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黑,尊上大人就要白日做梦还是要痴人说梦呢?”沧海冷淡地打断燕北狐对往昔的追忆,“你看清楚,哪怕我再像也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是吗?
燕北狐在心底里问她,不过有些问题他始终是问不出口,这就是自己为当年的选择所付出的代价。
曾经深爱他的女子,早已死去了,化作了枯朽白骨,再也找不到了。
俯身凑近了沧海,在她的唇畔浅啄了一口,燕北狐松开了对沧海的钳制。沧海偏开头去躲,却终究没有躲得开,厌恶地瞪了燕北狐一眼,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你很憎恨我?”燕北狐没有错过沧海脸上的表情,她对待他真是毫不掩饰,比起在顾连城身边的小心翼翼,沧海在他面前可以称得上是完整的真情流露了。
沧海蠕动了一下身子,长腿被燕北狐恶意地屈起,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与你无亲无故,无仇无怨,说是憎恨未免太过了。”
她冷笑了一声,嗤笑道:“我只是讨厌你罢了。”
燕北狐的银眸黯淡了一下,攥着沧海的手也微微松动了些,沧海趁机发力,想从他的控制中挣扎出去。燕北狐皱了皱长眉,按在沧海腿上的手往下压了压,不知道是点了她哪个穴位,只听她痛呼了一声,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软软地滑了下去,不偏不倚地倒向了燕北狐。
张开双臂将人轻轻抱住,燕北狐道:“几时学的这般牙尖嘴利?”语气里尽是淡淡的无奈。沧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他突然出手制住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莫要轻举妄动,顾连城就在楼下。”她警告他。
没想到燕北狐只是不在意地勾了勾嘴唇,抱着沧海往方才他靠着的软榻去,然后一松手将她扔在了软榻上。榻上是厚厚的锦被,倒也不觉得疼痛,沧海只是不悦地蹙了蹙眉,就听到燕北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当真以为这天下间都惧怕顾连城吗?他不过是区区靖南侯罢了。”
区区靖南侯?
沧海被燕北狐这样自大狂妄的语气逗得发笑,她眉眼弯弯地注视着燕北狐道:“洛北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南侯在你眼里只不过是区区二字,那我倒是很好奇阁下是什么来头?”
听出了沧海语气里的揶揄之意,燕北狐有些微微的愠怒:“你在替顾连城打抱不平?”这才是他最在意的地方,她讥讽他,完全是因为他方才的话里藐视了顾连城而已。
“我不过就说了他一句你就按捺不住了,还妄称要报复顾连城。”燕北狐居高临下地看着沧海,口中所说的话也十分尖锐,每一句话都像尖刀一样似乎要划破沧海脸上的虚假面具,“你就是这样来对待你的仇敌的吗?”
沧海沉默了。
燕北狐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竟然都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看看你是如何面对玖玥,再看看你是如何对待顾连城的。”燕北狐伸手抬起沧海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银色的眼眸里神色复杂,“你真的敢说你是在报复顾连城吗?”
“顾连城和玖玥不同!”沧海低低地喝了一声,“玖玥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狠毒女子,她一手毁了我和顾横刀的情意,也一手毁了我,我恨不得生食其肉!而且玖玥性子阴毒急躁,很容易为我掌控牵引。但是,顾连城他不同,性情冷淡城府又深,我要让他感受到我当年所受的折磨,自然要走得离他的心越近越好,那样才能狠狠在他的心上插一刀。”
仿佛又想起三百年前自己的遭遇,沧海不禁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尖锐了。无论是玖玥还是顾连城,哪一个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她都要一一亲手毁掉!
凝视着沧海,燕北狐的狭长凤眸里神色复杂,半晌他才道:“但愿你能够记得你今日对我所说的话,别走到他心里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要走进去的。”
“不会忘的,这可是我生存的意义。”沧海咬了咬牙道。也许有的时候她会迷惑,做戏做得太投入,以为顾连城就是顾横刀,而自己也还是三百年前那个沧海。但是,迷雾终究会被现实驱散,她总是要看清现实。
哼。
燕北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讥讽的是哪一个,是顾连城,是沧海,抑或是他自己。伸手解开沧海身上的穴道:“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初衷,那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才有意义。”
原来折腾出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抱着复仇的初衷?
沧海明白过来,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上却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你最好长话短说,我已经上来片刻了,待得太久顾连城会起疑心。”
“这件事无需你来提醒。”燕北狐一抬手打断了沧海的话,他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顾连城”三个字,“我方才与你提到的疫病的事情,不知你是作何打算?”
“自然是救人。”沧海回答地飞快,显然是在心中已经暗暗有了打算,“我在顾连城心目中只是个知情知趣儿的女子,他若喜欢便留在身边,若不喜欢了随时就可以抛诸脑后。虽然这几日他待我的态度有了变化,但是我还是不能取得他的信任。”
信任,是她真正走近顾连城的重要的部署。
“需要我做什么吗?”燕北狐问。
沧海摆摆手:“对付顾连城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反倒是玖玥,她出身皇室,应该算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燕北狐的长眉扬起:“你想做什么?”
想起清早就跑到她的独院儿里来闹事的国舅爷宁致远,沧海向燕北狐提起这个人。之前不知道燕北狐在藏娇窟的不远处开了间医馆,如今想来今日宁致远被人抬走,应当是送到这里来医治的。
“哦?”燕北狐显然没有把这么一个人放在心上,听到沧海描述宁致远的形貌,他才恍然,然后非常冷淡地道,“原来是他。不过我瞧他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就鬼哭狼嚎,实在是太过懦弱,就命人将他打出去了。”
沧海一怔,不过想想宁致远在独院儿里抱着膝头大哭大叫的场景,她身为一个女子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燕北狐,把宁致远打出去也着实是他的做派。
“宁致远的亲姐是当今皇帝非常宠信的宁贵妃,地位仅次于凌皇贵妃,而这位凌皇贵妃就是玖玥的母妃。”沧海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相信以燕北狐的能力必定可以领会到她的意思。
燕北狐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就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大夫,那个……”医馆里的伙计为难地看了一眼燕北狐,指了指楼下欲言又止,很显然是沧海耽搁的时间太久,超过了顾连城可以忍受的时限。
“我马上就下去。”沧海见顾连城有些不耐,便应了伙计,回头看了燕北狐一眼,“宁贵妃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说完就要下楼去,衣袖被人从后面扯住,沧海疑惑地回头,听到燕北狐十分轻忽地道了一声对不住,手心里一凉,塞进来一枚小小的玉石,温温凉凉的,熨帖着她的手心肌肤。
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沧海低头看了一眼燕北狐塞到她手心里的物事。一枚品相绝佳的乌山墨玉,比起她送给顾连城的那块简直就是极品中的上佳者。
“我听风媒说你在找品相绝佳的乌山墨玉,我恰好有一枚不错的,当做是赔礼。”他不说是为了什么赔礼,沧海也懒得多问,只是将手心里的乌山墨玉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放,道:“你之前也帮扶我不少,赔礼就算了。还有,不要让你手下的风媒来窥伺我!”
这时沧海才忽然想起除厄堂里窥伺她和顾连城的诡异视线,再结合燕北狐清楚地知道她向宝玉轩顾老板换得乌山墨玉的事情,沧海越来越确信方才那个窥伺他们的人就是燕北狐手下的风媒,甚至也有可能就是燕北狐本人!
警告之后沧海便匆匆下楼去了,燕北狐走到桌旁,拿起被沧海弃置的乌山墨玉。她不肯收下这墨玉也在他预料之中,但是还是有微微的怅惘。沧海口口声声对顾连城说着恨,但是还将象征了女子贞洁的玉石赠予他。
随手将那墨玉从轩窗里扔到了外头,价值连城的绝佳墨玉,燕北狐却丝毫也不觉得可惜。从怀里摸出一罐儿跌打损伤的灵药,他信步往楼下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顾连城看到沧海下来,走了过去,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许责备,但是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沧海开口想要解释,就听到懒洋洋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并且越来越近:“好不容易与花魁娘子独处,我自然是要多多攀谈几句。只可惜,沧海姑娘对区区在下不假以颜色,使得在下十分难堪呢。沧海姑娘,你走的太急,这药倒是忘记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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