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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棺,用围场的老百姓土话来讲又叫背棺材头。村里人有句骂人的老话,说人死了连个背棺材头都没有,就是骂这个人绝后的意思,要是不知道这个来头的人,即便被骂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惯例,这个事儿也是要由死者的儿子或者晚辈来完成的。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死者遗产分配的问题。所以,农村的丧葬仪式上,背棺这个事儿的选人问题上面历来都很慎重。
因为在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家家都不止一个孩子,往往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堆,经常会有因为财产分配问题吵架的。
而按照老话来说,背棺材头会压住一个人的运势,这个人在接下来的一年以内,都会运气不佳,所以在财产分配上,背棺材头的要分多一些,这也算是一种相抵吧。
其实背棺材头也不是真正的背,就是人猫着腰在棺材头下面做做样子而已。棺材则是由抬杠的人抬起来。
再说了要真背的话,也不可能背动,因为那么厚的棺材板,三长两短的加起来,至少得有个几百斤。或许西楚霸王能够背的动,但问题是,从古到今就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至于他有没有背棺材头,也没人知道。
定下背棺材头的人选,江流便开始张罗抬棺材。
韩贵早已找好的六个人,在韩奎的带领下,一起来在棺材四角站好,余下的那两人站在棺材中间。这个时候,韩育才披着一块红布,在棺材头前面,猫下腰,也做好了准备。
见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江流又挨个扫视一遍这几个人,确然大家都已准备好。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抬棺喽,闲杂人等闪开,诸鬼让路。起!”
喊完话,江流赶忙闪在一旁,给几个抬棺的人让出路来。
那六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紧接着江流的话,齐声声的嚷了一嗓子。
“起喽。”
就着这个气势,几个人手下一使劲,韩有才的棺材慢慢被抬起,早已在一边准备好的人,赶忙把垫在棺材下面的板凳撤走。
灵棚外面的江流,见棺材已经被抬起,大声叮嘱着说道:“慢点走,稳着点,脚底下都放利索点。”
说完话,转身迈着大步朝着大门外已经绑好的杠上走去。
杠就是抬棺材的架子,围场当地叫扛。有八抬大扛,十六抬大扛,三十六抬大扛之分。抬扛人数多少,是根据死者在社会上的地位和其家庭经济情况来定的。
一般人家用八个人抬;较富的家庭用十六人,在早已的大富户或官宦人家则用三十二人,最高的是六十四杠,这是在以前只有皇亲国戚才配受用的,现在的人,根本用不起,再说一个村子也凑不起来那么多人,基本这个礼儿也就费了。
绑杠也是个技巧活,绑杠的绳子扣只有一些老人才会系。看着松松垮垮的,但却能吊起好几百斤的分量,而且还不会秃噜扣,结实的很。
松松垮垮的绳扣最上面吊着一个牛样子(“牛niang子”即是“牛样子”。就是叫白了或说习惯了而已。一种夹在牛脖子两侧,好让牛用上肩部力量拉车用的弓形木制的东西。),抬杠的人要把杠子从牛样子弯弯处穿过去,前后各有一个人抬着。
这些东西,都是在出灵之前就要捆好的,一般都是在院子外面的空旷处,主要是方便抬杠的人走路。
在江流带着那伙人去山上采坟地的时候,韩贵在家便安排人,把这些事项全部准备好。只等江流回来抬棺,落在杠上,便可以起灵。
因为这个时候,要有阴阳先生在头前,念着咒语带路,这样才能把死人的鬼魂带出院子,否则的话,死去的人鬼魂走不出院子,是很麻烦的。但即便是如此,随后还要有一个撵秧的仪式。
江流走在前面,眼神偷偷瞟了一眼两边的人群,发觉大家都在注视着他,甚至还从几个孩子的脸上看到一丝膜拜的眼神,小犊子不禁有些飘飘起来。
就在江流带着兴奋的心情,领着大家也就走出五六米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赶忙扭回头。
随跟着又是一阵嘁哩喀喳的响动,江流眼睁睁的看着韩有才的棺材,从那几个人的手中跌滑落下来。由于事情突然,几个人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使得棺材在落地之后又滚了一个之后,才落稳。
还好的是棺材落下的地方没有站人,要不然,肯定会被落地翻滚的棺材砸到,但即便这样,院子里面站着的人,也被这意外给吓得不清。
也不知道谁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声,“哎呀,妈呀,这韩有才这么打滚,这是不想走啊!”
被这个理论一带,顿时,院里院外的所有人,纷纷议论起来,吵吵吆吆的快乱成一锅棒子面粥。
正在满心高兴的江流,被这突然的事情也吓得不清,转过身来之后,半天才反应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六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一起抬的棺材,是怎么也不可能落地啊!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好几百斤的棺材脱手后,抬棺材的六个人一点都没碰到,甚至就连手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唯独背棺材头的韩育才,被棺材狠狠的给砸了一下,刚才妈呀那声惨叫,正是他发出来的。而且看样子还砸的不清,现在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一直在别处忙着的韩贵,听到这面异常的响动,也赶忙跑过来,看了一眼滚落在地上的棺材,大声训斥起这几个人来。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岁数都不小了,吃起饭来一个赶俩,怎么干活的时候,就个顶个的废物点心呢。”
韩奎感到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大声辩解到:“老村长,你也别骂了,这事根本就不能赖我们哥几个。你是不知道,就在刚刚的时候,那棺材就跟中了邪似得,一下子变得死沉死沉,哥几个一时没抓住,这才秃噜手的。”
韩奎的嗓门本就不小,跟老村长辩解的时候,又有点着急,这一大声嚷嚷,整个院子里面的人可都听的真真切切,顿时跟着心里都开始发毛。
这最近接二连三的离奇上吊,本已经让村里的人提心吊胆,现在大白天里又冒出如此诡异的事情,大家怎能不害怕,于是身子逗纷纷的往后退,更有一些离大门口近的人,已经退到大门外面,如果再有任何异常,这几个人二话不说,扭头就会跑掉。
村民这番表现,韩贵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韩家窝铺说大不大,但万一整个村子里炸营,这也不是小时,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想到这里,老村长赶忙手指着韩奎的鼻子,大声骂道:“你就胡吣呢,大天白日的就见鬼了?我告诉你们几个王八犊子,育才身子没事咋都好说,万一落下啥毛病,我让你们几个养活他后半辈子。”
老村长骂骂咧咧大声训斥韩奎几人得同时,走到躺在地上哎呦嚎叫的韩育才跟前,蹲下身子,想要看看他伤到哪里了,结果掀起他衣服只看了一眼,便又赶忙把他的衣服给撂下,还往下扯了一扯。
站起身子后,再次冲韩奎大声喊道。
“都楞住干啥玩意儿!傻了?还不快点把人抬屋里去。”
听到村长吩咐,刚才抬棺失手的这几个人赶忙过来,抱头得抱头,抬腿得抬腿,又跟抬棺材一样,把韩育才抬进屋子里面。
刚才韩贵掀起育才衣服的瞬间,离得最近的江流瞄了一眼他的后背。猛然间,他似乎看到一个大脚印子。以为是自己眼花,想要仔细看看的时候,韩贵已经匆忙得把衣服给撂下了,随即便喊人把韩育才抬走,一点没有给他再看得机会。
韩贵这番欲盖弥彰,江流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果然,韩贵吩咐完他们之后,就走到他跟前,凑在江流耳边,小声得说了一句。“江先生,烦劳您进屋看看吧。”
这下子,更加坐实了江流心中的想法,没敢耽搁,随着几个人身后进屋,想要看看韩育才背后到底是啥状况。
等几个人把韩育才放在炕上之后,江流单单留下韩奎一个人,朝那几个人一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让韩奎挡着点门口,别让然进屋,江流这才伸手把韩育才的衣服撩了起来。看到他后背得情形,这小犊子心里大吃一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在韩育才的后背正中央,脊梁骨的方位上,有着一片乌青,大小、形状便如同一只齐整整鞋印。
江流用手轻轻的在鞋印上面按了几下,边按边问韩育才疼不疼。结果这韩育才不知道是给棺材砸蒙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一会说疼,一会又说不疼,没个准话。
气的守在门口的急脾气韩奎,朝这他喊了一句:“你大爷的,自己的身子,哪疼哪不疼不知道!脑瓜子让驴给踢放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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