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沧海的伤势触目惊心,虽然并不沉重,但是毕竟伤在了前胸流了不少血,行动还不甚方便。回到藏娇窟不免要被祝九娘问东问西,因此她便留在了除厄堂将养。
几天观察下来,沧海发现燕北狐这医馆开的可谓是有声有色,每日来求医问药的人接连不断,其中不乏年轻的女子。想想也可以知道缘故,燕北狐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脸绝对是罪魁祸首。
只是燕北狐看病也十分随性,想瞧便瞧,不想瞧便是送上黄金万两也照样把人打出去。沧海见了不免忍俊不禁,偶尔会说燕北狐罔顾医德。不过燕北狐我行我素地惯了,原本就是高高在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风波楼主,偏偏穿了一袭白衣做大夫,叫她看着好生别扭。
自燕北狐救了沧海一命之后,沧海对他不再那么排斥了,而他也十分稀奇地对沧海十分体贴而疏离。以前动不动便要占她一分便宜的举动再也没有过,沧海乐得不用提防着他,在除厄堂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心了。甚至于燕北狐又将那名叫西湘的女子调来给她做使唤丫头,让沧海越发过得奢靡了。
“你这样纵着我,也不怕我赖在这里不肯走?”沧海偶尔心情不错的话,也会同燕北狐开一两句玩笑。
燕北狐一般整理着他的药方,一边头也不回地道:“我只盼着更宠你一些,你便离不得我了。”
每到此时沧海便是讪笑两声,有些话当不得真做不得数。最起码,燕北狐到底如何待她她不清楚明白,但是她心中牵挂且又记恨的人是谁,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燕北狐虽然随性了些,但是大夫却也做的尽职尽责,钱来求医问药的人几乎全部都是药到病除。除厄堂渐渐声名鹊起,他穿着一袭白裳,白衣乌发坐堂看诊,不知不觉成了十八胡同的一道风景。
如此俊美男子必然是招惹桃花的,没过几日除厄堂里便专门有了一个柜子用以存放那些痴心女子暗暗偷偷地送来的礼物。以燕北狐的性子怕是要扔了,但是扔了几回发现根本毫无作用之后他也便听之任之了。沧海看着觉得奇怪,燕北狐仿佛只要除去了风波楼主这层身份,眉眼间总会时不时地露出一抹温柔来,反倒给他招惹了更多的桃花。
“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西湘给沧海送药过来,恰好听到沧海看书的余暇慨叹道。西湘默默地把汤药搁下便告辞了,然而她心中想的是:你又何尝不是?
如此这般闲暇的时光过去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了。沧海的伤势也基本痊愈了,她寻思着该与燕北狐道别了。
一日,她还待在舒适暖和的二楼看书歇息,燕北狐在她的身旁安置了数个天火琉璃球。这天火琉璃球乃边疆某一小国的特产,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外形是光洁温润形如球状,握在手里确实炽热灼烫,最是适宜取暖。只不过这天火琉璃球十分罕见难得,即便是大富大贵之家也只能偶尔得到一颗,也是好生地供起来,根本不舍得用。
燕北狐倒是大方地紧,怕她有伤在身还受了寒气侵蚀,在她常靠坐的软榻旁悬挂了不少天火琉璃球。以至于沧海看到轩窗之外秋寒料峭,自己在屋中却是暖洋洋的。
燕北狐在楼下坐堂看诊,伙计阿衣出去采办药材暂时未归,燕北狐恰好需要用到什么东西上楼来拿,沧海顺手帮他取了,偏巧就听到楼下一阵噼里啪啦地摔倒的声音。
燕北狐让沧海在楼上好生待着自己去了楼下看看,沧海便倚在二楼的阑干上看着楼下。一个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女子,衣裳都半褪了耷拉在地上,裙摆上满是斑驳的血迹,不知道是遇到了劫匪还是其他的惨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燕北狐的跟前。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子的声音很不正常,仿佛是被炭火烘烤灼伤了一样,嘶哑难听到了极致。沧海皱了皱眉,想着她是得罪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不然怎么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燕北狐倒还算镇定,只是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就往前面走去。女子惊惧过度,以为他是不管她了,一把扑上前去抱住了燕北狐的双腿,将脸埋在他的腿间痛哭哀嚎:“大夫,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脸!这些银子都给你都给你!”
这时沧海才觉察到女子恍若惊惧过度,神智已经不大正常了。而且一个女子,如此失态地抱着一个男子的双腿,果然是失去心智的缘故,沧海不禁想到底是何等的遭遇使她变成这样?
燕北狐虽然现在是个大夫,但是他骨子里到底还是那个冷酷邪肆的风波楼主。一把攫住了女子的手腕儿,将她提了起来甩到一旁:“想让我替你诊治就安静一会儿,不然就滚出去!”
那女子被他森寒的语气吓得明显打了个哆嗦,但是被威胁赶她出去,倒是十分听话地安静了下来。慢慢地从地上爬坐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燕北狐到了看诊的位置上。
赫!
那女子坐下来是正对着沧海,不过沧海在楼上女子没有留意到。可是这女子面对着沧海所露出的惨状,着实让沧海也十分心惊。
满脸的血污,脸上纵横交错居然是被人一刀一刀砍伤所致,虽然不见骨,刀痕也并不重,似乎下手的人只是想要毁去她的容貌罢了。燕北狐伸手在她的脸上看了看,然后沉声说了一句:“无法可医。”
原本沧海还在想着这女子遇到了燕北狐或许还有的救,容貌对于女子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她若能恢复正常的容貌该是何等幸运。但是以沧海连日来对燕北狐的了解,他的医术可谓是横贯古今,就连百多年前失传的秘术都难不倒他。但即便是这样,燕北狐还是对这女子的伤势束手无策。
“怎么可能!我听人家说你是神医!是不是我给的银子还不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银票,给你全部都给你!”
女子便颤抖着便从怀里往出掏着银票,那种歇斯底里欲疯欲狂的状态让沧海见了心生不忍。可是她远远从楼上看过去,应当只是不深不浅的刀痕,以燕北狐的能力虽然完全让她恢复容貌有些难度,但是让她恢复大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你这刀痕虽是不棘手,给你开些涂抹外敷与煎熬内服的药方大约能好的七七八八。”燕北狐道,“但是划伤你脸的人显然是不愿意让你恢复哪怕是寻常人的容貌,这伤口上均有来自陌毒国的孔雀胆剧毒。此毒霸道且无药可解,我若是给你开了药方,非但救不了你,你这脸上的毒还会因为那些活血散瘀的药而随之入体,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原来如此。
沧海想,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可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怜那女子看身段姿态,想必也曾是名美貌女子,却不知道因为得罪了谁而落到如此田地。
女子傻傻地听着燕北狐的解释,然后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银票朝燕北狐狠狠一丢:“庸医!骗子!”
沧海暗道一声不好,这女子无端朝燕北狐发火,无疑是要触到燕北狐的逆鳞。燕北狐可不比一般的大夫,一来他从不讲究医德,做事全凭借自己的喜好;二来,他更是不在意钱财,沧海后来得知燕北狐手下的产业众多,除去名满天下的风波楼外,他还经营了不少绸缎庄饭庄酒庄等。只不过这些普通的生意他向来不大放在心上,交给几个管事的去处理,自己乐得清闲自在。
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场面,燕北狐声音平淡地道了一句:“滚!”
就看那女子先是愤愤不平,然后吵吵嚷嚷地起身要寻更好的大夫。只是走过除厄堂的大厅时,不小心撞到了阿衣搁置在角落里的铜盆。那是让燕北狐净手用的,平时就盛了干净的水在那儿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啊——”
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沧海的耳朵,那女子低头看着铜盆里倒映出自己容貌的水面,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了起来。
然后便是铜盆被一脚踹翻,那女子如同来时一般连翻带推的撞到不少东西之后逃也似地跑了。沧海望着她遁走的背影,觉得她有些眼熟。
燕北狐气息深沉地一挥衣袖,除厄堂敞开的大门便被他的袖风一扫,“砰”地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沧海知道,方才那女子忤逆到了他。果然,燕北狐阴沉着脸走了上来,回到他的卧房里将沾染上的血污洗净了,出来的时候看到沧海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被沧海看的不舒服,问道。
沧海朝他轻笑一声:“燕北狐,我的伤已经大好了,该回藏娇窟去了。”
燕北狐似乎并不十分意外,但是他还是顿了顿道:“其实何必再回去,你在这里不也过得很好?”
沧海不置可否,她在这里是过得很好。每日络绎不绝的病患多多少少带给了她不少人气,和燕北狐、西湘、阿衣的相处还算融洽。
“但是我还有心愿未了。”沧海对燕北狐道,“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如果一直被这样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心智,那我何必忍受了那么多年的辛苦撑着呢。”
她这话让燕北狐想起了他一直所害怕的事情,万一沧海心里没了恨,大概就会再次踏上黄泉路。那么,他此生此世,乃至往后的生生世世都不会再遇到她了。
于是燕北狐做出了让步。沧海来时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轻松自在。藏娇窟与除厄堂离得并不远,燕北狐便也没有特意送她回去。临走的时候,沧海走过燕北狐的身边,低低道了一声谢谢。
其实,沧海也不知道自己要谢谢燕北狐什么,大约要谢的地方太多了。她要谢谢他助她还阳,她要谢谢他屡次回护,她还要谢谢他在她濒死之际所施予的援手。每一次都十分及时,因而显得弥足珍贵。
“无需道谢。”
燕北狐站在轩窗前,看着沧海慢慢地朝着藏娇窟走着。狭长的凤眸微眯:谢谢?若有朝一日沧海得知真相,她大约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吧?
伸手从怀里探出一页宣纸,展开来是一幅美人醉卧图。其实说是醉卧也不大恰当,那只是沧海午后小憩罢了,他看在眼里便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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