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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界上,青木州,青龙城西,望风岭。
青龙城寨,在郁郁葱葱的赤玄古林围裹之中东临悬崖绝壁而建。西城外,一条烟林大道,在古林中过望风岭蜿蜒西去。这片古木林原,相传为昔日洪荒之战时赤冥、玄天两族鏖兵激战之所,无数战士曾埋骨于此。彼时乃一片沙石之所,激战后沧海桑田,有树木不断生发,绵延而成蔚为壮观的无际森林。
此时正当黄昏,路上几无行人。却有马车一辆,吱吱扭扭,自西行来,忽忽悠悠的爬上望风岭。马是瘦马,车是破车。车棚残破,隐约可见几件蓑衣、几顶草帽胡乱堆陈其中,此外更无长物。残阳正西下,有西风冷吹;座前一老者,有一下没一下的懒懒挥鞭,疲马缓缓开步,有似闲庭信步。端的是古道西风瘦马,只不知断肠人在天涯何处?
“青龙城了……”老者咕哝着,轻吁了口气。
吁气声未落,但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坚木羽箭倏忽便至,“咔”的一声斜斜插在车前沙石中,尾羽兀自在空中嗡嗡颤动。
“老金头,有日子没见啦。我老木头可是盼到你啦!”嗡嗡声未歇,一阵豪迈的大笑声紧接着传来,几条人影随之从前面转角处几株巨柳后转了出来。当先一人华服青须,凤眉团脸,面上青气盎然。
“呵呵,我还当是剪径的蟊贼呢?想不到惊动了巨木宗的木乘风木大宗主,老朽可是担当不起啊,哈哈!”驾车老人双眉一轩,双眸中精华隐隐,一改老疲之态。“只不过我金破天一生碌碌,原只想趁此风烛残年,好好游历一下这泱泱大陆,长个见识,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遭。木大宗主能者多劳,何必为这点小事劳您大驾?”
“金先生取笑了。”木乘风打了个哈哈,“虽说中土皇庭严令五行各州之间人员需凭官牒往来,但你老金乃化外高人,自然也不会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老金你和那块传言中的祖灵石有莫大牵连,皇庭一直严令各州详加探查。我巨木一派,受皇庭庇护约束,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然也只好受命听差,特来迎接金先生到官驿安歇,异日自有官家另定行止。”
“好一个中土皇庭!”闻言金破天扬眉怒目,“想当年一道斩巨煞、斗苍雁、邀斗冥族十三英、桀骜如木乘风者,如今也将本源忘得一干二净,甘心为人看家护院了,可笑啊可笑!”
“你老金忠肝义胆,忠于前朝,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木乘风尴尬一笑,“只是伏皇有周氏一脉已有数百年未据其鼎。前周虽好,惜乎已是昨日黄花。这么多年争斗下来,伏皇一脉如今已渺不可闻,而狐氏一派却日益壮大。哎,虽然狐氏独居中土瓦解四方,野心未免大了一些,但是只要能得万民安顺,少生事端,也未免不是天下苍生之福啊。我看凡事还是顺其自然吧。留着那块石头,对你也是个祸胎啊。”
“万民安顺?我老金这一路行来,所过之处流民盗匪倒是见得多了,你老人家口中所谓万民安顺的城寨村庄却是一个未见。现如今这五行界上拜狐氏所赐,弄得各派争斗蜂起,到处荼毒、民怨沸腾,当真好一个万民安顺!”金破天气得一吹胡子,“如此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和你这朽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我老金向来随意所之,然不成你老木头今天就一定要来为难我?”金破天老而弥辣,话锋一转,姜桂之性立显。
“早就知道你金老头还是这副德行,呵呵。”木乘风展颜一笑,“所以啊今天我特地过来迎你。我敬你老金侠胆忠肝,你老金也别难为我老木。要知道现今皇庭规制日严,飞翼鬼卫遍布各州,游哨频繁,我不意思一下,恐怕也不好交差啊。”
“也罢,有日子没活动筋骨了。”说话间,未见如何作势,金破天已挺身立于木乘风身前。“咱们两个老家伙就来比划比划,看看你这块烂木头能奈我何?”
只听见一阵咔咔咔的骨骼错动之声,金破天双臂高扬,咧口展目,须发迎风逆舞,好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倏然间身形一下高大了许多。木乘风见状,身形微展,如风般飘出数丈开外,负手而立。巨木宗一干随从人等见状忙不迭的退出十数丈开外。高手过招自非凡响,围观自当谨慎事之。
“老木,咱们一招定乾坤!”金老大喝一声“金风”,把手一招,不瞬目间手上已多了一把通体黝黑的阔口长刃,隐隐有暗金光芒流彩般外溢。
“锐金诀:暗影!”
清啸一声,金破天挥刀悬空一舞,隐隐有风雷之声。一挥之间,身形已迅疾绕木老一周又复归原位,好似未曾动弹过分毫一般。却见刀影重重,光华隐隐,从四面八方如暗潮般悄无声息的涌向木乘风。但觉劲气弥漫,凌厉的杀气扑面袭来,围观众人气息为之一窒,连连惊呼不迭不自觉的又纷纷退后了数丈。
木乘风见状,脸上青气大盛,清叱一声“巨木诀:木裂!”,手中已多出了一根虬木杖。木乘风举杖绕身一匝,层层杖影一圈一圈急速膨大扩散开去,转瞬间化为三五丈方圆的一道木墙迎向漫天刀影。
初闻“夺夺”之声有如连珠,瞬而归于寂灭。木乘风身周杖影又疾速收缩到丈余,重重刀影紧逼而来,大有防线告破之势。俄顷之间,木乘风脸上青紫之气更盛,宽袍大袖鼓鼓膨胀,大喝一声“裂”,收缩的杖影立时又向外扩散开去,陡然间化作一片箭雨往四周激射开来,再度迎向四面进袭而来的刀影。
这当间不过短短数息,时空似也为之一滞,随后木乘风四围“轰轰”之声不绝。只见沙石飞溅、木断草飞,方圆十数丈内一片狼藉。只可怜了金破天身后的那辆破车,本已摇摇欲坠,再为这可怕的劲气所袭,立时翻翻滚滚出十数丈之外,车体化为片片碎片,与蓑衣草帽一道四处散落,车底的那块压车石也“啪”的一声崩落于地,断为两截。那匹瘦马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却是再也未能爬的起来。巨木堂众人本来面皮就给劲风刮得生疼,再看到这幅景象,皆相顾骇然,暗自庆幸早退那十几二十丈实乃明智之举,免了池鱼之祸。
“老木头,居然能硬抗我的‘暗影’绝杀,怕是木神诀已练到六七重了吧。哈哈,我老金不输不赢,这就去了,咱们后会有期吧,哈哈。”烟尘之中,金破天大笑声起,身形已化作一道疾箭一闪而逝,投东北向去了。
“行天速追!有情况速报我知,切不可擅动!”尘烟之中,木乘风急速发令。
“是!”一个黑衣人微一拱手,身形一展,若流星般尾随金破天而去。
“宗主可好?”众人一阵纷扰,齐向木老方向奔去。
“无碍。”木乘风从那一团尘烟气团中飘身而出,一脸苦笑。“这老金头果然了得,看来已入半王之境了。虽说没能将他留下。不过搞出这么大动静,也算是尽力了,对皇庭多少算是有个交代啦。”说话之际,眼光向远处西北方一瞟,依稀可见一道飞翼残影一闪即没,消失在林海深处。
“他不过才半王而已,可爷爷你已过了皇廷的斗灵试,早就是灵王啦。一王打半王,还不是手到擒来,爷爷你也太长他人志气了。”一个稚气的声音不满的叫了起来。
“呵呵。”木乘风伸手在巨木宗随行众人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肩上轻轻拍了拍,“蕾儿,伸手较量可不是光靠虚名就能决定胜负的。我们木系一派本来就不以灵武见长,况且这五行之间还有相生相克之理,金破天所习金系功法天生就对我们木系法门有所克制。嘿嘿,我这木王要和他这金半王较量,还真要大费周章呢。”
看着孙女木红蕾不服气的样子,木乘风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转头一扫四周,说道:“车马既毁,不妨去看看那块压车石吧,凡事还是谨慎为好。”木乘风一发话,众人都围到那块断成两截的压车石近前。木乘风弯下腰伸手拿起半截压车石掂了掂,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那块石头,只见断面纹理粗粝,石周沾满老泥旧尘,坑坑洼洼,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花岗岩石,五行界内各处所在多有。
“那祖灵石已历千万年淬化演进,当已成玉生泽,断不会如此粗粝不堪。传言若玉佩大小,不过一握,看来是我多虑了。”木老微微一哂,丢下那半片压车石,直起身来,“人走车碎,也没什么好查看的了,我们也回去吧。”话音一落,木乘风当先缓步向青龙城郊方向行去,一行人鱼贯尾随而去。
转眼之间,人去声息,只留下望风岭上数十丈方圆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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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木乘风等一行人已去得远了。刚刚激斗之处所在的右上角灌木丛中草叶树枝一动,一条人影青衣布葛,青布遮面,若清风飘絮般滑了出来,更不停留,直直就向那块压车石飘了过去。这身打扮,和那片灌木丛几乎一色,藏身于中还真是很难被人发现。
说也奇怪,刚刚还断为两截的压车石,此刻居然神奇的完复如初,又变成一块完整的压车石,依旧泥尘覆盖,仿佛阅尽人间沧桑一般静静的躺在青衣人面前。
“看来就是这块石头了!”青衣人蒙面巾一阵簌簌抖动,弯腰蹲身轻抚这片老石,全身随之震颤,双目之中隐然有水光之色。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青衣人旋即收束心神,从随身包裹中扯出一幅青布,将这片三尺见方的条石细细包裹停当,负于背上,一转身展开身法,化作青烟飘风一般往西南方向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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