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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凉王的记忆恢复了,不过,那并不代表他的疯病好了。相反,由于这些记忆里有很多刺激人心的内容,所以,短暂地清醒一阵子后,他的神志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他念着小镜的名字,摇头晃身,双目中迷茫一片,似乎又记不清记忆里面的那些内容了。
“唐晴!”朱先生喊道,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悲凉王神色的变化。
“唐晴,谁是唐晴?好熟悉的名字。”悲凉王傻痴痴抬起目光问道,他已记不清刚才发生的事。
他现在的记忆、思维,都是断裂的。
“你就是唐晴。唐晴爱小镜,对吗?”朱先生柔声引导道。
悲凉王本能地点头:“爱小镜。真的爱小镜。”
纵然他疯了,但是听到小镜这个名字时,心内还是充满了爱的柔情。
“可是现在有人要伤害小镜,你是不是应当去杀了那些人?”朱先生的话,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谁敢伤害小镜?我去杀了他!”悲凉王大吼。
在他心中,小镜不容他人亵渎,更何况是伤害,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小镜,他绝不放过。
“想伤害她的人就在牢外,还是让小镜和你说吧。”朱先生打出唐白馨这张伪小镜的王牌。
“小镜,我的小镜在哪里?”悲凉王眼中充满了焦急。
“看,你的小镜不就在那里吗?”朱先生指向唐白馨道。
“小镜,小镜……”悲凉王就像是一个孩子找到回家的路似的,他伸手向唐白馨,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阿晴,你在叫我吗?”唐白馨硬起心肠,柔声说道。
“是你,真的是你,小镜,我好想你。”悲凉王激动不已,可是他突然之间,又似乎记得,小镜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讷讷地问,“小镜,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去天堂了吗?”
“她舍不得你,所以回来了。”朱先生又在胡说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中食二指放在太阳穴上,目光专注,释放出精神力来。
这一次,他释放的精神力,直接作用于悲凉王头发上的神磁红。
神磁红在朱先生精神力的影响下,发出红色的光芒,红光普照悲凉王头顶,悲凉王原本还有一点清醒的神志,又瞬间迷糊了,而且他的样子,就像被催眠了似的,对朱先生的话竟再无半丝疑惑。
“噢,回来了好。小镜,来我身边。”悲凉王充满渴望地对唐白馨道。
唐白馨犹豫着看向朱先生。
朱先生点点头。
唐白馨于是便一步步走向悲凉王。
马小英心头大骂朱先生这家伙行事的诡异,他移动脚步跟在唐白馨身边,以防悲凉王突然暴起,伤害他的恋人。
朱先生对马小英做了一个甩甩手的动作,那意思是叫马小英不要跟过去。
“丫的,如果馨妹受到一点伤害,姓朱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马小英心头大骂,却只得停下脚步,毕竟现在这个局面,朱先生全盘指挥,他不能破坏了朱先生的计划。
不过,虽然停下了脚步,马小英浑身的真气却在这个时候提了起来,他警惕地盯着悲凉王,只要悲凉王流露半丝的歹意,他将毫不犹豫,冲上去,与这个疯子拼命。
悲凉王呢?他会伤害唐白馨吗?
当然不会。
现在的唐白馨,在他眼里已不是唐白馨,而是小镜,那个他深爱着的爱人——林小镜。
“小镜……”悲凉王泪流满面,对着唐白馨唤道,这时候,他是满心的爱怜,他哆嗦着手,害怕得不敢去触碰眼前这个美人,他害怕一碰,眼前的这个小镜,就完全地碎了。
或许,悲凉王的神志并不是完全迷糊,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面对残酷的现实,哪怕他知道眼前的美人并不是真的小镜,他也会下意识地去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小镜真的回来找他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宁愿迷醉在假象中,也不愿清醒过来面对残酷的现实。朱先生正是抓住了悲凉王的这些心理,才能够一步一步引导悲凉王变成被他操控在手中的傀儡。
“阿晴……”唐白馨伸手,轻轻拭去悲凉王脸上的泪水,不过她自己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她很心疼,心疼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这个男人,虽然是一个王,不过,他在爱情面前,却表现得像一个笨拙的小孩,用情是那么的深,那么的痴。
“有人要伤害我,你去帮我解决他们,好吗?”唐白馨轻声说道。
“好。”悲凉王点点头。
他愿听从小镜的话,去做任何的事情,别说是去解决那些伤害小镜的人,就是让他去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也毫不犹豫。
“唐晴,你既然答应了,那就跟着小镜到外面去吧。”朱先生说着,示意唐白馨身退。
唐白馨飘身飞退,翩然离开了牢笼。
“等我!”悲凉王喊着,咆哮一声,浑身真气爆发,捉住那些足有小腿一般粗的铁栅,暴喝一声,整个牢笼竟被他拔离地面,撞向牢顶,直撞得牢顶的石头裂开,石屑纷纷落下。
原来,悲凉王处身的这个牢笼,与周围的牢房大相径庭。
周围的牢房,都是由普通的铁栅与石块、混凝土构成,方形结构,铁栅是被固定在混凝土中的,这样的牢房,只要破坏掉混凝土部分,人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悲凉王处身的这个牢笼,是特制的圆形结构。整个牢笼,都是用上等黑玄铁制造,黑玄铁铁条,条条粗如小腿,经纬相交,前后左右上下,均结成蛛网状。所以,这是一个铁笼,真正意义上的铁笼。
而且,锁住悲凉王的锁链也是唐门制器窟以上好的海底黑玄铁制造,坚硬异常,刀斧难伤,与牢笼一体。
悲凉王将整个铁笼从混凝土中拔了出来,然后他带着这个铁笼一起,追向唐白馨。
阿豹、马小英、朱先生赶紧从铁笼中飞身出来。他们实在无法呆在里面,因为悲凉王带着这个铁笼去追唐白馨时,不是用行走的方式,而用的是“滚”的方式。
铁笼是圆的,他就趴身在铁条上,然后以真气驱动,令整个铁笼滚动起来。此时,如果朱先生、马小英、阿豹他们还身处铁笼内,不被颠得头晕目眩才怪。
唐白馨、马小英、阿豹、朱先生,他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来到了地牢出口处,而在他们身后,正有大片的牢房在坍塌。因为廊道太窄,这偌大的铁笼根本就无法通过,所以悲凉王前进的方式,碾碎了周边的一切障碍。
一时之间,地牢之内,烟尘弥漫,碾压声和坍塌声四起,囚犯们纷纷惊呼走避。
............
唐真还坐在地牢出口的石阶上,不过他已经没在喝酒了,他愕然地望着自远处一路滚碾过来的悲凉王,脸色十分难看。
“没想到,你们居然将悲凉王请动了。”唐真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朱先生。
对于刚才朱先生“请”动悲凉王的整个过程,他全都知道,就像阿豹等人杀害这里的狱卒他也全都知道一样。他虽然知道,却不阻拦,而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不管结果如何。
这样的牢头,应当说是不称职得很,没人知道唐真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你要伤害小镜?”悲凉王带着铁笼已滚到了朱先生等人的身后,他看到唐真挡在众人面前,不由得大声怒喝,同时一指指向唐真。
悲凉王随意一指,便有剑气射了出去。
唐真面色大变,急忙闪身飞下台阶,并高声急喝:“不是我!”
“轰”的一声,那足有十多米长的石阶,在悲凉王随意一指下,塌下一半来。
“是你!一定就是你!”悲凉王说着,滚动铁笼向唐真碾过去,并劈手就发出了凌厉的攻击。
悲凉王现在出招,可不像对付阿豹、马小英时那样。在和阿豹、马小英动手时,他胸中并无杀意,只是拿两人消遣,让两人可以尽展所学,所以阿豹、马小英才能坚持许久。
可是现在,悲凉王不是在消遣寂寞。有人要伤害他的小镜,他胸中有杀意,所以出手无情。
一看到悲凉王出手,唐真赶紧拉出了自己兵器——盘龙丝。
唐真,上届地榜首席,他的武功十分强悍,就算是阿豹和马小英全力合击,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这么厉害的武功,在悲凉王手下,能够支持多少个回合呢?
答案是:一个回合。
不,严格来说,他连一个回合都支持不下来。
悲凉王手一劈出,唐真急忙拉出盘龙丝想格挡,可是他还没有将盘龙丝从戒指中完全拉出,悲凉王就手法一变,转劈为捉,唐真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一吸,再不受自己控制,便向铁笼飞了过去。
唐真一招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悲凉王捉住,动弹不得,面无人色。
悲凉王捏着唐真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那样子,就和提起一只小鸡仔没什么两样。
马小英、阿豹两人目瞪口呆,他们已经把悲凉王的实力想象得很高很高了,看到悲凉王现在的出手,才知道,他的武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出很多。
“说,为什么要伤害小镜?”悲凉王声色俱厉地喝问。现在的他,一身霸气,生杀予夺,尽在随意。
唐真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因为喘不上气而涨得通红。他连气都喘不上来,又如何能够回答悲凉王的话。
“不回答,就死!”悲凉王眼中闪过一道冷意,就要爆发真力将唐真的脖子捏断。
唐真浑身无法动弹,他身上的真气就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般,无法运转。他被悲凉王以绝对强悍的气势压制住了,不是一般的压制,而是压得死死的绝对压制。
不过,唐真虽然命在敌手,可是他的眼神之中,并未流露出一丝的恐惧。相反,他视死如归,眼里只有那么一点点怨气。
............
事实上,自从遭遇毁容之后,唐真就开始消沉了。
他,曾经貌比潘安,才攀子建,唐门乃至武林中的女孩子见到他,没几个不动心的。他已习惯生活在鲜花、掌声和别人的艳羡中,所以,自他被毁容,无法再以光鲜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几近绝望地伤心与难过。
为此,他躲起来,淡出人们的视线,只有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他才找到一点点的自我和尊严,才不会因为毁容而太过伤心难过。因为,地牢中绝大多数的人,命运要比他凄惨多了。
只是,在这个地方,那些狱卒,让他感到不爽。
那些狱卒,虽然命运不好,被派到地牢中管理犯人,可是他们还算是正常人。他总觉得这些正常人的狱卒,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
总被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唐真心里十分不爽。也许这些狱卒并不知道,他们的丑怪牢头,就是曾经才貌双绝的地榜首席唐真,可是,就算是这样,唐真心里还是不爽。
他有时候听见那些狱卒在背后偷偷议论他的相貌时,心中甚至涌起过杀掉他们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残杀同门,在唐门可是大罪,唐真无意触犯。
不过,如果有人代他出手,杀死地牢里这些正常人的话,他绝不反对。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明明知道这些狱卒正被杀戮,但却并不出手阻止的原因。
事实上,这地牢中的狱卒,也没有几人是不该杀的。他们拿着皮鞭、刑具,没日没夜地折磨囚犯,落井下石,勒索犯人的财物,逼问犯人的秘密,为了执行上面的命令,或者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不择手段,穷尽能事,翻新折磨人的手段和花样,将自己的快乐,全部建立在犯人的痛苦上。如此狱卒,罪孽深重,难道不该杀吗?
所以,那些狱卒被杀,他无动于衷。
在地牢中生活,唐真已学会了漠视他人的痛苦和生命。事实上,他不仅漠视他人的生命,连自己的生命他也不在乎,将近一年时间以来,他不学习、不修炼、不修边幅,每月上面发下来的薪俸,他全部拿去买酒。
以酒麻痹自己,让自己能够不用多想,不用正视残酷的现实,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知道,在这个地牢中,有一个人和他一样,那个人,就是悲凉王。
悲凉王的武功,虽然几乎可以天下无敌,可是其内心,和他一样,都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知道,悲凉王之所以嗜药成狂,也是因为不敢面对现实的缘故。
悲凉王疯了,不过他并不是时时都是疯的。他的疯病,时好时坏。在不疯的时候,他会模糊地想起一些往事来,偶尔也有较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还会想起关于小镜的那些事。只是,这样的时候极少极少。
悲凉王杀了自己的未婚妻小镜,这在他人眼里,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悲凉王自己,在内心中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无法正视这个事实,所以每当心头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悲难自抑时,他就认为自己生病了。
于是,就又病了。
生病了,就要吃药,这是常识。基于这个常识,所以悲凉王常常吃药。
开始的时候,他只吃一些安神、有助于睡眠、能治病的药物,渐渐地,随着疯病越来越严重,他嗜药成狂了,不管什么药,只要让他看到,到了他手上,他就往嘴里塞,哪怕那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他也照吃不误。
毒药吃到他肚子里,却无法毒得死他,那是因为他的武功已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强悍的身体,强悍的胃肠道,能够让他把毒药也消化掉。
当然,如此嗜药成狂,肯定也对身体有所影响。事实上,每次吃了丹药后,他就疯得更厉害了。也许,那些药物的药效,都作用到他的神经系统上,让他的神经系统越来越不正常了。
至于悲凉王的另一个嗜好——嗜血,则与悲凉王修炼的武功混天一气剑有关。
混天一气剑,是悲凉王最厉害的绝学,也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独门武功,虽然他并不是这门武功的创始人,可是当今天下,除了他,已无人能够学成这门武功。
混天一气剑这门武功,非常厉害,也非常有名,几乎所有武林中人,没有没听说过这门武功的。不过,有史以来,能将这门武功修成的,除了那位创始人外,只有悲凉王一人。
历史长河漫漫,修炼这门武功的,当然不乏其人,而且大多是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绝世高手,但是,无一例外,修炼这门武功后,还未成功,他们一个个就都走火入魔,暴体而亡了。
——大威力,自然也就伴随着大风险。
现在,纵然有人得到了混天一气剑的秘籍,也不敢轻易去修炼,因为这门武功的邪恶,与它的威力名气一样大。
据说,这混天一气剑的创始人,虽为一时人王,不过后来也疯了。不知道悲凉王现在的疯病,是不是也与这门武功有些关系。
悲凉王嗜血,是因为他在修炼混天一气剑之初,每当夜里入睡,就会梦见自己化身成恶魔,择人而食,醒来后,发现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全都被吸光鲜血,死成干尸。
他当初还以为,这些人是被别人杀死的,结果调查了好一段时间后,他惊愕地发现,这些人竟是被他在梦中所杀。
原来,他修炼了混天一气剑后,竟得了夜游症。
夜游症,人在睡眠中,可是身体却起来做事。说它是疾病,对人的身体又没有害处,说它不是疾病,可是怎么又违背常规,在睡眠时候会有如此奇怪的表现呢?
得了夜游症的人,在他醒后,是记不得自己在夜游时做了什么事的。
悲凉王也是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夜游起来杀人的事。他害怕自己夜游时,会无意识地杀害更多同门,所以便远离人烟,跑到深山远林中去修炼。
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那段时间,他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从不进食。
为什么?他不进食,难道不会饿吗?难道他已经能辟谷了吗?
当然不是。
只有那些修炼静养功夫,导气养生,并且达到了超凡入圣境界的人,才有可能辟谷成功,十几年不吃一点东西。像悲凉王那样,年少力壮,处于成长期的人,每天的修炼都要剧烈运动,自然要进补才行,而且还必须是大补才好。
可是那段时间,他为什么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从不进食呢?那是因为,他的进食,几乎都是在夜里进行的——夜里睡觉,夜游症发作,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夜游去猎兽,吸食野兽身上的鲜血。
每天醒来,发现自己都是饱的,而且精力充沛,自然就不用进食了。
睡上一觉,肚子便饱了,如此好事,当时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后来,练成混天一气剑后,他从深山大林中回到唐门,夜游症便再也没有发作过。不过,可能是因为在深山老林中长期茹毛饮血的缘故,自此之后,他便染上了嗜血的毛病。
不过,他尽力克制,后来将这毛病慢慢地改掉了。只是,疯了之后,故态重萌,一些老毛病,又重新发作,他又变得很嗜血了。
——这就是为什么,朱先生见悲凉王时,会献上自己的鲜血了。
............
唐真此时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不过他看着悲凉王,眼里的神情没有畏惧,只有一丝丝的同情,和惋惜。他并不恨悲凉王,在他眼里,悲凉王和他一样,同是这个天下的可怜人。
如果悲凉王杀了他,他非但不会怨恨,反而会觉得那是一种解脱。
——反正生并不快乐,死亦何妨?
只是,唐真会死吗?
当然会!——如果没有唐白馨的话。
唐真曾经是唐白馨的追慕者之一,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里,她还曾经收到过他写给她的情书,那字里行间的真情,也曾令她那颗怀春的芳心悸动过,现在,唐白馨又怎能忍心看着他死在悲凉王的手中呢?
悲凉王正要下杀手。
就在这时,唐白馨说话了——“阿晴,不要杀他,他不是要伤害我的人,你放了他吧。”
“噢,好的。”悲凉王对唐白馨的话言听计从,他乖乖地答应,然后就像丢一件废品一般,将手中的唐真甩到一边去。
他这随意一甩,也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起的。
唐真被甩出去很远,连续撞碎了几堵墙,摔得很重,五内俱伤,身体像散了架一般,躺在碎石中,连吐了三口鲜血,样子狼狈至极。
唐白馨略有心痛地看了唐真一眼,并未说什么,然后她指着地牢出口那扇大门,道:“阿晴,轰开它,我们出去。”
那是一扇用二十层铁板粘在一起制成的大门。这扇大门比边关军事重镇的城门还要坚实得多,别说是轰开了,就算这门没有上锁,凭他们几人,要想推开都难。
可是,这一切,在悲凉王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啊!”悲凉王暴吼一声,带着大铁笼,挟着千万钧之势,撞向那扇大门。
“轰隆”一声巨响,不仅那扇大门被轰飞,就连大门周边厚厚的石墙也被撞塌一大片。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悲凉王已经以其独有的生猛方式,冲了出去。
唐白馨、马小英、阿豹、朱先生看到大门已毁,心内均大为振奋,也都冲了出去。他们冲出去后,才看到那扇用二十层铁板粘成的大门已被撞得完全变形,落在数十丈外。
地牢内的囚犯,有一部分人,他们处身的牢室,已被悲凉王经过时用铁笼碾毁。这些人,本来还都心惊肉跳的,可是,突然间看到地牢大门被轰开,明亮的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他们心头原本的骇然,立刻转变成了狂喜。
久渴思雨,久劳思逸,久乱思治,对于被困地牢中的囚犯来说,他们最想的,无疑是自由。
现在,牢门已被轰开,自由就在眼前,这怎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啊!大门被轰开了!”
“快,冲出去,我们的机会来了!”
“逃啊!就算死在外面,也比活在这里强!”
“兄弟,别急着跑,去那些狱卒身上找钥匙,帮我们打开牢门,我们一起杀出去。”
“好,等着。”
“……”
地牢内的囚犯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本不怎么相识,可是大家拥有同样的敌人——唐门,同仇敌忾,又都在这地牢中一起受难了那么久,所以,彼此之间,均已有了感情。
此时,自由之门洞开,牢室坏了的人,却没有忘记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受过难的囚友,他们急忙在那些狱卒的尸身上寻找钥匙,想将更多的囚友也解救出来。
场面混乱而感人。
“钥匙在我这里。”本来伤重的唐真自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扔给那些寻找钥匙的人。
他是这个地牢的牢头,钥匙自然在他的身上,只是,他虽是牢头,平时也住在牢中,却很少过问牢中的事务,长老会来牢中提人,他也是扔钥匙给手下的狱卒去办,自己从不亲为,所以那些地牢中的囚犯没几个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就是牢头。
那些人得了钥匙,奇怪地望了望唐真,心想:这个丑八怪这个时候交出钥匙,只怕也是迫于形势,怕我们趁机取他性命吧!算他识相,如果不是主动交出,被我们搜出来的话,不杀他才怪。
这些钥匙上,都有编号。很快,所有的牢室铁门全都被打开,所有囚犯都冲了出来。
这些人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不过他们可都不是普通人。
唐门地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被关进来的,只有那些身上还有榨取价值的重要犯人,才会被送到这里。而对唐门这样的大门派来说,具有榨取价值的人,当然来头都不简单,甚至大部分人的武功都相当不俗。
现在这些犯人聚在一起,这股力量,不容小视。他们从牢室内出来后,拿起那些死去狱卒的武器,以及那些断落的铁栅,呼啸着向地牢门外冲去。
受伤走不动的,也有与他关系好的囚友搀扶着离开。
也许,他们出去后,立马就会被唐门中人杀死,不过他们宁愿死在外面,也不要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只是一盏茶的工夫,五百多名囚犯全都冲了出去,偌大的地牢人走牢空,只剩下唐真。
............
没有人去管唐真。唐真还像一只死鱼一样,躺在那里,囚犯们冲出去时,并没有人过来打他一掌、踢他一脚或者砍他一刀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真嘴里含血,伤得站不起身来,不过他却在笑,不是苦笑,而是近似疯子的狂笑,这笑声起初显得很张狂,最后却变成了哭笑。
不错,是哭笑。
是流着眼泪,在自嘲自讽、自怜自伤、自怨自艾地笑。
自住进地牢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那么张狂,那么悲痛。
“没想到,我唐真到头来竟被她保护,哈哈哈,哈哈哈……”
唐真流泪狂笑,那笑声,听了令人心酸,只想大哭一场。
是啊,在过去的金色时光里,他曾经怀着爱情的悸动,追求过唐白馨。那个时候,他刻苦学习,勇猛精进,目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然后,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表现给唐白馨看。
为此,他不惜流汗、流血、流泪地进行艰苦的训练。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一鸣惊人,在去年的中秋大会上一举夺魁,成为了地榜首席。
比起别人给他的那些鲜花、掌声、赞美,他更在乎唐白馨对他的欣赏,千万人中,他只希望她能看他一眼。
后来他给她投了情书,他有自信,她会心动的,他无比期待。所以他作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在观音大士塑像前,已经许下心愿,要守护她一辈子。
可是,就在他准备迎接爱情时,唐门家主唐风却给他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去执行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
那么艰难的任务,本来只有天榜中的高手才能完成,可是,家主偏偏要派他这个地榜首席去执行!
他认定,家主派那么艰难的任务给他,是在故意难为他,因为他是击败了唐云,才夺得了地榜首席之位的,这就抢了唐云的风头。
不过,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只能无条件执行。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执行那个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天生不服输。唐门家主不是要难为他吗?他偏要将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
他克服他人无法想象的困难,拼了命,硬是将那个任务完成了。只是,他付出了巨大而惨重的代价——他被毁容了。
被毁容之后,他无颜再见自己心爱的梦中情人,从此消沉......
他在观音大士塑像前发过誓,发誓要守护唐白馨一辈子,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却是唐白馨替他求情,他才得以从悲凉王手中捡回一条性命。
这种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别人也许一笑而过。可是发生在他身上,却令他原本就所剩无多的自尊心备受伤害。他的心太骄傲了,骄傲得只容得下别人依赖自己,而无法容忍自己居然去依赖别人。
唐真完全可以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串钥匙丢到不会被发现的角落里,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将钥匙丢给了那些囚犯,是因为,他对唐门有恨。
是唐门家主的刁难导致他毁容,他毁容后,只有玄冰阁的主事唐凌长老关心过他,其他长老,连假意的关心话都没有一句。
他为唐门付出,为唐门奋斗,为唐门去拼命,得到的就是家主的刁难,得到的就是面容被毁,得到的就是长老们的冷漠和无情,得到的就是爱情的远去。
唐门,在他眼里,已是一个没有公平、没有半点人情味的门派。
所以,他恨,恨唐风,恨长老会,恨整个唐门。
今天,有人劫狱,悲凉王又冲出地牢,唐门注定要大乱,狼烟烽火,势所必然。
他唐真乐意在这场狼烟烽火中,多添一把火,多吹一股风,就算是对唐门对自己不公的一点点报复吧。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所以他才将钥匙给了那些囚犯。
…………
唐门外围,碧玉湖对面的密林中,草木枯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已经展开。
小柯在突然惊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时,她就已经中招了。
小柯中招,不是普通意义的中招。
普通意义的中招,指的是受到敌方攻击,身体重伤,或者致死。而现在小柯中的招,是她遭遇到了对方的领域包围!
武功境界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就能够制造出自己的领域。在领域之内,一切规则,包括自然法则,均由施展领域的一方制定!
现在,小柯惊觉转身,便已坠入了猛禽的领域中。
小柯看到天黑了——不是普通的太阳落山那种黑,而是魔云蔽空那种黑。
魔云遮住了太阳,天地暗了下来,然后,四周的凄草丛中突然飞起很多乌鸦,这些丑陋的乌鸦漫天乱飞,发出令人心惊的鸣叫。
乌鸦,是一种报忧不报喜的丑陋飞禽,它们常以动物包括人的尸身为食,在动物的尸体附近,你常可以看到大批的乌鸦聚集。它们喜欢在阴冷的天气中出没,它们喜欢呆在黑暗的地方鸣叫,它们其实是地狱的使者、恶魔的奴仆。
这满天的乌鸦出现时,小柯本能地拿起自己的焦尾琴,玉指弹拨。
她的琴声,能够斩破阎王帖,能够将唐三从生死一线中救回来,那么,她能用琴声破了眼前这个危局,将自己从敌人的恶魔领域中救出来吗?
玉指弹拨在琴弦上,可是,却没有声音。
——她的焦尾琴,居然已弹不出声音!
小柯愕然,心头震惊,她知道,自己已陷身敌人领域中,已难自救了。
而此时,猛禽站在离小柯七八丈外的地方,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浑身一片漆黑,他的嘴角,在这个时候,掀起一线,露出了歹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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