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小楼非常安静,但是人却不比外面的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里面划分了若干隔间,每个隔间都是开放的,两个人对弈,却能引来一群人看着下棋。
这里气氛很好,非常幽静,偶尔有人群刻意压低的叹气声和拍手叫好声传来。踏进门口,云景天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来的地方啊,单看雕梁画栋,艳而不俗,挂着的水墨画和书法,一笔一划都很见功力,意境深远。配着档次不低的茶水,在茶香四溢间,一种淳朴的古风扑面而至。
因为一个个脸都朝下俯着,云景天很难看到人,只有一楼起,从下往上,挨个寻找。
众人都忙着凝神屏息看下棋,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景天。
云景天就这么走马观花,穿过一间间隔间,探头探脑张望一番,就不作停留。不一会他就踏入了最高层的小阁楼,这也是整个楼当中最小最具严格的地方,整个空间呈不规则的形状,划分为了三间屋子,而每间屋子前都有两个劲装大汉在看门。
云景天走到这里,左面屋子前的一个大汉皱了皱眉,对他打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云景天没有理会,只是暗中捏了一个法诀,继续往上走。既然进不去,他就得想个方法,走到近处,用灵气探测一下里面的人,如果雪崖在里面,自然会识得玄云门的灵气,如果不在,而他也可以感受出来。
那大汉见云景天不听劝告,满脸不悦迎上来,压低声音怒道:“这里不许外人入内!”
云景天距离上面的楼梯还有几个台阶,他必须要逛一圈后才可以实现自己的手段。他也学着守卫皱起眉毛,压低声音道:“我有要事!速让!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大汉疑惑地看着云景天,转而又看向其他门口的守卫。
云景天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绕身而过。他这样的动作,倒也让几个守卫呆了呆,不清楚这人的来历。
云景天走到左面,朝着门缝里面瞅了瞅,又走到右面瞅了瞅,都没发现雪崖。正当他往最后一间走去时,众守卫才明白过来,开始包围住他,有几个已经慢慢抽出了随身佩刀。
云景天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转身就下楼梯。
这时,最后一间屋子响起了细不可闻的开门声,一个人阴沉着面孔,盯着云景天的背影。
这眼光一扫过来,云景天脊背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很熟悉。
云景天头也没敢回,就匆匆忙忙离开了这里。
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一直紧随其后,让他很不舒服。在走出这小楼,走向前面阁楼的空地前,他终于忍不住回过了头,顺着那个感觉看去。
阁楼上开着的窗户前,晨宇真人正怒目而视。而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悠然自得的光头中年人——这正是云景天要找的雪崖。
云景天满脸错愕。随后复杂的阴谋味道钻进鼻孔。
这个复杂程度超乎他之前的想象。第一,他真没料到晨宇真人也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回剑仙门去了吗?第二,他怎么会和雪崖在一起,而且是在这里一起下棋呢?第三,雪崖的满脸须发尽剃,竟然由一个道士变成了一个和尚,而且还穿着锦袍袈裟。
雪崖对云景天笑了笑,招手一挥,让他上来。
在这样安静幽雅的地方,很少人会大声说话,都会尽量用手势来替代说话。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咋办?云景天迎着头皮也只有上了,否则再哪里去找雪崖呢?就算找到了,这话也说不过去啊。
他挤出一个自觉很灿烂的笑容,开心地点点头,又进了那个阁楼。
一路上,云景天心神不定,忧虑难安,头脑中出现了各种未来的可能性以及应对的方法,就连什么时候走进了屋子他都没意识到。
后面的门被守卫给关住了。
“我又算准了一次,哈哈,你果然能找到这里来!”雪崖已经迎了上来,熟络的笑着。
云景天回过神,在雪崖面前哪里能拘束呢?就算是晨宇真人都说了出去也不怕,到时候随机反应,反正天塌不下来!
打定决心后,云景天也笑了起来:“找你可真不容易啊,幸好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毕竟是国手级别的啊。不过,你我三十年前一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穿上了僧袍呢?”
雪崖摸着一颗透明光亮的大脑袋,笑道:“我什么衣服都穿过,就连宫女裙子都试过,又怕什么僧袍呢?”
云景天哈哈一笑。这雪崖太喜欢开玩笑了。还是老样子。不过那时候,他才是刚入玄云门没多久的新丁。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剑仙门的晨宇真人。晨宇真人,这是玄云门的云景天。呵呵,虽然我们分属不同的门派,而且年龄差距也很大,但不妨都成为朋友啊。都坐下来谈……”
云景天没想到晨宇真人和雪崖竟然如此交好。他不敢和晨宇真人对视,只是象征性的拱手一番,就和雪崖坐在旁边的茶桌上,攀谈起三十年多来的经历。
“爱跻还好吧,你再见过没有?”雪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云景天神色一暗,叹气道:“还好吧,只是近来出了点事,需要好好修养一番。”不是他不愿意给雪崖说详情,而是在晨宇真人面前,他实在不想说出爱跻,否则这位暴脾气的剑仙指不定又会去乱杀无辜呢。
雪崖亲自给云景天倒满了上等好茶,一边催促他喝,一边道:“看来你们现在都还有联络啊,我倒是和你们距离远了,呵呵。今天也是时机恰好,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你都在这里找不到我了。”
“竟然如此之巧?”
“呵呵,是啊。快喝茶,我们下棋下的茶水都有些凉了,你可别浪费啊。这可是上等的庐山云雾啊,我刚拿到手的明前头茶,是那株千年老茶树上采摘的,市面上可见不到啊。”
云景天刚喝完,雪崖又给斟满了。
这茶真好喝,味道厚重,入口飘渺清雅,唇齿留香。
“我知道你好喝茶,你说说,感觉怎么样?”
“感觉嘛,就是感觉云雾不够浓,如果把庐山移到我们玄云门下面就更加名副其实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看你这模样多少年没变,大概已经成就人仙之名了吧?”
云景天笑了笑:“说好听点是个人仙,其实还不是人类?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吃喝拉撒睡,一样的生老病死苦……”
雪崖放下茶壶,摸摸光头道:“我可以感受得出来,你的灵力比过去强了很多啊,看来你心性的境界也提高了不少,这样都能淡然处之了。来来,我们下一盘棋试试。”
云景天瞅了一眼屋子正中间的棋盘,发现一方已经输得惨不忍睹了。不用说,必然是晨宇真人输了。
下棋和修行一样,也得依靠强大的定力,心静后才能忧思长远,走一步看三步,而剑仙门的都差不多是急性子,绝对都是臭棋篓子。下棋也能从侧面考验出一个人心性和定力,所以雪崖才想着和云景天厮杀一盘。
一直在窗口前负手而立的晨宇真人面色一红,冷哼了一声:“他的水平也未必能高过我。”
满口的醋味。
云景天没想到他这个人心眼这么小,这都能让他不爽。他忙连道:“不了,不了。你明天打算去哪里,不急的话多住几天吧,我好不容易才来京城一趟找你。”
雪崖忽而叹气道:“说来也是麻烦,这个世道恐怕会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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