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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堂河”三个字是我音译过来的,它在田坝乡,是一条在群山谷底间蜿蜒流淌的河流,最终流向我猜测应该是汇入云阳的长滩河。
我所在的镇叫尖山镇,标志性的东西就是两座尖山。
这两座山奇陡无比,山体坡度接近七十度,坐落在尖山镇中心的两侧,而尖山镇的下一个乡镇便是田坝乡,就是说,两个乡镇毗邻。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两个神仙,一个叫鲁班,一个叫赵小儿(这个真心不晓得是哪个),这两神仙是好朋友,鲁班自然不用说,万能的工具大神,而这个赵小儿呢,传说是个修宝塔的。
某一天呢,说是鲁班途径尖山,见尖山那阵儿干旱缺水、粮食欠丰收,便决定将两座山挑到弯堂河将河流堵住,从而让弯堂河的水流改向,从吊子陀(地名,音译)翻过来流经尖山,而赵小儿呢,就和鲁班打赌,说你来挑山,我来修宝塔,咱们看看谁先完成。
鲁班一听就答应了,然后他便挑着两山就出发,当然,神仙们活动是在晚上,避免被凡人看到。
就这样,鲁班菩萨悠哉乐哉的挑着两尖山前往弯堂河,不久便接近目的地了,而这边赵小儿的宝塔还远远没修好,眼看鲁班就要赢了。他便心生一计。
在鲁班到达现在尖山这地的时候,赵小儿用锅盖盖住宝塔佯装修宝塔完成,而后装了一声公鸡啼叫。
鲁班一听,以为是天亮了,白天是凡人的世界,神仙的规矩是不能让人看见的,便立马将两座尖山放下,就成了现在的尖山。
这两座山是从哪里挑来的,传说里没有提到,反正结果就是我们那里多了两座尖山,当然这只是个传说。
虽然大多数传说都不可靠,但鲁班对人间贡献确实很大,成仙与否我也不知道,姑且就当他是成仙了。
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个疑点,为什么偏偏是鲁班?中国神话里那么多神仙,怎么就弄了个给我们这里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鲁班?你弄个巫咸出来也还说得过去吧,这巫咸当时是尧身边的神巫,是个占星家,还被视为中国最早的天文学家,死后葬于巫咸,他儿子便做了巫咸国的国王。
难道这书真的和鲁班有什么关系?我看着手中这发蓝光的东西暗自想道。
刹那间所有的事情冒出心中,阴河洞的布帛,发光的鲁班书,传说的鲁班,难道这些事情之间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谜团如一团浓雾般将我深深包围,让黑夜中的我感到十分迷茫,天上的月光淡淡照下来,林间的风轻轻吹拂,我的心就像是在黑夜中找不方向盒光明一样,。
但愿这个谜团能被我解开吧,就像当初我猜测四爷爷吃下一格子饭和算盘只之间的联系一样,虽然一直迷茫着,但最终还是被我想了出来。
四爷爷这个守护者也真是不到位,一问三不知,我不禁怀疑他到底在干什么,或许是因为命中克妻儿这件事让他郁闷了一辈子吧。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而这时,四爷爷却是拿出一把小铅笔刀将自己的指头割出一道小口,在鲁班书上滴上一滴鲜血。
我正诧异四爷爷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却是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了。
只见那鲜血在鲁班书上轻轻地滚动着,而后竟然缓缓消失了,就如被吸收了一般,难道这书是专门吸血的?
我瞬间一震,不禁感到异常恐怖,要是这书吸血那还得了?
我带着点点惊恐看着四爷爷问道“四爷爷,你滴血干什么?难道这书吸血?”
四爷爷看出了我的担忧,说道“你放心,每隔半年滴一滴血就行,这本书是有灵性的,给它喂血,让你们之间的感应更强烈,就像现在的我和它,我只凭感觉就能知道它在哪里。”
听四爷爷如此一说,我紧张的心情立马放松了,只要不是天天吸血就好,我看四爷爷身体也健硕,也不像是经常“献血”的人。
不过“吸血”二字听上去确实恐怖,刚刚血液消失不见的场面也有点瘆人。
然后四爷爷把铅笔刀给我,说道“你也来滴血。”
“我?”我张大着嘴巴问道,“四爷爷你刚刚不是滴血了么?还要我滴血啊?”
“我要把它传给你,你不滴血怎么行?”
我听罢一想,也是这样哈,四爷爷要把鲁班书传给我,肯定是我滴血的,这貌似像电影里对那些有灵性的东西滴血认主一样。
可能四爷爷觉得自己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哪天一不留神就去阎王爷哪里报道了,毕竟生老病死乃是逃不脱的,所以就趁着生前把这一切安排好,想到这传承人是我,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如此想罢我便用小刀将指头划破一个口,一种刀尖的冰冷划破皮肤感觉后,点点热血蹦出来,我照着四爷爷的样子将其滴在鲁班书上,瞬间血液便被吸收了。
“现在这鲁班书的主人就是你了,它是我们孟家的族书,你千万要守护好,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晓不晓得?”四爷爷脸色凝重的看着我说道。
我看着怀中的鲁班书,没有感觉到作为一个守护者的责任,反而是惊喜,一种如获至宝的惊喜,我欢喜着答应道“晓得了。”
四爷爷欣慰着点点头,却是转身拍拍之前藏着小锄头的那棵树,缓缓轻声道“我们走了,也辛苦你了。”
我很是诧异,还以为四爷爷是在跟其他人说话,转念一想这里除了我们两人谁都没有,难道是鬼?
我吓得心里一抖,连忙靠近四爷爷,问道“四爷爷,你在跟哪个说话?”
四爷爷却是没有回答我,而是以一种淡淡的忧伤夹杂着解脱之后的轻松对我说道,“现在,我们回切嘛。”
我很是诧异的看那棵树一眼,连忙跟着四爷爷的步伐转身离开,而就在我离开十来步远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火炮般的炸响,我惊得一弹,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叫。
本以为四爷爷会吵我,骂我“不像个男人”或是“胆小”之类的,但这次四爷爷却完全没有,只是在那声炸响的时候脚步缓缓一顿,转而依然迈步出去。
我惊恐地紧紧抓着四爷爷的手臂,差点儿就脚下一软跌倒了,虽然被吓的不行,脚步跟着四爷爷趔趄着往前走。
脚步声在林间回荡,我心里发慌,就感觉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一般。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枝桠互相碰撞的声响,我竭力控制着心神不去乱想,却依然金不住好奇回身一望,黑暗中混着点点月光,我看见之前被四爷爷拍过的那棵树此刻似是被砍断了一般从中间倒下来。
我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一股气堵在喉咙里岔气了,跟着四爷爷走出好远一截我才回过气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脑袋里也传来眩晕的感觉。
而四爷爷依然自顾自的走着,我又不敢松开他的手,尽管刚才岔气之后非常难受,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等又走出一截,我中户恢复了,只是肺腔里传来一股辣而痛的感觉,随着一呼一吸刺激着我,弄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一路上四爷爷也不说话,似是变得伤感起来,还微微叹了几口气。
在路上我一直在想,刚刚的炸响是什么,怎么那棵树突然之间就断了?
但是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好奇,忙问道“四爷爷,刚才是莫里啊?那么响?树子怎么断了?”
而四爷爷听罢微微叹一口气,说道“那棵树是我请来帮我看守鲁班书的,我把书取走了,它觉得自己的责任已经完成了,就自己断了。”
我听罢一震,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还能请树来帮自己看东西?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四爷爷早知道我不信,没等我发问,便说道“我在那里布了一个阵法,让那个棵树可以吸这座山的灵气,再加上鲁班书本来就是有灵性的东西,那棵树就慢慢有了灵性。”
我听罢恍然大悟,想起了当年夺走小豆魂魄的蛇灵居住的那个山洞,它也是在蛇灵走之后便立马坍塌了,这是同样的一个道理。
诚可谓一草一木皆有情,而它们的情,更加至真至纯,更带着一种宁为玉碎的执着,它们一旦认定了,就真的是一辈子。
刚刚我和四爷爷所做的一切它都明白了,知道这鲁班书换了主人,它觉得自己的责任已经完成了,无愧于心,便刚烈的炸裂了主干,悲壮而去。
我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四爷爷,问他是不是这样,四爷爷点头称是,而后叹道“就是这样,这些东西对染不是人,但其实反而比人要可靠得多!”
我知道像四爷爷这种上了年级的人,躲过日本鬼子,吃过大锅饭,经历过文革,什么大风大浪都已见过,不知见识了多少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也清楚的知道社会的黑暗与冷漠。
我紧紧地攥着四爷爷的手臂,宛如一只幼小的羔羊,爷孙俩就在这山路中慢慢走着,天边却逐渐翻起了鱼肚白。
一路上琐碎的和四爷爷谈了很多,让我更加了解了他,觉得爷爷第四爷爷的看法真的只是片面,他们都没有了解过四爷爷真正的世界。
而此刻,我想起之前曾问过四爷爷为什么就算知道这个东西会克死妻儿之后还是继续选择这个守护者,当时四爷爷没有给我答案,而现在,经过一夜的共处,关系增进了不少,而且我也得到了他的传承,于是我便再次问了一问。
然而,四爷爷却是微微一顿之后,缓缓告诉了我答案。
我本以为会是四爷爷坚决扛起孟氏家族的责任或是早就习惯了之类的答案,但这次,这个答案,彻底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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