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京城入狱起到现在,郑团龙一向深居简出,再也没有与人交手的机会。今天这个对手的速度让他险些应付不来,不由见猎心喜。见对方扑来,他小腹内缩,重心放低。正待拆招,刀光一闪而下,双刃一前一后各奔右脚和上腹。微一愣神间,右手已被扣住向对方怀中带去。照这样下去,他郑团龙就是两刀四洞的结局。
这一下连久经修罗场的团龙也觉事出料外。急提内劲,右腕微微下压,一震之下身行倒甩而起。双刃生风,钉在地上。
看到他这种躲法,李兰也吓了一跳。团龙这一招也是李兰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不过李兰这一招并未落空,当他甩出双刃时也备有后招。由于对方的右手扣在自己手中,只要对方闪避,只可向右侧闪。由于两人之间相对位置的关系,即便对方双足踏实,其抓地力也要小于面对面,自己将可轻易使出背摔一类的招式。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打算等到对方站稳。
见团龙一跃而起,心道这更理想。身形立刻以右脚为中心转了一个圈,将郑团龙甩了起来。边转边放低身子,同时右手支扶着左手。当停下来时,脚已自然形成马步。双手同时较劲,顺势将团龙扔了出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华丽、流畅、完整,可以说是非常漂亮。可是团龙飞出三丈一个倒翻稳稳地立在地上,连塔雅都惊呼一声。团龙拍拍身服,笑道:“多谢。”李兰一呆,眼光一扫,不见钉在地上的双刃,才晃悟团龙被扔出时,顺手将自己的兵器收了去。一时大怒:自己被“寄以厚望”,如出道之战就失了随身兵刃,那颜面何存?飞扑而上。
郑团龙双眉皱起,他现在已知道对方的内力与招式完全是两层皮。如他刚才被扣住手腕时,对方压住他的脉门他将无所施其计。不过,如果对方手中含有气劲,他便会感觉到,对方也别想那么容易地扣上他的手腕。
他口中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别费力气了。”几下扣住对方脉门,另一手随他的任脉连连点下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见塔雅在一旁喘气调息,刚想上前答话,塔雅一边摇手,一边艰难地说:“秋哥儿在土丘那边……”一听丘后传来的气劲交击之声,郑团龙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提起地上的李兰,抛过丘去。走到塔雅身边,将他扶起,左手拉过塔雅的手,搭在肩上,另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步步越过丘顶。
丘的另一边,两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自来人提出条件后,郑团虎一言不发,他真的被激怒了。一边的克亚眉头早扭在了一起,忍不住张口道:“林仙将,欺凌弱女将有损本宫名声。”那位林神将头一摆,侧头面向克亚。他斗笠压得极低,脸都看不见,可克亚却感到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一物从丘顶咕咕噜噜滚了下来。待滚到丘底,克亚才看清是族长,忙绕开两人奔过去。接着,团龙扶着塔雅在丘顶出现了。看到塔雅无力虚弱地倒拖着长剑,团虎几步冲上丘顶:“雅子哥,你怎么了?这......全是血。”又抢过塔雅手腕,一搭他脉搏,浓眉立挑,“内伤不轻啊。”又感激地看了团龙一眼。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在京的郑团龙会在这里,不过只看塔雅的样子就知道,如果今天郑团龙不在这里,自己就再也别想见到活着的雅子哥了。
心中一阵感动之后是忿怒的火焰。尤其当他见因两女都落于敌手而眼神凝重的塔雅,更觉自己没尽到心力,连好友都连累了。想到这儿,他轻轻接过塔雅手中的剑道:“兄且请稍安,看弟用你的剑为你报仇!”
团龙见状大讶,以担心忧虑加愕然的眼光望向团虎。团虎微一点头,提剑跃下。这一次,他可是要来真的了。
这时,对方不耐烦地嚷起来:“再不答应我就下手了!”团虎听如未闻,手上紧了紧,剑脊也跟着侧了侧。不屑的笑,爬上了他的脸。内力收归丹田,化作真气,再以与以前不同的路径送入经脉。
因他的存在而加重的寒冷在消失。可是,一种庄严正大的压迫感涌动着。团虎的剑,因为内力的贯注闪起了一片暗紫色的光纹。团龙见惯不怪,塔雅却是第一次见小兄弟使剑,故感受特深。对面戴斗笠的家伙一阵凛然,又将威胁的话重复两遍。团虎视若无睹,提剑眼前,左手轻抚剑身,上面一滴血都没有。雅子哥显然并未伤到敌人,那一身触目惊心的鲜血全是对方的手笔。
忽地,他抬眼前望。剑起,剑芒飞闪。
上面下面,所有观战的人一起目瞪口呆。剑尖画过空气,留下了有如实质的暗光,相比之下,剑反倒不怎么显眼,这种光生生灭灭地飞闪着。早在团虎出剑前,那戴斗笠的对手就扔了两女——保命要紧,他已没有抢人质的闲情了。团龙放开塔雅,一闪扑出,接住李凤琼小姐。可同时,另一道人影同时飞出,抢过小婢彩月。双脚一点变换方向,迅速冲离。
这人正是李兰。他虽招术不济被团龙拿下,不过体内的六十余年内力可是货真价实。团龙的点穴手法没什么特别处,内力不弱,可并无出奇之处。反之李兰天地双桥将通,内息自然流转,正于此刻冲开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自己能动了。刚才的一切他虽非目见,却也耳闻。心想即要逃走,还是弄个挡剑牌比较好,加上大家太过于专注比斗,这才让他得逞。
看着他逃走,团龙微一犹豫决定不追。那边的塔雅和自己手上的小姐都需要照顾,还是从长计议较好。团虎于此时收剑,那戴斗笠的家伙早被分了尸,血肉胡乱散在地上。他看也没看克亚,转身步上小丘,扶起以剑鞘支撑身体的塔雅,向团龙打了个眼色,二人一同离去。
……白登山上,星空静谧而幽远。俯视满山密林,风吹叶动。大自然以它的平静教导着人们,可人们却只懂打打杀杀。林间一处小湖畔,火把光摇动不定。朱樉手持马刀。在他的对面,一人头顶蓝紫色朝阳冠,发压水红压带。带冠迎门处各佩一块雪玉。肤色黑褐,一对扫帚眉,一双铜铃眼颇有威势。狮子鼻下,两撇黄胡子压着嘴唇。青蓝上装,紫袖口,短上衣的下摆压住青蓝饰纹的紫绸袍。脚下褐色黄底鞋,腰系深蓝绸带。
这人打扮得十分文气,与他的长相多少不太和拍。不过,那麻黄的头发与胡子早暴露了他的蒙人身份。此人正是三箭王之一的“塞上金鹰”左骨顿。稍远的地方,唐、马二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各摆长剑。
更远的山脚官道旁,此刻也传来阵阵喊杀。刚才三人正在谈天,惊见营地方向有火光,刚想下山就被人包围了。左骨顿从林中一现身就挥刀直进,朱樉只有拔刀回击,一时火星四溅。唐、马也被众多不同打扮的人围了起来,二人战斗经验早丰,立即闪电拔剑,背靠背御敌。
此时,对方身后吹起号角,所有人等一齐收住兵刃退开。马登注意到这些人领上的布制丁香花串,大声道:“是‘淮古胡家’的人!”话犹未已,一人自人群后来到前面。此人一件对襟黑色及地长袍,蓝布压边,显得整齐朴素。肩披同式及肘罩衣。其人身材修长、挺拔,腰中的蓝色板带更凸出了这点。宽袍广袖尽显潇洒,细腰乍背不失伟岸。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两道比例适中的薄唇皮。小巧的鼻子是南方人所独有的,一对浓深的眉毛却是北方的硬朗风格。更让两个孩子注意的是他的眼睛,竟与他们的师父塔雅一样,是湛蓝色。虽然这是黑夜,又是在火把光下无法认清具体颜色,不过肯定是蓝色而非纯黑或棕色。
“在下江文清,今年三十八了。如今效力胡门,进进言跑跑腿,混口饭吃。”伴着和风般的微笑,这人优雅地作着自我介绍。朱樉的眼睛,自左骨顿出现后就一直没离开他的双肩,闻声冷冷插入:“少爷,小姐,这人决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贩夫走卒。直到洪武元年,这人还是北元锦州守将。其人来历神秘,功夫非凡,大意了是要吃亏的。”
马登紧了紧手中的剑,眉头皱了起来。唐青则反手将剑归鞘,将剑鞘从腰上取下挂在背上,然后拉开架势。一看唐青那特别的架势,几乎全场的人都呆了起来。只见他先侧身而立,双腿右弓左箭。双手五指微曲分开,双臂收在身前。右掌心向下,左掌心向右。左肩压下,右肩略抬。脑袋向左半扭,双目平视盯住江文清。江文清一见就是一呆,这个起手式在他看来倒没什么稀奇,让他惊讶的是在唐青收剑的一瞬间,气势由火热一变而为阴寒。顺着自身所习功法的影响,江文清对周围气流和人的气劲相当敏感,故而一下子来了兴趣。左骨顿和朱樉看似静立,实则互相寻找破绽,因而并未再注意到这边。
江文清双手背后,他很想知道,这两个让宗尊恨之入骨的小子有什么能耐。况且他平生谨慎,从不会大意轻敌。口中轻呼:“上。”耳闻不如眼见,他决定看看再说。
胡门一众冲将上来。马登一扭身避开迎面一刀,一剑削下左面一人的头巾。左掌一扬,打得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口喷鲜血。一支铁笔直取马登后脑,马登反手刺他心窝。这人落笔下压,马登长剑顺势上挑,二人硬交一招。马登顺势旋身避刀,坐入身前持刀人怀中。乘他第二刀无功又不及收回之际,剑出肋下,给了他一个透心。左手抓住追击而来的铁笔,长剑自身后人尸体中拔出,一剑在持笔者身上开下两尺长的斜肩口子。两具尸身喷血倒下的同时,他人已跃离尸体。来到外围,又接下新的对手。眼见马登动作沉稳,反应迅速,江文清倒是一愣。以这样年纪的小鬼来说,算是超乎寻常的好了。
另一边的唐青展开身形,轻灵似羽,在人群中挡东打西。在每个人面前都是一沾即走,随手点出,必有一两人倒下。“飞”了一圈,唐青回到原处。马登又再干掉五人后一跃而回,两人背靠背地立在一起。唐青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你小子功夫了得呀!”马登睛珠向左一转,又直视前方道:“你小子也终于学会不和人拼命了。”
一边的江文清拍手大笑:“两位小哥果然不凡,老夫领教。”唐、马心说,那儿来的老夫?这家伙怎么看也不超过四十。但是对方口出大言,要以一敌二,两人算是明白了。少年气盛不管不顾,马登内息流转,长剑裂空,带着呼啸直取对方双目。唐青也收住身形,反手闪电掣剑,直升四丈。右脚踏地,双臂平伸,一场激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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