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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贯整个商国的浩大水利工程,在秋耕开始之前,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纳兰雪一改之前时候,商国治理水患时的“高筑堤,年年堵”的方式,采用了以疏代堵,将一些河床高于地面很多的河道部分开挖,改道至低洼处,让河水顺着低矮处的新河道,继续流往下游。
原本的河道,被腾了出来,贴补给了因为河水改道,而失去了自己田地的百姓。
旧河道因长年淤积,土壤肥沃,又方便取水灌溉,这让得了补偿的百姓们高兴非常,全然不介意,比之前时候自己所用的耕地,要远上小半里的路程。
因河道在一定的位置上被掘开改道,有上下高差的地方,纳兰雪便使人做了水车上去,水车通过轴承连接到旁边的一处小屋里面,可以与屋里的一根木杆拼接,不用时拆卸下来,让木杆自己打转,用时连接到石磨上面,用来碾磨粮食。
不论是在商国,还是在莫国,风国,人们都只会使用牲畜拉磨,碾磨粮食,条件不好,买不起牲畜的人家,便用人力……像这些用水利来碾磨粮食的磨坊,人们别说是见过,便是听,都是没听过的!
也不知是什么人,第一个说出了“郡主定是神皇奇辰陛下转世,来造福咱们百姓的”这样,足令纳兰雪万劫不复的话,紧接着,就一传十,十传百,熙熙攘攘,在整个商国的百姓们之间。传颂了开来!
百姓们并不同于从政之人,他们从来都只会,把自己的欢喜和仰慕,加诸于自己敬仰的人身上,他们觉得纳兰雪好,觉得纳兰雪善待他们,便会不惜一切美好的言辞和愿望,将她与他们能想到的。最伟大的人比拟。
如今,将纳兰雪说成凌天国开国皇帝蓝奇辰的转世,便是如此。
听百姓们将纳兰雪说成是神皇转世,尚扶苏半点儿都不忌惮或者气恼,依旧是跟从前般的,该对她嘘寒问暖,就嘘寒问暖,该言辞寵溺,就言辞寵溺。遇上她遭百姓们围堵,求取赐福的时候,还会一脸得意笑容的推波助澜。就好像。她的一切荣耀,都是能让他觉得开心快意的美事一般。
“雪儿陛下,以后,扶苏的这小小商国,还得多多仰仗你庇护了
回去七月城的路上,尚扶苏与纳兰雪同乘一车。坐在她的对面儿,满脸笑意的,突然跟她说了这么一句逗乐儿的话出来,以示自己完全不在意,她的声望超过自己。比自己更得商国百姓们的爱戴。
“扶苏陛下,你这话说的。是想要留我永远待在商国的意思么?”
纳兰雪的毒舌程度,可不是三天两日练出来的,此时,面对尚扶苏的“恭维”,自然是,半点儿都不客气的,还了回去,“我可是莫国的郡主,啊,不对,现在被封了公主了,你就不怕,我心向莫国,给你把商国的江山社稷毁了?”
“你若是个在乎名利的人,我倒还省心了呢!”
索性司马殇这纳兰雪的“未婚夫”不在,尚扶苏的言辞便略加“放肆”了些,“与我比肩,万人之上的商国皇后之位,你要不要?你说一个‘要’字,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封给你!”
“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是有婚约的人了,好不好!”
纳兰雪哪里会给尚扶苏留下不该有的念想?当下,就一口给他回绝了去!
“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有婚约,哪怕,你将来想开了,愿意嫁我了,带了几个孩子一起来寻我,我也一样,会满心欢喜的迎接你,将你的孩子,视若己出
尚扶苏低头苦笑,眸子里的失落和绝望,让纳兰雪这“局外人”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心酸了起来,“我说过,我尚扶苏的正妻之位,商国的皇后印鉴,永远都只留给你一人,你一日不来,我便让它空置一日,你一世不来,我便让它空置一世,一言九鼎,至死不渝!”
“你这又是何苦!”
面对尚扶苏的执拗,纳兰雪也是没了法子,轻叹口气,对他做了最后的劝说,“这世上,总有一个女子,是比我更好,更适合你,更值得你去守护一生的,你只是尚未遇到,便不知罢了……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知己,却不能,成你一日红颜,天意如此,人,总也大不过天去的,不是么?”
……
莫国,昭阳城。
司马青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后面,手里掐着一封信,面色铁青。
那信上,是写得这些时日,纳兰雪在商国的诸多作为,以及,商国的百姓们,对她的评价和推崇,其中,当然也包括,交口相传的,她是“神皇转世”的这一条儿。
对旁的国家君主来说,凌天国,只是一个传说里的故事,那位被人传诵,据说是将人自蛮荒中启蒙的初代帝王蓝奇辰,也仅仅是一个让人在本能里膜拜的臆想,百姓们把纳兰雪说成是他的转世,也不过是赞颂和喜爱,并无其他,但,于莫国,与司马青,却是不同!
昔日的司马家,是蓝家的家臣,得司马家的施恩,才学会了御下之道,才得了机会,以百姓性命相逼,取而代之,建立了莫国。
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虽然,已过了几百年,更换了几十代的帝皇,但,每一个旧的莫皇退位之时,都会告诉自己的继任者,要谨慎提防,绝不可给蓝家再现人间的机会,其手下剩下的三支暗卫,皆比司马家,要强大一筹不止,司马青,自然也不能免俗。
“混蛋!什么人造的谣言!这是要把朕往绝路上逼么!”
少顷,司马青突然站了起来,把自己手里的那封密信一阵儿猛撕,然后,悉数丢进了火盆里面,烧了个“灰飞烟灭”,就好像,这样一来,在市井间流传的那些个“谣言”,也将被一同毁灭了一般,“什么蓝家!什么转世!她纳兰家从父辈开始,就为我司马家效命,光是帝师,就当了几十年了,真要是有什么,几十年前,也该有了,何至于,要等到今日,才露头角!”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能早一日防范,总好过将来,被人兵临城下了,才慌忙应对,来得好些
一个高瘦的男子,立在窗侧的暗影里面,说话的声音,让人觉得寒冷彻骨,就好像,他是从某一个墓穴里面,刚刚爬出来的一般,“如今,她已经有了声望,若……再有野心,可就……”
“我知道了
对这个站在暗影里说话的人,司马青显然是极信任的,连寻常里,从不被旁人见到的愤怒,也会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你继续去商国盯着罢!我再想想!想好了,自然会给你吩咐!下回,信送来就好,你,就别亲自来了!”
“我也知,陛下是不想见我的
暗影里的人,跟司马青说话的时候,竟是以“我”自称,而非名姓,这是放眼整个莫国,也无人敢做的“不敬”,但,听啊这般说话,司马青却是神色如常,全然未觉的,是有什么不妥,“但,这一次,事关重大,我不敢假旁人之手
“我会去跟父皇提一提此事,听听他的意见,你回罢
司马青拧了拧眉,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对这阴影里的人,随口许诺了一句,很显然,阴影里的这人,也是知道司马默,那传说中,早在几十年前,就被诸子挣位气得驾崩的先皇,是仍在人间的,“对了,那丫头……有没有什么……”
“跟尚扶苏关系交好,对百姓们有求必应,每日给司马殇教习课业,剩下的时候,就都用来吃喝睡觉了,就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觉,一下子全都睡完了一般
阴影里的人嘿嘿一笑,只让人觉得,一种扑面而来的阴冷,像是要把人冻僵,但凝目过去,却只能见到,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连气息,都是细得几可忽略,“要不,你考虑一下,废了司马玉,把司马殇立为太子?要一个摄政的皇后,总比,让莫国亡了好罢?”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在这里废话!滚!”
司马青终于被暗影里的人激怒,忍无可忍的抓起了书案上的笔筒,朝着他掷了过去,“以后,没有我传召你,不准回来!”
“你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火大伤身,容易早死
暗影里的人嘿嘿笑着伸了手出来,半点儿都不为难的接住了司马青掷过去的笔筒,然后,一个反手,又给他丢了回来,笔筒落在书案上面,原本它所在的位置,不偏不移,“我回了
一阵轻风吹过,纱帘微微一动,在凝目看去时,那原本站在阴影里的人,已没了踪影。
司马青左手握拳,用食指的第二关节,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眉心,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站起了身来,冲着门口,唤了太监总管一句,“小德子,给朕备轿,朕要去皇陵,祭拜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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