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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广场是旧金山著名的商业区,圣法兰西斯大酒店——城市的著名地标之一,就位于广场旁边。这是一座三栋连体式建筑,壮丽非凡。对于非常熟悉北京的人来说,当乍看到这座建筑时,肯定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为自己来到了迷你版的东方广场,因为二者的建筑风格非常相似。
七月天的上午,加州的阳光还算温柔,面积只有一公顷左右的联合广场上,游人如织。胜利女神圆柱一旁还有个正在举行的小型画展,时有游人驻足,装模作样地评头论足一番。一个身着黑衣的亚裔青年在人群中穿行,他走过胜利女神圆柱,穿过画展场地,貌不惊人的外表中唯一能引起旁人注意的,大概也只有他的满脸乌云和行色匆匆。画展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径直走向广场旁的圣法兰西斯大酒店。
酒店顶层的一间豪华套房内,有十多个人似乎正在聚会,只是套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一个身着黑色丝绸睡衣的男人坐在桌边,四十岁上下,正面无表情地吃东西。他的胃口应该很不错,面前放着刚送来的两大盘牛排——分别来自著名的朗恩和黑安格斯餐厅,看这架势,他是打算独自消灭它们。
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色沉静,正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似乎完全不受牛排肉香的诱惑。余下的人则都是站着,其中一个正恭恭敬敬地向吃东西的男人回报什么,神情有些紧张。
“那中国佬怎么说?”吃东西的男人从盘中挑起一个培根卷放到嘴里,说的是日语。
“那老东西固执地要命,他,他什么都不肯说……”
“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吃东西的男人语气不变,眼睛都不抬一下。
回话的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嗫嚅道,“我们把他家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找到……”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
吃东西的男人停下刀叉的动作,极轻地哼了一声,抬头盯着回话的人。这一声冷哼虽然极为轻微,但在回话的人听来,不啻为震天霹雳,他双腿不由自主地一阵发软,但依然努力地保持着日式的鞠躬礼姿势。
这是旧金山当地一个日本人的黑帮组织,吃东西的人是这一黑帮的首领,日文名叫安倍信介,素以阴险、冷酷著称。跟他回话的那个名叫石原鬼冢,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头目,向来办事非常得力,可是这次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却偏偏办砸了,这让安倍不由得大为光火。
安倍毒蛇一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石原,给人一种要择机而噬的压迫感。房间内出现了可怕的静寂,空气似乎于瞬间被抽走,压得其他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半晌,安倍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可是这种表情的变化只会让人联想到鳄鱼的微笑。
“陈老头的女儿有消息了吗?”安倍语气放缓,又继续去对付盘中的美味。
石原鬼冢稍稍松了口气,“有兄弟发现她搭乘飞往菲律宾的航班,因为在机场不方便动手,已经有两人跟上了飞机,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菲律宾?她去那鬼地方干嘛?”安倍对这个信息不禁有些疑惑。
石原自然也不会知道。
门铃响了。进来的正是刚才广场上的那个满脸乌云的青年。
石原鬼冢一看是他,立即问道,“小泉,有消息了吗?”
小泉望了安倍一眼,对着石原摇了摇头,“佐藤他们在马尼拉(菲律宾首都)下飞机后还和我联系,可是此后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们两个的电话却再也打不通,看情形——似乎不妙,必是出了意外,否则照规矩他们肯定要和我们联系的。”
石原一听,登时脸色煞白,自己这次的任务可以说一败涂地。
安倍信介这次倒是没发火,他若无其事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随手丢在一边,“我已经没胃口了!”语气听来就像是和朋友闲聊。
他向石原鬼冢招了招手,“把盘子拿下去!”
石原对此非常奇怪,不明白安倍这次为何如此宽大,竟然就这样放了自己一马。他不敢怠慢,立即走上前去端盘子。
他的左手伸出去尚未碰到安倍面前的盘子,一把精钢的餐刀已将它钉在了桌面上,安倍刚才还用它来切牛排。
这一下完全出其不意,石原瞪着被钉在桌面上的左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痛觉神经及时提醒了他,他立即惨嚎起来,声音刺耳之极,几乎能穿透屋顶。
房间里其他所有人几乎都被这一突发情况惊呆了,之前一直站在石原鬼冢身后的一个人,或许是看到石原的惨叫有些滑稽,忍不住无声地轻笑一下,即刻又打住,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安倍冷冷地盯着石原,“你知道我为何选在这里见你吗?”
石原早已停止惨叫,只是痛得面无人色,浑身几乎都已被冷汗湿透,哆嗦个不停。他说不出话,只是不住摇头。
“你当然不会知道!外面广场上站着的胜利女神,你进来之前应该注意到了吧?而你却一再亵渎了她!”
安倍说完,随手拔出餐刀丢在桌上,石原登时委顿在地上,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浑身仍旧哆嗦不止。
安倍突然朝刚才轻笑的那人努了努嘴,“杀了他!”
之前那个坐在沙发上一直未出声的青年,早已抄起桌上的餐刀掷出。也不见他如何瞄准,就见刚才还幸灾乐祸的那人,正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直没至柄的餐刀,现在轮到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一声未出就慢慢软到在地。
掷刀的青年仍旧不动声色地依靠在沙发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忠诚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安倍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冷冷地说道。
被杀的那人,是石原鬼冢的手下。
早有人过来拖走尸体,也将石原扶到一边包扎手上的伤口。
“香川君,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安倍转头问坐在一旁的那个青年。此人叫香川勇树,是安倍信介手下第一杀手。
“我听您的吩咐。”香川勇树知道,安倍必然是早已拿定了主意。
安倍沉吟道,“我不知道那女孩为何要去菲律宾,但根据‘龙头’提供的信息,她终归要去中国。”
“您打算让我去中国是吗?”香川直接问道。
安倍微微一笑,“不错,这件事看来还必须由你出马才行。”随后,他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两张照片,交给香川勇树。
“那姓陈的中国佬已死,这两人就是找到东西的关键。这女孩叫艾米莉,就是姓陈的女儿,她必定要去中国找这个人,地址和名字都在照片背面。”
“我这就动身。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一切都听‘龙头’的吩咐,他自然会和你联系。”
香川站起来向安倍一躬身,随即快步离开。
“龙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到底有何等魔力,能让一向唯我独尊的安倍信介也如此恭顺?这是香川勇树长久以来都在琢磨的问题。
香川从未见过龙头,据他所知,安倍也从未见过。他甚至不能确定,“龙头”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的代号。他唯一知道的是,“龙头”在全球多地的影响力都非常惊人,横跨黑白两道,几乎无孔不入,这其中就包括美国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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