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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山南脉,杨柳镇。
苍山负雪,溪流封冻,杨柳枯槁,夕阳西下,晚风寒冷,朔气袭人。炊烟袅袅升腾起,饭香缕缕随风飘。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碌,忆尘终于来到这座山麓小镇。
忆尘扛着卷好的棉被与绒毯进入小镇,找到那座杨柳当铺,对当铺掌柜说道:“掌柜的,这铺盖卷儿暂时在你这里放几日,以后我还会赎回去。”
当铺掌柜用手摸了摸棉被与绒毯,禁不住啧啧称叹:“公子,你这铺盖很精美啊!它们真是公子的?”
“是一位姑娘送给我的。”忆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看这铺盖值得十两银子,公子以为如何?”当铺掌柜说道。
“那我以后赎回之时,需要多少银子?”忆尘问道。
“那就要看你何时赎回了。按小店的规矩,十日以内,可以原价赎回;超过十日以后,每迟一日,多加十文钱。”当铺掌柜答道。
忆尘满意的点点头:“好,那就有劳掌柜代我保管了。”
“公子放心,老夫绝不会把它弄丢的。”当铺掌柜一面说,一面写好当票,盖了“杨柳当铺柳致和”的印章,又取出一锭十两银子,一同交予江忆尘。
在一家小客栈里吃过晚饭买了干粮以后,忆尘又到铁匠铺买了一把青锋剑,稍事休息,便连夜上路,借着苍穹中星月之光,在山间小路上疾步行走。
翠屏山东脉,翠竹峰脚下。
红日西斜,翠竹负雪,山上山下,竹林一片苍翠,伴着晚风摇曳生波,又有皑皑白雪点缀其间,风光秀雅,宛如画卷。
离开杨柳镇一天之后,江忆尘终于赶到了翠竹峰。
站在山脚路口,仰望翠峰,忆尘心中兴奋不已:灵儿,绮文,你们再忍一忍,愚兄少顷便至。
忆尘深吸一口气,当即施展轻功,沿着青石小径上山。
正行之间,道旁树林中突然射出几支羽箭。忆尘听到羽箭破空之声,急忙闪身躲避,又抽出腰间青锋剑抵挡箭支。
十几支羽箭射完,忆尘左肩中了一箭。
“哪个无赖在此暗箭伤人?敢出来与本公子一战吗?”忆尘双眸往两侧树林中扫视,怒气冲冲的呵斥。
话音甫落,便有四个黑衣汉子从两旁树林中跳了出来。
“小子何人?胆敢擅闯翠竹峰?”说话的黑衣汉子身躯瘦长,脸皮蜡黄。
“翠竹峰是你们造的吗?是你们的封地吗?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忆尘毫不畏惧,愤然反驳道。
“小子很猖狂啊!既然你不知道,老子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翠竹峰是我们青竹帮的地界,没有青竹帮的允许,外人不可擅入,否则的话,格杀勿论!”那黄脸汉子傲然说道。
“青竹帮?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哼,小小一个青竹帮,岂能拦得住我?你们既然先动手了,就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忆尘满脸不屑,举起手中青锋剑,迅速向那黄脸汉子刺去。
“小子姓甚名谁?怎的如此蛮横?”黄脸汉子一面举刀格挡,一面大声斥问。
“你们这群小蟊贼,还不配知道本公子的大名!”忆尘的话语之中满含轻蔑之意。
四个黑衣汉子联手夹击,不料忆尘身形十分灵活,剑招变得也快,四人常常被他打得来不及还手。
不多时,四人之中,已有三个倒地不起,剩下一个浑身都是伤口,衣服上几乎沾满了血迹。
忆尘虽然也挨了两刀,可都不是重伤。
眼看对方撑持不住,忆尘便猛然飞身而起,自上而下,一剑刺入黑衣汉子左肩,拔出剑后,又朝他脖颈重重踢了一脚。
这最后一个黑衣汉子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哼,就凭你们几个小蟊贼,根本不配与本公子交手,没的玷污了本公子的宝剑。”忆尘手提青锋剑,一面发牢骚,一面沿路上山。
夕阳隐去,晚霞满天,夜幕渐临,寒风凛冽,摇树撼竹。忆尘心中却是热血沸腾,不觉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约摸走了三四百步,忽有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忆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渔网紧紧裹住,手中利剑也被一个黑衣汉子夺去。
“小子,你过得了第一关,过不了第二关。如今你已是瓮中之鳖,再挣扎也是无益了,哈哈哈——”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长满络腮胡子的黑衣人。
忆尘在渔网中一面挣扎,一面怒吼:“奸贼!你们敢暗算本公子!有本事把本公子放开……”话未说完,便有一个黑衣汉子伸出胳膊肘在忆尘脖颈中狠狠磕了一下,忆尘当即昏厥过去,再也无法说话。
翠竹峰半山腰,竹林坞中,花月居。
夜色渐深,冷风未息,星月在天,洒下柔和的光辉。山坞之中,竹林窈窈,一座宅院,隐于其间,大门匾额之上,镌着“花月居”三个鎏金大字。
花月居大堂里,灯烛辉煌,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堂北面一张椅子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三个黑衣汉子步入大堂,其中两个汉子押着被麻绳绑缚的江忆尘,另一个空着手对北面那位褐衣男子抱拳说道:“禀报帮主,江忆尘带到。”
褐衣帮主点了点头:“黑尘,你做的不错,先站在一旁,稍后还有事要你去办。”
“属下遵命!”黑尘抱了抱拳,退到一旁。
褐衣帮主走到忆尘面前问道:“江忆尘,你擅闯我青竹帮圣地,可是为了江忆灵?”
忆尘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愤然道:“除了灵儿,还有江绮文妹妹。奸贼!你把她们掳到哪里了?”
褐衣帮主淡淡一笑:“想把她们带走也不难,只要你帮本座办一件事,本座可以把江忆灵还给你。”
“还有江绮文呢?”忆尘怒声质问。
“江绮文?那要等你办完第二件事才行。”褐衣帮主轻描淡写的说道。
“为何不让本公子一次办完?”江忆尘责问道。
“因为你一次办不完两件事。”褐衣帮主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忆尘怀里,“第一件事,信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你只需在十日之内做成便可。本座向你保证,十日之内,本座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江忆灵、江绮文一根汗毛,包括本座自己。”
“黑尘,你把他送到杨柳镇去吧。”褐衣帮主一面吩咐,一面向北边内院走去。
“且慢,下山之前,本公子要亲眼看到江忆灵和江绮文平安无事!”江忆尘大声嚷道。
“黑尘,这件事交给你了。”褐衣帮主撂下一句冰冷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尘冲着帮主的背影抱拳行礼,之后对忆尘说道:“两位江姓姑娘就住在附近的房间里,俱是安然无恙、毫发未伤,不过你只能隔着窗户看她们。”
忆尘断然怒斥道:“少啰嗦!快带我去!”
“哼,江公子脾气不小啊!据我所知,帮主要你做的那件事很难完成。我等着看你功亏一篑之时的窘态!哈哈哈……”黑尘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功亏一篑?”江忆尘瞋目而问。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啊!”黑尘狂笑几声,随即带路,引领忆尘去看那两位江姓姑娘。
从大堂南门出来,一路向西,经过几道回廊,穿过几个小院落,一行人来到一座石屋之外。
石屋之门,是铁铸成,被一把大铜锁牢牢锁住。周围几扇窗户外面也钉着一道道铁栅栏。看来若不打开铜锁,被关在里面的人是永远也无法逃遁出去的。
忆尘站在一扇窗子外面,透过捅破的窗纱向内看去。
屋子里竖着几根圆木柱子,其中两根柱子上分别绑着两位少女。一位少女头梳垂鬟分肖髻,插一支碧玉蝴蝶钗,穿一身淡紫色裙衫,面庞清秀,身姿窈窕:正是忆尘胞妹江忆灵。另一位少女头梳双螺髻,插一支红玉桃花钗,穿一身水红色衫裙,面庞秀雅,身姿柔婉:乃是忆尘堂妹江绮文。她们两人浑身上下都缠满了麻绳,当真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两张嘴也被布团紧紧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今,二女俱是双眸紧闭,似乎正在熟睡。
此外,室中还有一位黑衣丫鬟,趴在一张八仙桌上歇息。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足够三人吃上十几天了。
看到两位妹妹被绑成这个样子,忆尘连连叹息,心中愤愤不平:
可怜啊,灵儿,绮文,都是愚兄不好!愚兄无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却无法搭救……
你们再忍几天,愚兄一定尽快办完那两件事,救你们离开贼窟!
奸贼!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江忆尘要将你五花大绑,交给两位妹妹处置!
还有青竹帮,也一定做过不少恶事,等我江忆尘羽翼丰满了,一定亲手将你剿灭!
三叔,婶子,你们是被青竹帮害死的吗?若果真如此,侄儿一并为报仇!
如归客栈里的那个淫贼,和青竹帮是什么关系?莫非他也是青竹帮的帮众?……他知道娘亲的行踪。难道,娘亲也不幸……不不不,依娘亲的武艺和才智,绝不至于栽在他们手里……
观二妹,念逝者,思亲人,忆尘禁不住两泪涟涟,心痛难熬……
“江公子,看完了吗?我劝你还是收起自己的眼泪吧。你就是把自己的眼泪哭干,也不会把她们两个哭出来的……”黑尘一面哂笑嘲讽,一面带着手下,押送忆尘下山。
哼,黑尘,你等着,等到我动手剿灭青竹帮时,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翠屏山南脉,杨柳镇。
正午,日悬中天,凉风微弱,淡淡的日光给人间带来些微暖意。
一驾马车自北而来,行至杨柳镇北面的树林,便停了下来。一位昏迷不醒的青衣少年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马车随即掉头,辘辘远去。
一位农夫扛着扁担,手提铁斧,到树林之中砍柴。走在黄土路上,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人躺在地上。农夫紧走几步,果然看见一位青衣少年昏倒在路旁。
咦?这是谁家的孩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啊,他是怎么昏倒的?……打量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农夫迷惑不已。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他是异乡人,俺也不能见死不救。
农夫把青衣少年背在背后,一手拿着铁斧拖着扁担,一手在后托着少年身躯,快步走回了家。
“娘子,我在路边遇到一个昏倒的孩子,你快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刚进家门,农夫便朝屋里喊道。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到大夫家?”一个农妇从屋里走出来,疑惑的问。
“大夫家太远,你就别啰嗦了,救人要紧。”农夫一面说,一面把青衣少年背到屋子里,放在简陋的木榻上。
不久,那位农妇把镇上一位大夫请到家里。
大夫诊过青衣少年的脉象,微微颔首,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不过片刻,便把他扎醒了。
“咦?我这是在哪里?”江忆尘睁开双眼,看着屋子里的大夫和农夫,十分诧异。
“孩子,适才俺出去打柴,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你昏迷不醒,俺看着不忍心,就把你背了回来。”农夫笑着说道。
“多谢大伯救命之恩。”忆尘起身下榻,对农夫拱手施礼。
大夫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忆尘:“孩子,你受了箭伤,这金疮药对你的伤口有好处。此外,由于筋骨劳顿,你的身子如今比较虚弱,要多休息啊。还好你练过武功,元气充盛,多歇息几日,便可完全恢复了。”
忆尘满怀感激:“多谢大夫指点。这诊金要多少啊?”
大夫微微一笑:“一瓶金疮药值不了几个钱,你若没有,不给也行。孩子,你好好养伤,老夫告辞。”
忆尘连忙拦住大夫,“那怎么行?怎能让您白跑一趟?”说话间,他从鹅黄包袱里摸出一串百文铜钱付与大夫。
大夫推辞道:“不可,不可,金疮药值不了这么多,你非要给的话,五十文足矣。”于是解开青丝绳,取了一半铜钱,把剩下的一半还给忆尘,随即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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