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闪目一看,朱棣挥剑平削。马登右掌扣向燕王右手脉门,身往前进,欲撞入燕王怀中。燕王心里纳闷,一般情况下,二人动手用右手扣的是左脉门,左手才扣右脉门,马登这一下不合常理。但他还是沉腕提剑斜指马登小腹,如此避开了扣来的手。且如马登再向前进,则必撞剑自尽。
看到燕王这招,徐达心道:好!处变不惊,沉着应对。怪不得朱元璋的二十六个儿子之中,论武功燕王排第一。这手让人眼花缭乱,且稳迅兼备的快剑,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燕王虽是他女婿,但一来今年刚成婚,二来燕王不怎么参加皇城里的活动,天天往城外的军营跑。因此,他虽听说过朱棣自行习成的快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识。
马登见了也喝一声:“好!”身子转了半个圈,来到燕王左侧。朱棣再想变招,发现长剑已不听自己使唤。只见马登右手已抓住自己右腕,左手则捏着剑身。不及多想,朱棣左掌一起,拍向马登背门。马登心道:“来得好。”要知这一招本就是将背门卖给对方,因此使用的同时需聚气于背,硬接对方掌势。当然,这得在对方内力远不如已的情况下。
本来十拿九稳,谁料对方掌势一变化为手刀切腰,这时连唐青都吓了一跳。因为腰下不易聚功,这下可挡不了了。马登自己知自己事,他目前还无法在此聚功。眼看朱棣得手之际,马登夹在剑身上的两指加力,竟将约半尺长的剑头折下。反手后背,摆在燕王落掌的位置。这一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朱棣只得撒剑后跃。一拱手道:“小王甘拜下风。”马登将剑抛开,也拱手道:“得罪。”
燕王一笑,上前一把拉住马登的手回厅,向徐达道:“岳父大人,所谓人外有人,小婿栽得不冤。只是,不知马公子与傅友德将军怎么称呼?”马登老老实实地道:“我不认得这个人。”“我当年曾与傅将军交手,只三十招就在他这招‘背蛇取卵’之下败北。后来我自以为想到了破法,没想今天遇到马公子才知毫不生效,绝招果然是绝招。我是不行了,不知今日入宫能否见到二皇兄,他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对手的。”
徐达笑道:“闹够了?我们还得进宫呢!”
皇城自正阳门起,穿洪武门,至承天门为天街。在承天门外设有倒“凸”字形的城墙,尖端为洪武门,两侧设长安左门、长安右门。一条贯穿两门的长街,与天街在近承天门处相交。天街西侧是都督府和太常寺,东侧为六部。
入承天门后,左右两侧都是占地极广大的高大建筑。唐青坐于轿内,马登策骑于旁,燕王则与马登并马而行,指点禁城风物:“这两片巨大建筑,位于我们左手边的是太社稷,右手边的是太庙。”马登问道:“殿下,恕小人所知不多,这太庙与太社稷有何不同?”“太庙内奉的是历代帝王以及经帝王允许的功臣,太社稷奉的则是神灵——社神和稷袖,即土地神和五谷神。”
正说着,迎面一队人马自太庙内奔出。徐达一行纷纷停马住轿。唐青见护卫这一行人的赫然是一大群锦衣卫,便知来人来头不小。燕王见了赶紧跳下马道:“快下马,是太子的车队。”马登听了忙跳下马,唐青则赶快缩入轿中。
前面的车马见了这一行人也缓缓停下。领头的锦衣将军一摆手,让到队伍一边下马。跑到车驾之前,向车内说了两句。车帘一掀,一人跳了下来。
身着素白麻布内袍,外罩五花云龙挂肩无袖外袍,腰杀金龙吞珠束甲带,足踏“登云履”。纯白广口袖内伸出五花云龙纹护臂,边饰金环。狮鼻龟目,面色白净,显得既宽和又有威严。尖顶拜月冠,后发搭肩。应是平常装束,并未穿朝服,但行动间自有一股龙虎王霸之气。
在他身后,另一女子也掀车帘而出。一袭细宫缎短袄,色作肉粉。配着色泽稍深的及地袍,色泽稍浅的外氅。打扮干脆利索,清新可人。柳眉凤目俱各狭长,睫毛浓密纤长及得上马登。胆鼻樱口,细碎的糯米牙。可不知为什么,掀起轿帘外望的唐青,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徐达一行人的所有护行军士、车夫尽数跪地,山呼“恭迎太子。”马登见了,只好随众跪下,徐达夫妇等尽皆躬身禀手。燕王上前一步,一礼道:“见过王兄。”来人一笑,覆纱的发冠微微颤动着。一把扶住朱棣的腰道:“王弟免礼。”又将头一偏道:“众位免礼。”
这时女子赶上来,裣衽向燕王行礼。燕王赶紧道:“嫂子,使不得。”又赶紧还礼道:“见过太子妃。”“王弟少礼。”二人礼毕,太子问:“王弟是来贺节吗?”朱棣点头:“不错,不知可否与皇兄同往。”太子一笑:“愚兄已贺过了,这便要到各大功臣府中去贺呢!”“原来如此。不阻王兄了,王兄走好。”
燕王目送太子走远,脸上十分平静,可眼里却是波浪涛天。他一点没注意已来到他面前、且行下礼去的马登。马登无法,干咳一声。燕王回过神来,忙道:“马公子何事?”马登道:“小人此来只为送小姐,顺道见识皇城风光。前面便是禁城了,小人不便进去,这就回去等侯小姐。”燕王点头道:“那本王派练连姑娘送你回国公府。”马登心道:那还了得?我还怎么打听胡小三的事啊?
正在为难,一人自禁城方向跑步而来,直奔徐达车驾方向。到得近处,单腿点地,右手长剑连鞘拄在地上,左手和于左膝:“鹰扬卫镇抚官升扬,见过燕王。”来人内着红色圆领窄袖官服,打着护腕,外着质料轻薄的墨色纱氅。由于复色作用,看起来直如紫色官服,只有自领边、袖口、袍角等处才能看到大红的本色。这身穿着十分文雅,还带着几分飘逸。比起那什么锦衣卫的“飞鱼服”强多了。
这人向燕王行过礼后来到车前,禀道:“国公爷,统领知宫宴时长,怕马公子在府中烦闷,想请马公子到太平门周围浏览。”马登听了心头一定,唐青却大叹倒霉——还要陪朱元璋吃饭!徐达一点首道:“知道啦,二少爷今天当值,不可擅离职守。委曲马公子上城楼看看就是了。”宫升扬道:“小人自当禀知统领。”
徐达点头上轿,与燕王等一行继续沿天街前往禁城。马登则勒马候在一边,等车马过去了,官升扬一抱拳道:“公子这边请。”
微一点头,马登跟在这人之后牵马而行。二人离开大街中央的马道,沿左侧的砖石路上前行。当二人行在禁城宫墙外围的大道外侧时,马登真的被那四丈高墙震了。红墙黄瓦,一眼望不到头。这个角度显然无法看到里面的飞檐重宇,但亦足够使人遐想一番。
官升扬见了道:“我们要往后门去。如不穿过禁宫,便只有自禁城两侧绕行了。不知公子发现了没有,这里的行人很少,而且都离城墙远远的?”马登点头。这里行走的多是行色匆匆、衣着各式官服的人以及他们的从人。甚至自入皇城开始,马登便再没见过一个穿便服的人——除了太子、燕王之外好像只有个他。
耳中已传来那官升扬的声音:“第一,应天外城极大,与皇城不成比例,因此皇城之中只有办事衙署,并无民居,而且是闲人免进的。二来,这有许多明岗暗哨,只要有人稍稍挨近城墙,弓弦响处包保把你射成个刺猬。如你侥幸不死,也不知被弄到哪一卫过堂去了。”“如此严重?”“就是如此严重。当然,这也不是无的放矢。自开国以来,已不知有多少次刺驾事件发生了。”
一路东张西望。眼看红色宫墙将尽,迎面露出另一建筑。马登忍不住发问:“在下见皇城中诸官员个个身帽整齐,这一路走来竟未见半个异服之人。连他们的随从下人都是服色分明,等级森严。这却是为何?”“实不相瞒,”他见四外无人注意,拉着马登紧走几步,离开砖砌人行道,踏上横街。道:“大明律法极为严厉。皇上对世间各色人等的职业都做了限制,基本上你父亲是干什么的,你就必须得干什么。当然,科举例外。同时,对官员衣饰、服色,更有严格的规定。前几天,左羽林卫的统领孟翰有一天宿醉未醒,又不得不强撑着到卫府点卯。一个没留神,带错了腰带。哪知就这件事,竟让他丢了官,降为签事……”
正说着,一声大喝入耳:“你们在干什么?”马登抬头上望,见那长街尽头威严建筑的暗红大门前、白云石阶上,站着一个身着窄袖武官服的家伙。
……徐达一行正穿过威严的锦衣校卫,缓缓进入紫禁城正门——午门。在周边卫士的注目下,唐青早缩入轿内,生怕被识破——郡主口中的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唐青心中不住念佛,再不敢往外看。一边调息,一边平静心绪。
回忆身世,无非一个生来无父、也等于无母的浪子,而今却如做梦一般来到京城,又男扮女装,入宫面圣。想来世事真是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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