京注定不会平静。
思菊默默站在窗前,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在一遍又一遍地向凤凰神祷告。
不知什么时候,凤九渊走了进来,把着她的肩膀,良久才道:“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救出你娘……”才说到这里,思菊就捂住他的嘴,道:“就你这么怕我对你生出怨恨之心么?”
凤九渊道:“我怕,我怎么不怕?那些人也正是看中了我的这个弱点,才用了这一招!他们,他们可真够高明,真高明呀……”咬牙着,眼里闪烁着可怕的凶光,可见他也对那些人是恨极了。
思菊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么?我娘若能平安归来便好,若,若……我只会恨那些社会党人!”说着,一把抱住凤九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凤九渊心里的结陡然散开了,轻轻地抚着思菊的背,道:“谢谢你能理解,谢谢你……”竟然也掉下了泪来。此时此刻,他觉得这辈子能遇到思菊,与她相知相知,那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宠。
思菊抽泣道:“你,你要记住,不管,不管有多艰难,我,我们都要并肩走过去,即便,即使是死,也不能背叛对方,好吗?”
凤九渊闭上眼睛,任由滚烫的热泪滑落,道:“我发誓,我终此一生都不会背叛你,哪怕是死……”
这么多年,思菊还是第一次听凤九渊说‘我发誓’这三个字,由此可见他对誓言和承诺的看重,此时此刻听来,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所有的凄惶和恐惧都被驱散得干干净净了。她道:“我也发誓,终此一生,我绝不会背叛你,哪怕是死……”
凤九渊睁开了眼,轻轻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痕,道:“走吧,我们不能呆在宫里,我们应该为你娘的平安归来尽我们的一份力……”
思菊知道他这是要出宫,便道:“不,你不能去。你是皇帝,你的职责该是留守在宫里!像我哥哥说的那样,若你有个闪失,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儿女要失去母亲了!”
凤九渊紧紧地握住思菊的手,道:“好,我们一起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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