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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游击战的最初形式
公元前664年,齐桓公因山戎侵扰燕国,决定出兵救燕。最后,齐桓公兵进山戎,对阵伏龙山,绕道青山口,直抵孤竹,深入旱海,灭了山戎离支与孤竹两国,解了中原诸侯危难。
对于中原诸侯而言,此战皆大欢喜。齐桓公建立了丰功伟业,稳定了霸主地位——得名!燕庄公扩地五百多里,燕国一跃成为大国——得利!诸侯终于找到依靠,“有事找二哥”——得实惠。
中原诸侯得名得利得实惠,皆大欢喜。但有人不高兴,这就是北狄主——瞍(sou)瞒(man)。
其实,狄戎本是一家人,春秋时期很多少数民族部落,都有狄和戎两个称呼。只是因为出现的地域不同,中原诸侯才给了不同的称呼。
齐桓公灭了孤竹和离支,激起了瞍瞒敌忾之心!
瞍瞒决定:给齐桓公点颜色看看!
如让瞍瞒直接侵犯齐国,瞍瞒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量,瞍瞒只想欺负一下较为弱小的诸侯国,给齐桓公找点不痛快。但是,齐桓公灭戎之战影响实在太大,瞍瞒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不想好应对的方法,瞍瞒很有可能成为密卢第二!
于是,瞍瞒躲在帐篷中,苦思冥想,想了将近小两年的时间,终于想出了对付齐桓公的主意,那就是“游而击之”。
瞍瞒的主意是这样:中原诸侯擅长车战,少数民族兄弟擅长骑兵作战。车战稳定,易胜不易败;骑兵灵活,来去如风。如要以骑兵克制车战,就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发挥机动灵活的优势。
瞍瞒决定:先拿邢国开刀,如果齐桓公救邢国,则狄兵转而进攻卫国。骑兵来去如风,不是战车能追得上的。
这就是游击战的最初形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
公元前661年,瞍瞒定下游击战方略,兴兵伐邢!
邢国是个小国,狄族号称“控弦数万”,实力差距太大。两军交战以来,邢军节节败退。
邢侯无奈,只能向“二哥”求救。
齐桓公接到这个消息后,内心很纠结。因为,救燕以后,齐桓公威德日盛,诸侯来朝,小日子过得既安乐,又有成就感!因而,齐桓公实在不愿意再打打杀杀。但齐桓公又担心:万一自己不救邢国,是否会伤了霸业?
齐桓公只好咨询仲父:该不该救邢国?
管仲就说了:狄和戎性格贪婪,一次得逞,灾祸必将接踵而至。中原诸侯尊你为霸主,是你立足根本,不能够舍弃。而安乐就像毒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能够留恋!
齐桓公听了管仲的话,只好振作精神,起兵救邢!
但是,当齐桓公浩浩荡荡地赶到邢国时,瞍瞒早已发挥“游击战”灵活机动的优势,逃得无影无踪了。
齐桓公扑了个空,只好撤兵回齐国。
可是,齐桓公屁股还没坐稳,卫国大夫弘演又来求救了。齐桓公这才知道:北狄并非畏惧齐国兵威,逃离邢国,而是转战卫国去了。
齐国群臣见卫国受到兵灾,拿出“水磨石”的功夫,劝齐桓公:出兵救卫吧。
谁让你当霸主,既然当了霸主,就要承担霸主的义务不是?!
这次,齐桓公力排众议,决定不救卫。可以想象,齐桓公之所以如此决定,一是气,二是怒。气的是瞍瞒,骑兵机动性太强,即便齐国救卫,估计齐军还没到卫国,瞍瞒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救也是白救,不过是劳师动众罢了!二是怒,再怎么说,卫国也算不上一个弱国,自守应该不是问题!为何也要求救?如果连卫国都要求救,以后是不是诸侯娶老婆生孩子都得自己出手?!
于是,齐桓公对弘演说:齐国还没从伐戎的创伤中恢复过来。等到明年开春吧,我集合诸侯大军,一起救卫国。
应当说,齐桓公的判断没有错,卫国的确不是弱国。只是,卫国君臣百姓,从上到下,实在太有个性了!所以,当卫国被北狄灭亡的消息传来时,齐桓公才会如此惊讶!
(二)北狄亡卫
1、卫国亡国
瞍瞒利用“游击战”,拖住了齐国兵马。因而,当弘演向齐桓公求救时,齐桓公以“来年再救”为理由,将皮球踢还给了卫国君臣!卫国只能独力迎战北狄!
北狄有控弦之士数万,兵威强大,正面对抗,卫国军队不是对手。卫懿公只能向百姓求救,将百姓组织起来,同心协力对抗北狄!东周时期的百姓很厉害。一般而言,处于乱世的百姓都很厉害,都是拿起刀剑能作战,倒下锄头能耕地!上得战场,下得农场。
于是,卫懿公立即组织百姓,拿起刀剑,准备据城防守,抵御狄军。
出乎卫懿公的意料的是:卫国青壮百姓大都躲进深山,不肯接受卫懿公组织!卫懿公很惊讶,眼见就要亡国了,百姓怎么还拒绝抵抗了?
卫懿公很郁闷,但郁闷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卫懿公让军士抓来一些百姓,仔细询问,才知道:卫国百姓早已看不惯卫懿公“只爱鹤,不爱民”的作风,决定不帮助卫懿公守城。
原来,卫懿公有个喜好,喜欢养鹤!“宫廷苑囿,处处养鹤,何止数百”。而且,“以卿之秩宠之,以卿之禄食之”。
所以,百姓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平常干啥了?拼命的时候,想我们苦哈哈了,凭啥?不去,坚决不去,干嘛不让鹤去?鹤既然能享受卿大夫的俸禄,就能出战狄军!
卫懿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卫懿公放走了所有豢养的鹤,以示悔过的决心。然后,卫懿公派出大臣石祁子和宁速劝说百姓,百姓怨气才稍稍纾解。
而此时,机动性甚强的北狄已杀到荧泽(地名)!
按兵法,狄族以骑兵为主,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坚。卫懿公选择据称防守是最恰当的应对方案。发挥中原诸侯筑城的优势,抵御狄军。但在这时,卫懿公却忽然放弃了最合理的守城战,决定出兵荧泽,正面迎战狄军,一决胜负!(原因将在下文分析)。
大臣石祁子听后,就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带兵出战荧泽,你在城内带兵防守吧。
卫懿公苦笑,说:民心如此,我不亲自到前方督促作战,怎能安心?!军士怎肯用命?!
石祁子和宁速也只有摇头叹息,既如此,就由卫懿公带兵出战吧。于是,卫国善战的臣子都跟随卫懿公出征,大夫渠孔为主将,于伯为副将,黄夷为先锋,孔婴齐为后队将领,太史礼孔和华龙滑为随行参谋。
卫懿公虽决定主动出战狄军,但也没有战而必胜的信心。于是,卫懿公未出征,先着手安排后事。卫懿公将随身玉玦交给石祁子,说:不战胜狄军,我不会活着回卫国。如果这样,你就以此为凭证,代理国政,选择做对有利于国家的事。
卫懿公交代完国事后,又回到宫中,将自己外衣脱下来,交给夫人,说:以后的事,你要听石祁子和宁速的。
卫懿公交代完国事家事后,心中再无挂念。与石祁子、宁速等人洒泪而别,亲自率领大军于荧泽迎战北狄。
然而,卫国百姓军士虽勉强出战,心中的怨气未消。一路上,百姓军士不停抱怨:鹤享受了俸禄官爵,却由我们迎战狄军。渠孔见军心不稳,就严令整军,结果适得其反,军心更加离散。
卫懿公虽知军中现状,也没有办法。
应当说,即将到来的荧泽之战,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较量。一支军心涣散、且擅长防守的军队,正面迎战士气正旺,且擅长野战的雄兵。胜负已不言而喻。从卫懿公的表现,也可看出,自卫懿公决定出战荧泽后,就抱定了“以死相争”“鱼死网破”的决心。
就这样,一支扭曲的军队,来到了荧泽。
卫军来到荧泽时,看见荧泽只有北狄兵马千余人,且三三俩俩乱作一团,不成阵型。
灰心的卫国君臣终于看到一丝胜利的希望!
渠孔大喜:狄军技止此耳?!于是,渠孔率军出战,狄军望风而逃,渠孔率军追击。结果:狄军跑,卫兵追……紧接着,狄兵从四方杀出。
卫兵中了狄军的伏兵计!
没办法,戎狄本是一家人,战法也是一脉相承,最中意伏兵计!而且,瞍瞒的战略眼光和指挥方式远远强过渠孔!
两军开始混战。一来,卫兵军心不稳,狄军有备而来;二来,卫兵中了狄军埋伏,士气衰减;三来,卫兵战斗力本就不如狄军。结果不难猜测:卫军大败,全军覆没。
卫懿公,渠孔,于伯,黄夷等全部战死,孔婴齐自刎而死,太史华龙滑和礼孔被擒。
东周时期,能当太史的,多不是凡人,都是脑子灵活,能见机行事高手。于是,当华龙滑和礼孔被押到瞍瞒跟前,瞍瞒准备给两人一刀喀嚓时,两人说话了:我们是太史,掌管国中祭祀,你先放我们回卫城,我们替你向神祈福。否则,神不保佑狄军,你们绝攻不下卫城。
深得“游击战”精髓,无所畏惧的北狄主害怕了:神不保佑我们,我们就要完蛋了。
于是,瞍瞒没有杀华龙滑和礼孔,而是放两人归国,向神祈福。
两人回到卫城城下,遇到正在巡守城防的宁速。礼孔在城下大喊:狄军实力强大,卫兵不是对手。卫懿公君臣都已战死。剩下的城中军士绝对无法抵御狄军的进攻。你们还是暂且逃跑,避避风头吧。
礼孔传达完消息后,又说:与主公一同出战,主公死了,我却苟延残喘,有辱臣子本分!礼孔说完,挥剑自杀。
华龙滑沉吟一下,说:我不能遗失了卫国史籍。于是,华龙滑进了卫城。
礼孔尽了忠义,挥剑自刎了。活着的人,还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于是,宁速找到获得玉玦的石祁子,两人一商量,决定趁夜色撤离卫城。当夜,两人带着卫懿公夫人和儿子申(为区别鲁僖公,以下将称为卫申),逃出了卫城。
卫国百姓听到两位大夫率军逃跑的消息后,大为慌张,也忙携男抱女,跟着逃命。
卫城防守一去,北狄再无障碍,轻松杀入卫城。随后,北狄军一路追杀卫国臣民,直到黄河边上。幸亏,宋桓公带兵接应,北狄军方才退去。
卫国臣民渡过黄河后,石祁子自检点卫国遗民,发现卫国百姓只剩下七百二十人!
卫国亡国,竟惨烈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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