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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剑法天,天虚仙尊,元阳武尊,剑道第一人,师傅讲这天才剑仙一人一剑,纵横了数百年,天下道门,皇朝门庭战战兢兢,望其项背,生怕招惹到他,被他找上门去一剑了账,不得不惶惶度日,喑哑难言,那是怎样一个年代啊,一个人,一柄剑竟然压制了整个天下。可惜不可成道,在无尽迷海里坐化,哎。”
三月的弦月弯弯如勾,斜挂在闲云峰西边的悬空上,月色正浓,散出幽幽明光。
闲云后山笼在一层蝉翼般的月华里,顺着山腰道宫西去,有一条曲折小径,覆满旧年落下的树叶渣滓,穿过一截山崖,再往里去,便豁然开朗了,但见一条飞流从属峰落下,百丈长短,似一抹玉带,又发出轰轰水响,溅进山涧那一汪深潭去了,潭边长了好大一颗山松,松下又有一块大青石,方圆七八丈。石下是一方空地,正布满密密麻麻的鞋印。
云翩然仰躺在大青石上,脑后枕着长剑,黑发铺开,换了一身道服,外袍通体水白,袖子长出内衬两尺有余,白绢内衬一直裹到手背,软软贴着,又在胸口如波纹一般叠了三次,亦如开了三叶的白莲花瓣,铺贴在前胸颈下,被水白外袍遮了大半。那领口,袖口,下摆边缘绣上了水墨色的锦线,一条二指宽的墨带系在腰身,像剑穗一样垂着。这少年嘴里咬着一截新绿松枝,任那月光从松涛缝隙间渗下来,脑子却想的是那个无法无天,纵横四海的剑仙剑法天,虽然自己不过堪堪太素境圆满,另一个是万年之前的武尊仙尊,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股同命相惜的感慨来。
“即使是陨落,却同陨星一般划破整个时代,我云翩然,也不是废物啊。”
这少年翻了起来,提起长剑几步走到水潭边去,两指掐动,足下起了清气,正是太易之气。
“师傅说履水而行,击水成冰需养太始气入体方可,却不是说我云翩然。”
云翩然一步踏进墨黑色的深潭,脚上清气四逸,沉进水中半尺,那潭水冰凉刺骨,一下就浸到鞋子里去了。又一脚跨入,整个人下陷一尺,脚下清气滚滚涌动,把水面荡起波纹。
这少年牙齿抿紧嘴唇,一手横剑胸前,一手二指并立,袖袍鼓动,道服上的水墨镶边像在不停游动,整个人不停在水潭上沉沉浮浮。
过了半晌,太易清气耗的精光,一分一毫都使不出来。云翩然牙关紧咬,脸憋的通红,“给我起来。”
整个人徐徐而起,踏在水面,粘的牢牢。脚下站了个剑桩,提剑起舞,以剑击水,如寒星乱坠,只是不停刺剑。
脑海中闪过一段法诀“破玄门,定芥子于少阳,神魂两分,与天借气养,还于彼身,通谷神,识神初现,拔太素出体,伐之”
云翩然又递剑数百,整个潭面如星空倒悬。终是体力全无,一手掷剑到青石上,一手朝心口一戳。跌坐在水面,目露痛苦之色,浑身颤动,运起大焚天破妄法第二页上的法诀,道服鼓起又松弛,不断起伏。过了半盏茶功夫。
“太易见识神,南方赤帝真火何在?!”
这少年大吼一声,仰面喷出一口血水,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青石上。
胸口冰凉,过了半晌凭空游出一丝暖气,朝着周身经脉而去,游过太易气温养的经脉穴道,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痛感,云翩然哈哈大笑“我已破入遇识神之境,从此仙武同修,退无可退,要么一朝暴死,要么与天争命,又何惧之。”
云翩然摆出吐纳姿势,看了一眼头顶松涛,耳朵里全是瀑布飞溅的轰鸣,又依稀听到白鹤扑扇翅膀,山风吹拂枝头的声响。不禁想到师姐或许正立在云端,温养人气之华,一步步朝地魂之境行去。
正胡思乱想着,那山前道宫亮起一道赤红剑光,瞬间刺破夜色,往天边去了。云翩然暗笑,师傅这几日憋气的慌,堂堂天虚仙尊竟然被几个仙圣欺上门来了,整个下午那道赤红剑光便来回穿梭,有时是一抹红芒,有时带起滚滚红云,有时溢了漫天熔岩。也不知飞去了几百几千里外,割了多少人头。
小径深处传来沙沙脚步声响,云翩然望去,见师姐踏着枯叶走来,忙连连挥手。
“师姐,我在这里。”
虞絮却蹙着娥眉,看见云翩然可劲儿挥手,终是眉头舒展,几步就上了青石,挨着云翩然坐下。
“师姐不去打磨飞剑,来寻我怎的。”云翩然挪了挪,满脸堆笑。
“哼,我来看看有的人仙武同修第一关过去了没。”虞絮眉毛一挑,面若寒霜。
云翩然眼睛瞪的老大“我我我,师姐你怎么知道我。”
“你什么你,你的脾气我会不知晓,师尊一讲那剑法天的事情,我就知道要这样。”
“师姐,你记得吗,小时候的时候,你偷偷领着我来这后山,咱们跳进水潭寻鱼虾,被师傅捉回去把我痛打了一回。”
云翩然胸中又像针刺,眉头皱着,慢腾腾又躺倒在青石,枕着两只宽大袖袍。
虞絮哑然失笑“你顽皮赖到师姐头上了,该打。”
“是啊,那时候师姐就已经跨入太素境了啊。”云翩然静静说话,眯着眼睛。“翩然我,不过是想离得你更近一些,这仙武同修也未尝不好,我知道师傅是故意给我讲剑法天的事情,这一线希望我一定要去争取的。”
“师姐,我不愿做那尘埃,只是因为,你在苍穹之上”
虞絮听得此言,眼波盈动,也学着云翩然仰躺下来,幽幽说话“云儿,你看这月牙儿,昨天还是昏黄晦暗,今夜就恍若珠玉,再过几日,师姐身在大胤,不能和你一起赏月了。”
云翩然转过头去,看见虞絮如玉如芙的脸,染了一层月辉,鬼使神差的瞧了一眼胤絮玲珑耳垂,莫名心中悲凉,强笑“那就取来弦月,给师姐作耳铛好了。”
虞絮睫毛颤动,耳垂一下变的通红,默不作声。
云翩然以为虞絮生了气,呆呆仰躺回去“翩然不该冒昧,然我已仙武同修,师姐要回大胤,我只是怕是再见不到你,我知道自身劫难重重,其实也担心自己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每每想这几年,总有嗔念,真是心有不甘.”
“云..”虞絮发出蚊蚋一样的细微声音,欲言又止。
“这世间如何艰难翩然都不怕。”这少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只愿君心如我心”
虞絮翻身,一丝一缕云霞顺着羊脂白玉的颈项爬上脸庞,目光起了涟漪,咬着红唇,俯身下去,五指贴在云翩然胸口水墨镶边的内衬上,脑后的白丝绦搭在墨色束腰,在这少年耳边呵气如兰。
“云君,虞絮只等你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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