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头一天,蒙军派出的刺杀小组潜入营中,‘兵单’高手‘山河玉带’阿古克的弟子也吉也在其中。冯将军力敌不过,被也吉以内力夹软钢板、可硬可软的独门兵刃‘玉带吴钩’刺入右肋。左肩挨了一掌,因心脏受到震荡而闭气。”
“眼看战机已至,惜军中无主。不仅到手的胜利要飞掉,傅将军势将成为深入敌境的孤军。如果他那五千人报销,驻于兰州的主力势将被反扑,后果不堪设想。就在人人束手之时,自幼习武的冯雅蜜站了出来。”
“冯少帅本是冯胜大帅之兄冯国用之女。冯老帅本身是个文人,善谋略,好读书。可惜未能看到开国,于至正十五年死于军中,开国后追封郢国公。国公死后,留下一子一女。子名冯诚,女名雅蜜。用公生前言,后其女之成,倍于其子。立有一书,将其女过继给弟弟宋国公冯国胜。用公死后,宋国公为避先兄讳,改名冯胜以示敬意。”
“雅蜜立于账中,言与其六神无主、仓皇后撤、一击即溃、流血千里,倒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她的话稳定了军心。大家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封锁消息,继续进军。在冯雅蜜的指挥下,中军与傅友德的前军紧密配合,时明时暗,主宾互易。首创分和战术,每个与之交锋的敌人均感对手高深莫测,三两个回合便全军覆没。西路军所到之处,蒙军闻风丧胆。处于西路军歼击范围内的蒙军,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求神保佑:那个叫傅友德的家伙千万别找上自己。”
“你好像知道的满多的。”“是啊。当年李贞老国公请我爷爷出山后,爷爷一直在京做些文书的工作,我则被李贞送往前线历练。说起来,当时由于蒙军兵力不足之象已显,加上败多胜少,又或小胜大败,以致逃兵日众。故而西线的守军少得可怜。也没什么大仗好打,更没有硬对手,因而西路纯属牵制性质。宋国公与乃兄不同,是武将出身,明知没有仗可打,心中自是郁郁。那天在帐中对月长叹,一来心情极坏,二来小瞧了蒙人,大意轻敌,喝了两口酒,结果阴沟里翻船。可这一仗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地精彩,打得蒙人闻风丧胆,傅有德更是一战成名。”
“至于另一大功臣冯少帅,回京后皇上也要加以封赏。但鉴于她是女子,又已把全部功劳给了老爹,朱元璋决定暗赏。本来朱元璋就有意为文弱的太子娶一房将门之后——能独当一面之女为次妃,好让将来江山永固。一天,他以马皇后之名召少帅进宫,当面提起做次妃一事,被少帅一口回绝。如是往日的朱元璋,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可那天朱元璋脾气出奇地好,竟不生气。接着便告知少帅,他决定将她送往秦王府,封为冯夫人。”
“少帅与秦王的关系向来非常好,常常过去喝酒、下棋。尤其是朱元璋对这个二儿子心有不满,其他人都对秦王敬而远之的情况下,这更显不寻常。冯少帅一代帼国,熟习兵法,但身为女子,不能出塞。别说领兵,两军阵前交锋都没她的份儿,那次出塞冯胜带上她纯属偶然。只因在大多数人眼中,那是一场不必打的战争,有如郊游。而秦王多年旅居塞外,熟识山川地理,风土民情,又是武林一脉,加上他们同样是有心报国,无门投笔,自然打得火热。”
“象冯少帅这样的公门贵女,是绝不能到处去结交朋友的,传出去便是所谓的有辱家声。而她所喜爱的青梅竹马常茂,是个肚中墨水极少的武人,既死心眼又冲动。虽然对她不错,可谁也保不准哪天在什么情况下,会把她的话说出去。且秦王出名地专情,待百姓如兄弟,也绝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秦王虽不得志,却是马皇后所出,身份尊贵,族中也说不出什么。”
马登点点头道:“这下可为难了!”颜泽雷问道:“为什么?”“她既有青梅竹马,想必不愿他嫁。可既与秦王为知交,她这一拒绝,先不说抗旨的问题,你叫秦王的面子如何下得来?”
颜泽雷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的是资质差。三年前我陪爷爷郊游路过箭场,爷爷顺道给我讲起了这段故事。说到这里时曾有意停下,我却只顾催他快讲。当时爷爷曾感叹:‘我颜家“囚龙棒”只怕要失传,做爷爷的少不得要给添一个小师叔了。’”说到这儿,头垂得越发低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马登忙道:“颜大哥说哪里话来?颜大哥为人平易,虽身为锦衣卫,却与旁的锦衣卫截然相反,从不欺人,只是这出淤泥而不染就非我等可及。世间人各有艺,何必强求?”
“那也未必呢。”颜泽雷叹道:“我并非像你想象的那么纯洁。就拿这眼前事来说,你道我为何这么熟悉秦王?我负责的正是收集有关秦王的一切情报上交。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爷爷,如果他知道我做这种缺德的事情定会气死的。不要看箭场远离皇城,里面可是布满了锦衣校尉。具体如何,恕我不能奉告。不过,我是做得极有分寸,下面送上来的那些捕风捉影的闲事,都被我扣着不发。必要时,还会用些软硬兼施的手段,遇到一些不懂事者或阴险之辈,便让他永远闭口。可现在皇上明摆着在找二皇子的麻烦,也不知我这样做能支撑到哪一天。”
“皇上选我,不过是看重我家与开国各重臣没什么来往。我爷爷更是个除了朝会,便每天呆在家里批公文、不与任何人来往的怪人。我本人自随爷爷再度入世后,除了洪武六年的北征外,再未出过京。北征归来便奉调入检校府,当起了千户。从那时起负责此事,直到今天。”
“说起来,北伐一战后,西路军中将领,包括傅友德在内,均称冯雅蜜少帅,她的声望立时攀升。别看常茂勇武,直到今天也没人叫他少帅呢!秦王本是马皇后所生三子当中最出色的,文韬武略无不超人数等,人样子也百里挑一。尤其是箭法,百步穿杨真有其事。不过,这人对夫人以外的所有女子都不假辞色,我们根本无法从这方面入手。当然,我本人压根就没想过用这种手段,可皇令如山,我是不得不行。”
“其实最让我佩服的是皇子妃花茵。她来自大漠,自其夫闻得大明建国而从草原千里还京至今,已有近四年未闻乡音了。她知丈夫因她才身处疑地,因而硬是忍着。入京三年,不要说回乡探亲了,一封家信都未写过。不但行止坐卧从不离开众人的视线,更足不出户,从不面见任何族人。家中仆从一概不收蒙人。凡出席社交场合,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微笑。这些年来,除她以外,和秦王说话最多的就是冯少帅。皇上打算如能利用利用冯少帅的感激之心,得些情报最好。至不济也笼络了这二人。”
马登摇摇头道:“恐怕他不能如愿。”颜泽雷点头道:“正是如此呢。少帅的回答与之前完全相同。这下朱元璋火了,一边责她不识抬举,一边就要办她。这还多亏了马皇后劝住,且秦王也公开表示不愿夺人之美。你不得不佩服马皇后,不知她怎么做的,竟然让朱元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少帅和常茂赐婚。”一边说一边上马,到了马上扬鞭一指道:“箭场就在前面,我们去见见他吧。”
“采薇笑谈天下大事,品茗细思百味人生。”在首山箭场的客室里,马登念着一对楹联。诚如颜泽雷所言,那由朱九诚题写的七言诗,正挂在中堂的位置。主人不在,被叫去面圣了。大厅上排摆梨花木椅四对。上手中堂下一张条案,两侧设座。条案所在地面高出下首各椅一寸,以示尊贵。
屋中装饰很普通,少有金玉玩器。左手靠墙一串矮几,上面粉壁钉着一张长二尺宽一尺的革垫,纹以豹皮,上面挂着一张弓。此弓弓背搭箭之处包着一圈三寸宽的细金,看上去十分名贵。右边一道纱帘,后有光线透出,当是通往后进。帘边四步设立橱,近门一张花案,上列三五盆景,如此而已。
屋外脚步声响,一人提袍而入。一身明黄袍垂至脚面,前后开叉。腰间暗红闪金带上,大小不同以黄金镶边的玉翠、玛瑙等距离地分布着。脚下高筒“登云履”,头上一顶明黄官巾。额下大红额带垂胸。一对斜飞的刀眉,使他看来飞扬却不失稳重。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他的鼻子太小了,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更让人迟疑不定的是,他没有嘴!正在唐、马满面惊容时,这人已穿过二人,于上手右位落坐。开口道:“二位在找什么?”二人这才看清他本是有嘴的,只是唇色与肤色相同,初见面的人,如不注意很容易误会他没有嘴。可黄衣人直至现在都未看他们一眼,他是怎么知道两人的表情的。
他这么一坐,白中衣在明黄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干净耀眼。中衣下脚尽数塞入高筒,显得整齐干练。他随手解下腰间的金鞘马刀,递给随他而入、后立于身侧的两位仆人之一。笑道:“去了这玩意儿全身舒服。近日郡主与马公子一行名动京师,朱樉也有耳闻。郡主师从天下第一名捕,马公子气度沉凝当亦非等闲之辈。朱樉今次得有两位共事,当胜算大增。”
马登忙起身道:“不敢当秦王谬赞。”朱樉一笑,伸出右手端起茶杯,移到面前。抬眼张目,露出双眼的庐山真面目。他的眼形很特别:上眼帘微弧,下眼帘呈圆形。眼角相对常人较高。两眼内侧线条圆润,外侧呈方形,有棱有角。并非太强壮的他显得英挺阳刚,一大半得归功于此。身量高拔,漆黑的瞳仁射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显得沉着冷静。其飞扬的气度调和着适度的内敛——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唐青也站了起来,马登替她要了纸笔。唐青写下:“蒙王驾夸奖,妾感不胜。今将北出,无弓无以养命。今闻王驾慷慨,特来求取。”
朱樉一笑:“郡主倒直白。来此求弓者,如是求取一般强弓,可入库自取,数量不限。如需百石以上名弓者,则需往校场试弓。通过者可得,且一人只可取一弓。”马登听了答道:“今次出塞,责任重大。实则入贼巢探匪首,如虎穴取子。且我们如需一般弓箭,也不必前来拜望。”
唐青闻言吓了一跳。他们二人自少学武,可学的并非疆场之术,仅为武林中刀剑相搏之技,这些马上技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秦王本人塞上,观之能娶得五保保之妹,功夫当非泛泛。住处又称箭场,可见这试弓绝非那么容易通过。他当然明白这次塞上之行凶险,确如马登说的,家伙越上乘越好。可朱樉话一亮出,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多少有些轻视成分在其中。武人最重面子,明知马登这番话是为了师门荣辱,唐青仍忍不住牵他衣袖,劝他三思。
秦王就像看不到唐青的小动作般大笑而起:“早知这话问得多余,二位果然豪情胜慨。如此在下再不造作,请!”当先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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