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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隆隆开启,我决定重新活出自己的人生,我决定在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要抗起这个家,我要让我的家人幸福。
抱着一个个美好的愿望,我揣着一千块钱奔向了远方,那年我十八岁,那年我知道了亲情的可贵。
在火车上我想了很多,这些年每个重要的、不重要的回忆都一一浮现在脑海,我忽然发现总以为有很多磨难、总在故作成熟的自己原来是那么幸福,原来每个人都在我遮风挡雨,我曾经的坚持是那么可笑,一股悲哀从心底不断涌出,一点点蚕食我曾经自以为坚强的自尊。
在火车上,三十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我不知道偷偷流了几次眼泪,直到下车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告诉自己,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下了火车,对于s市第一个印象就是人多,随着拥挤的人流,恨不得我自己都不用走路,直接被带出了出站口。
拉着行李箱,看着陌生的城市,我决定四处走走,先去熟悉下这个我将奋斗的城市,我有一个毛病,也说不上是毛病,就是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要是不先熟悉熟悉环境,自己心里就觉得不踏实,曾经我也在网上查过,说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却觉得这根本和安全感不安全感没什么关系。走了不远,找到一个公交站处买了一张城市地图后,我便照着地图向市中心一步步走去。
几步一个桥,一段一段流水,虽然小河中的河水不再清澈,却给人一种悠然的感觉,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北方城市粗犷的婉约,让我不禁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夏季南方的烈日,对于来自东北的我来说犹如烈火一般炙烤着我,让我恨不得将自己皮扒下来凉快凉快,我没有忘记在太阳落山前我要尽快的安顿好自己,兜里还剩下四百多块钱,证件只有一个身份证,没有银行卡,这几乎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在路上我曾看到过几个招聘服务员和业务员的广告,也曾进去应聘,但是在大概问了下我的情况后,都客气的给我送了出去,除了身份证我什么都没有。
其实在来南方之前,已经做好了相当的准备,寻思最差服务员还不能要我?只是没想到我自以为是放下脸面,但却连最基本的一份服务员都没有人用我。直到下午的时候,我路过一个工地,看着天色,心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活下去才能活出个样来,可是进去找管事的工头一打听,人家也不用人,都有自己的工人队伍,人工都有来源,人家自己活都不够干,根本不需要外人。
直到这个时候,我心里真的有些苦涩了,眼看一天就要过去,这时我只好祭起在来之前就想好的最后一个法宝,就是找中介。
没来南方之前就听说过中介遍地,十个中介十个黑的说法,但是对于不是本地人,又没学历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再找不到安顿的地方,我就怕今天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因为路上的时候,问了几家旅店,明显脏乱差的也不敢住,好点的就没有低于一二百的,这我怎么舍得花,本身兜里就没几个钱了。
S市的中介真的不少,说不上几步一个,但每条街几乎都有,我走了几家,淘汰了一看就特别不正规的后,选了一家门面看上去还算干净,看上去还算正规的中介走了进去,里面有一男一女坐在办公桌后,都比较年轻,看上去大不了我几岁。
走进去,我稍微有些局促的在两人目光下问道:“是招聘中介吧?”
那男的笑了,问道:“兄弟东北来的?”我点了点头,那男的向办公桌前的椅子伸了伸手,我坐下后,他道:“我也东北来的,难得的老乡啊,兄弟想找个什么工作?”
“我这没学历,就有一个身份证,想找个工资最少1500左右的,还有包住,你看能成么?”
那男的听我一说就知道是个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就笑道:“你今天还真来巧了,我刚送五个,今天下面一个工厂招工,包吃包住,工资干好了一个月能上2000,一天工时十个小时左右,加班双倍,工作就是在流水线装装螺丝什么的,你看咋样?”
我听他一说,心里这个高兴,但是想到怕他黑我钱,要个天价中介,所以装着平静的点了点头,问道:“进厂有什么要求,你们中介费得多少?”
这时那女的转过头,一口浓软的地方腔普通话:“老弟,别的你都放心,直接给你送进厂里,第一天你们跟着学习,第二天直接就上班,简单的着,你跟我老公是老乡,也不能要你贵了,正常是一千,你给八百就行,就是我们承包的成本费。我跟你说,这我们根本不挣钱,你就不要讲别的了。”
我苦笑了下,心里哪里肯信,他们这店有没有资质都不一定,当我是傻小子呢!我脸上做出苦涩道:“大姐,跟您说实话,我这第一次出门,就想闯荡出个事业,兜里就有三百多块钱了,你看你照顾照顾我,三百吧,成不成?”
那女的笑了起来,打量我眼,说:“不是不行,那就是不是这个工作了啊,你干不干?”
我沉默了下,有意想问问她别的工作是什么,可一想还能有什么好工作,这个虽然要钱多一些,但应该比别的正规,要是给我扔进个黑厂子,累死累活挣的还少,那还不如干这个。
寻思了寻思,我对他们两人说道:“大哥大姐,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先给你们三百,之后剩下的等我开第一个月工资再给你们送来。”
他们俩个听着嘿嘿的乐了起来,那男的说:其实正常别家中介都是要第一个月的工资,良心好点的要一半,我们收个几百块钱不算多了。
我点头应是,从身上拿出钱包,跟他们俩说我是真没钱了,不然我就按工资给你们一半的来吧。
那男的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也没看钱包,坐到我旁边的椅子道:“正常工资满勤加班都算起来,应该是一千三四,你要是勤奋点,手脚麻利的,差不多能达到一千六七,一半就快八九百块。”
不等他说完,我说哥哥你不用说了,不遇到你们,这一千我也赚不来,这理我懂,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那女的还要说话,那男的摆了摆手道:“行!到地方我给你领进场子再说。”
“好嘞”我嘿嘿的答应一声,跟着那男的走出门上了他的一辆白色捷达,出门时听着里面那女的不知道叨咕了一句什么。
一路上那男的跟我聊不停,但我最差也干过自己的小买卖,知道这是套我底呢,就似是而非的回着他。
“你小子那么小心干啥,我还能卖了你啊?”
我嘿嘿笑道:“哥哥,第一次出门,心里总小心点,不如还没等混出个人样,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老家,还有没有那脸。”
男人沉默了下,笑了笑,不再搭理我。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了郊区人民路后端,道路两旁全是各种各样的场子,而前面不远处一家场子的门前排着几十号人,此时正值上班的时候,就只有那一家工厂门前有人,我知道差不多就是那家场子了,门前上看上去还是挺注重的,有点大公司的风范。
到了跟前,我还不知道名字的那男人带着我没有排队,直接走进工厂边上一栋楼的二楼办公室,他跟里面看上去管事的人说了几句后,那男的就领我倒楼道里,他拍了拍我肩膀道:“我都说好了,第一个月工厂直接把你工资一半直接扣下来,一会我就直接走了,告你一个乖,在外地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老乡,工厂里要是有老乡靠近乎就防着点,有老乡闹事也不要跟着起哄,记着你是出来赚钱的!”
他看我点了点头,又说道“哥哥今天给你这个价你也多花了,跟你说实话,也不怕你怨我,本地人来花个一百就来了,但看你岁数小,又有点小聪明哥哥帮你打招呼了,你那流水线的班长会照顾你点,算你没白花钱。”
“谢谢哥。”我嘴甜道,他摆了摆手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点亲近的感觉,其实我真没什么后悔和埋怨。这东西一个愿打愿挨,没有他的帮忙,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一天下来我早知道一个外地人,尤其像我这样的找工作多不易了。
我在办公室外没多久,一个女的领着外面排队的人进来,叫我站在前面,走出了办公楼,向后面的厂区而去,整个工厂有好几栋楼,在我的见识里,这可是着实不小了,在一区厂房下的广场上,前面一个不知什么职位的男人给我们讲了讲厂里的规矩,随即带着大家进入了一区厂房的三楼,刚进入作业区,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随即就是嘈杂的机器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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