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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也笑道:“若是其他血脉或许有可能,但那叶无尘出自星罗大陆南荒镇南王府,乃是黄金血脉中的双子血脉,这种血脉最为奇特,只会在一对双胞胎身上觉醒,叶公子不会还有一个同胞兄弟吧。”
“没有。义父义母只有小弟一个孩子,当年二老收养我,就是为了给他找个伴。”柳依依连忙澄清,且笑道:“无尘公子厉害,总不成天下姓叶的都是他家亲戚吧?而且我听说星罗大陆无边广阔,除中洲之外,还有东川、南荒、西岭、北原四大域,各域之间相隔亿万里之遥,寻常星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镇南王叶家远在南荒,这里却是东川极东之外的海域,天南地北不足以形容二者之远,叶家的嫡系传人又怎会流落至此?”
“柳姑娘言之有理,是在下孟浪了!”柳依依话一说完,高天赐便起身道歉。叶落扫了一眼,发现他脸上竟满是喜色,想是柳依依平日里对他不假颜色,刚一下对他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管谈论的是他还是别人,亦不理会是否在辩驳他,总之,他心中只有欢喜。就连道歉也是高兴的,因为他又与心爱的柳姑娘多说了一句话。
见到高天赐这幅模样,老管家只得无奈摇头,眼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像极了长辈对晚辈的溺爱,但旋即他转换话题,又道:“对叶公子来说,无论是三大血脉中哪个层次的,传承记忆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可惜啊……”
“可惜什么?”高天赐问道。
高荣说道:“可惜了叶公子的天赋,若是从小培养,或许龙榜之中会有他一席之地。”
高天赐“啊”的一声叫道:“这么厉害!”
龙榜高手有又厉害,只看龙榜九十八的碎雨剑冷孤寒就能管中窥豹,得知一二。那可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举世不足一百。高荣竟说叶落也有成为其中之一的天赋,传承记忆之珍贵,不言而喻!
旋即高天赐又叫道:“叶兄弟竟然这么厉害,那赶紧修炼然后去把那个九十八打的落花流水。”
“龙榜高手哪有这么简单。”高荣笑道:“修炼之道,讲究财、侣、地、法,传承记忆也只是占了一个‘法’,虽然重要,但远不足以凭此而登上龙榜。先不说其它因素,单只是年纪就差了一大截。叶公子应该是血脉刚觉醒不久,获得了传承记忆之后才启发了灵智,从而开始修炼。但龙榜高手皆已成名,一身实力惊世骇俗,彼此之间差距太大了。更何况叶公子修的是炼体星术,那就更难了。”
“传承记忆让他摆脱了以往的浑浑噩噩,得以新生,这便很好了。”柳依依挽了一下耳边青丝,笑道:“历来龙榜之争都充满了鲜血与杀戮,天赋高也未必能笑到最后。小弟错过了时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我也不求他名动天下,盖世无敌,只愿他一生平安便是极好极好了!”
“柳姑娘说的对,我爹爹也是这样不许我修炼的。”高天赐附和,头点的跟小欢啄米似的。
“龙榜高手么?”叶落脑中闪过那冷漠的一剑,眼中闪过一道难以言喻的神采,无人察觉。他收敛心情,又问道:“说来说去,这传承记忆到底有什么用?”
柳依依、高天赐以及高荣三人面面相觑,甲板上一时静了下来。
隔了一会,高天赐小声问柳依依道:“柳姑娘,你真的确定叶兄弟的脑子已经痊愈了?”
“我看不像。”高荣摇头:“至少没有完全好。”
柳依依:“……”
见三人这模样,叶落心中狐疑,转念一想,顿时明了:他对星罗大陆的茫然无知更加坐实了“傻子叶落”的经历,如今不傻了,这就是传承记忆的作用!
“咳!”
“传承记忆到底有什么用,关键是要看传承的是什么记忆。随着血脉一代代稀薄,传承记忆也在不断缺失。”高荣咳了一声,一阵沉吟,似在组织语言,良久,说道:“虽然没的具体的划分,但修炼之人大多都知道这样一个常识,即一门星术的修练通常会经历由入门到小成,再到大成,最后达到圆满的一个过程。熟能生巧,不独星术,世间各行各业,各种艺技,无不如此。传承记忆就是将一份经验直接烙印在脑海中,你只需按部就班的吸收消化就行了。所以说越是强大的传承,其记忆越是珍贵,越是高深的星术对悟性的要求越高,并不仅仅只是一味苦练就行了的,还需要有自己的领悟。”
“原来如此。”叶落心中了然。万物殊途同归,前世练武时修练一门武功,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经历一个由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然后炉火纯青,最后登峰造极的过程。这当中有苦练,也有领悟。
一个师父教十个弟子同一门剑法,到最后,可能十个弟子所学的都不一样,这是因为每个人的悟性经历都不一样。而且很可能这十个弟子和他们的师父所学的剑法与创造剑法的祖师爷又有所不同。
人们常说:有一个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获得一份莎士比亚的记忆,还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吗?叶落知道,这才是传承记忆真正的作用!
叶落明白,他之所以能快速上手《四象神变》,除了前世的武学经验使他能触类旁通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四象神变》是传承记忆而不是单纯的一部功法,从得到传承的那一瞬间他便天然的知道该如何正确的去修练。
渐渐的,叶落发现老管家高荣似乎无意指点他修行,每每遇到有修炼有关的话题时他不是岔开便含糊其词,若是高天赐追问的厉害推脱不过时,他也只是泛泛而谈。过了一会,叶落怀柳依依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各自回房。
“咚咚咚!”
叶落刚要开始修炼,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柳依依的声音响起:“小弟,是我。”
“有事?”叶落开门,有些诧异,两人分手不过片刻,柳依依若无要事当不会这时候登门。当下迎了房中,倒了一杯茶。
柳依依手握茶杯,神色少有的凝重,沉声道:“小弟,你虽已与过去不同,但毕竟经验尚浅,须知人心险恶,切记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日后切莫再对人提起有关你血脉觉醒的任何事,尤其是传承记忆,只能烂在心里,知道么?”
“我记下了。”叶落笑了笑,虽不认同,但也知道她完全是为了自己好,传承记忆太过重要,怀璧其罪。况且,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弟,不要以为姐姐是在吓唬你。”柳依依秀眉微皱,语重心长地道:“虽然传承记忆无法剥夺,就算是有那搜魂密法也不能强行夺取,但总有那心狠手辣之辈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倘若有这等人物觊觎你的传承记忆,你该如何是好?”
“打死也不说。”叶落拍着胸脯,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有人把你抓去了,逼我把传承记忆交出来,我交还是不交?”
“那你交还是不交?”柳依依忽地有些紧张,但转念又道:“还是不要交,传承记忆是你最大的倚仗,比我重要的多,不能交给别人,况且就算是你交了,也难保别人不会杀人灭口。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只管逃的远远的。”话虽是这样说,但柳依依眼中还是难掩失落神色。
“一份记忆而已,哪有姐姐重要!别说是一份传承记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要能救姐姐,豁出命去也是值得的。”叶落神情凝重,语气极为诚恳。原本只是见她愁眉不展,便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而且处处为他着想,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这一刻,叶落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位“姐姐”。
“傻瓜。”柳依依双眼一红,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想来是高兴的,但又有些心酸,只觉从来没有人这样真心待她好过,义父养育她,更像严师而非慈父。心中忽又担心起他的处境来,也不知能不能带着他逃过义父的追杀。以前带着“傻弟弟”逃命,只是遵义母之命。现在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开始不自觉的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也为他开心;为他的处境而担心,为他的遭遇而难过,更为他的转变而开心。
就在姐弟二人真情流露之时,船上另一间舱房中也有人正在谈论他们。
“荣伯,你说让我离开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房间里,高天赐正气呼呼的瞪着高荣。
高荣伸手将高天赐按座在椅子上,鹰眸般的眼睛盯着他,说道:“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你掏心掏肺的待他们,他们却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们从一开始搭乘我们船就是在利用我们,我几次见那个叫柳依依的悄悄出去,然后又一身血迹的潜回来,他们应该是在逃难!却拿我们作掩护,早已无形中给我们带来了危机。
“原来是这样!”高天赐恍然,而后又喜道:“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也能帮柳姑娘排忧解难。荣伯,不如我这就去问姑娘仇家是谁,然后你去把他们都解决了,这样柳姑娘就没有危险了。”说此一顿,他忽转念一想,喃喃道:“这样不行,若是帮柳姑娘解决了仇人,那她岂不是要离去了?”但他又觉不妥,嘀咕道:“帮柳姑娘解决了仇人,她就要离我而去;可不帮她,她又会有危险,我这岂不是成了趁人之危、见死不救了吗?如此自私,想来柳姑娘也只会更加看不起我了。”少年郎独自一个劲的苦恼,浑不知老管家已然是目瞪口呆、抚额无言。
“高天赐!”老管家不得不出言喝醒,并加重语气道:“他们隐瞒至今,分明是在利用我们!”
“这有甚么!”高天赐满不在乎的挥了挥,道:“看柳姑娘也许并非有意欺瞒,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管家觉得自己与面前的青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同一件事,两人的看法竟然南辕北辙,完全相反,实在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沟通。只恨不得一掌将他的脑袋劈开,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塞进去。
“荣伯,没别的事了吧?”就在老管家高荣暗自头疼之际,高天赐开口道:“听你说柳姑娘受伤了,我这就给她送药去。”
“柳姑娘柳姑娘,你的眼里就只有柳姑娘了吗?”高荣终是忍不住咆哮了一声,但脑中却是灵光一闪,突地问道:“你说,柳依依与那叶落真是姐弟吗?”
“什么意思?”高天赐虽有些书呆子气,但人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尤其是涉及到柳依依时,他便会格外敏感。
“他们并不是亲生姐弟,据柳依依说她是被叶落父母收养的,对吧?”老管家明知故问挑起话题,见高天赐点头回应,不由心中一笑,接着又道:“那叶落以前是个傻子,对吧?”高天赐仍是点头,明知高荣是在故意卖关子,但只要与柳依依有关,他便极有耐心,也不催促,反而很配合。
见完全勾起了高天赐的兴趣,老管家咳了一声,问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一对夫妇生了个傻子,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再生一个。而他们却收养了一个,而且还是个女孩,这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一个傻子,就算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但会真心照顾他一生一世吗?”高荣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循循善诱道:“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高天赐心中一颤,连忙追问。
“童养媳!”老管家嘿嘿一笑,说道:“唯有从小养在身边的童养媳才不会嫌弃一个傻子。对一个傻子来说,一个如母似姐的妻子不正好照顾他一生吗?”
高天赐脸色惨白,喃喃道:“难怪她说是养父养母给自己傻儿子找来的伴,从小青梅竹马,相伴一生,可不就是伴吗?也不知临老时,那傻子会否叫她一声老伴?”
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老管家皱了皱眉,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柳依依吗?”高天赐恍若未闻,只是口中不停的叫着:“柳姑娘、柳姑娘……”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一颤,猛地一阵摇晃,随即船头甲板上传来剧烈的打斗声。
房中,叶落与柳依依相视一眼,叶落问道:“是他派来的人吗?”对于柳依依口中所说的义父,“傻子叶落”并无太多印象,提及时也只是含糊带过。
“我出去一下就回,你待在房中不要出去。”柳依依脸色一变,纤腰扭处,人已向外掠去。
“一起去。”叶落三步并做二步,紧跟在她身边。柳依依微微一愣,但触及叶落神色坚定的双眼,嫣然一笑,轻声叮嘱道:“小心点。”
“快抓住他们……”
“就在这艘船上,他们跑不掉了!”
“都给老子机灵点,要是让那小娘们跑了,老大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未出船舱,叶落便听见一阵喧哗声从甲板上传来。自从当年修习佛门神通开启自身六识之后,叶落的五官感觉就变得远超常人,尤其是双耳的听力更是惊人,方圆十丈之内,如若静心凝神聆听,甚至能听到地上枯叶下面蚂蚁爬动的声音。
“不是冲我们来的。”柳依依修为高深,听的比叶落还要更加清晰。叶落点了点头,脚步不停,抢先冲了出去。只见甲板上十余条大汉正在围攻一对青年男女,其中男子身上多处负伤,已是岌岌可危。
“芙妹,你快走!”那男子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忽地脚下一个踉跄,手中长剑被对手趁机磕飞,青年男子竟不顾对手砍来的尖刀,舍身向前一扑,要用血肉之躯为同伴撞出一条生路!
“住手!”叶落大喝一声,双手抓住一扇舱门,力聚双臂,咔嚓一声扭断,抡起门板便砸了过去。他双臂有三千六百斤力气,这一砸虽无甚章法,但胜在力大势沉,威猛无比。那使尖刀的大汉听得脑后劲风传来,当下舍弃对手,回身一刀劈了过来。尖刀上星力弥漫,如切破布般将楠木门板削成了两半。
“好家伙!”叶落心中一惊,这大汉的修为竟比他还要高,尖刀上的星力极为浑厚,应该是星云二、三境的人物。当下施展出游龙步,脚踩八卦,斜刺里抢了过去,脚下一勾将青年男子掉落的长剑握在手中,反手一剑自腋下穿出,又快又急,直刺在那大汉手腕上。
那大汉吃痛,手中尖刀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但旋即那大汉眼中闪过一抹凶戾,竟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长剑,掌中星力一震,生生将精铁长剑折断,剑锋划破手掌鲜血直流,他却恍若不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抓着断剑便向叶落心坎上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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