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族长震怒,先率众冲入颜家,砸了个稀巴烂。又发动全族的人漫山遍野地找,终在日月潭东南的水泽边找到了二人。拜雪玉见双方的父亲都到了,便自行跳入了沼泽,临死时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父亲放过颜家。
说起那个儿媳,那是眉眼斜飞,鼻翘口小。一身蓝布堆纱百摺袍。明明不会武,非得收口小袖打着护腕。双肩分别覆纱包袖,袖口、袍脚、阔领皆由粉纱堆花地装饰。不仅如此,还由它们来分割前后片、上下身。双耳一对一拃长的细银链耳坠,头项迎门一朵紫色宫花。此女虽出身山野,但一身富气。说实话,颜秀逸对这个儿媳还是满意的。可人家族长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他颜秀逸也不能太自私。谁料最后是这结果!
此后,他们父子二人被驱逐出岛。高山族长扬言,如他们敢再返琉球,杀无赦。回到大陆,颜之已无意再娶,可看在颜家香火的份上,颜之到自己母亲家去相亲。那些表姐表妹们个个趋之若骛,可他却挑了一个二十九岁已快嫁不出去的濮阳梦。婚后四年而亡,年二十六岁。
在颜之下手的空椅自然是那濮阳梦了。但看那画像,无论口、眼、眉、睫,都丝毫没有突出之处,相貌怎么看都没有出与他人之地,平平而已,不丑就是了。且她虽出身濮阳家,却是一个不习武功的常人。除了听话之外,实在找不到什么优点。颜之死后,她便以一条白绫自缢了。
画里的她一身月白散袍,以月白细丝腰带压明黄短裙,镶白纱花边。紧身窄袖没有袖口,而是联着手套。自上臂的一半处镶着一对明黄窄袖,但这窄袖自肘部以下忽然放宽,直至手腕的位置已成三拃宽的广袖。可惜这一身别致的衣衫在这女人身上显不出什么好来。
右手边就是自己唯一的后代颜泽雷了,他的名字是颜之取的。因为他总忘不了拜雪玉,故在孩子的名字中也放了一个“雨”字头的“雷”字,而拜雪玉是死在沼泽之中,因而又挑了“泽”字拼成。这小子人样子远不及父、祖有风采,肤色也黄得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发色正常,也没有早衰的迹象。只是他天分有限,颜秀逸培养了他这么多年,可他的内功与速度始终不能让人满意,只怕囚龙棒要后继无人了。
想想今天,唉。自己好不容易得一老来知己,却......八成是前几天参奏锦衣卫不法的几本折子,被闻影卫知道了吧?连“通天姥姥”阮赤云我都不怕,别说这个小兔崽子了。自儿子死后,我诸事不顾。如不是老曹国公李贞三顾茅庐,我才不来这儿趟混水呢!不过,既然干了,就要干好。对得住良心——这才是我的风格。杏儿,对不起了,今生我八成听不到你的“浔阳散”曲了,来生再听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饭已吃完了。颜泽雷道:“天已很晚了,祖父您请安歇吧,孙儿告退。”点点头,颜秀逸挥退了从人,深吸一口气,睡吧!
第二天一早,唐青在国公府西厢“清冷轩”醒来。这清冷轩立于一小片池塘之上。池塘不深,不过数尺,四周植荷花。一道折桥横于水面。时值春夏之交,水光映人,微风送爽,真是怡人!生长黄沙中的唐青昨夜睡得很晚——光玩水了。便是今早,唐青依然满眼新奇地打量着水塘。
小桥上传来“吱呀呀”的响声,来的是手捧托盘的女管家,后面跟着马登。唐青见有外人在旁,并未开言,只是站起来一礼,马登笑应了坐下。女管家从托盘中拿出一个大盘,盘里满是些以叶片包裹的奇怪物体。二人不解何意,只见管家又放下两副碗筷,并一小盒沙糖。
唐、马不解,那女管家道:“二位难道不知今日是端阳佳节?”两人互视,还是马登有急智:“天天演功习武,年节什么的都忘了,有劳夫人了。”女管家摇头道:“不敢。老奴水光光,少爷小姐可直呼老奴之名。”“这怎么可以?”“老爷听二少爷说,二位有信需面呈天子,正巧他今天打算带大少爷、大少奶奶入宫贺节。一会儿丫头会过来送上一套新衣,小姐的衣服昨日湿了,当是老爷的礼物,请小姐换了入宫。”唐青乍听一愣,后点点头。马登又问:“那二少爷呢?”“二少爷今天当职,去太平门了。”“多谢赐告。”“不敢,老奴告退。”
待她走了,唐青见四外无人,向马登道:“看来今天你该没什么事了,不妨到外面走走,问问胡小三是怎么回事。昨天你应该也看到了,咱们都知道他爹是买炭的,且早就死了,只由寡母一人养大。怎么变成胡惟庸的儿子了?”马登皱眉道:“我不如直接去胡府问他本人。”“使不得!胡惟庸阴险得很,这样做极易弄出毛病,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在这儿。八月份我们才起行,在这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马登想想道:“好吧,听你的。我会尽量小心,问得不着痕迹的。”
正商量着,一个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道:“大小姐与姑爷归宁了。老爷请唐姑娘、马公子相见。”二人听了,顾不上吃早饭,急急步出后院,直奔大厅。来到大厅,见厅上除徐达夫妇、徐辉祖夫妇及徐添福的夫人外,多了一男一女并几名武士。见二人来了,徐夫人命人设坐。
徐达指着唐青对那陌生女子道:“这位是你珍书姐姐的弟子。姓唐,闺字芊芬。”唐青见礼。徐达又指马登道:“这位是陪唐姑娘进京的马登公子。”马登起而作揖。唐青礼毕,抬目瞧那男的,一身钢蓝内衬袍,外罩以浅蓝为底色的无袖立领外袍。外袍上绣云海日出的图案,精工细笔,连每一个浪花都清晰可辨。内袍下摆分前后两片,外袍下摆则分四片。脚着“登云履”,小臂打着一尺宽与外袍同质料的护臂,年约十八九岁,比二人高出一个多头。腰横金吞兽扣甲带,脸盘方阔。倒还长得五官端正,只是除了眉毛浓些之外没什么特点。
徐达又一指那比二人稍大的女孩子道:“这就是我的大女儿徐玉壶。”马登吟道:
“寒雨连江夜入吴,
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
一片冰心在玉壶。
真是个诗意的好名字。”女孩听到夸奖,低首言谢。马登见她身着湖水绿色杂米黄的多层纱衣,肩上是一条深紫色的护颈披风。一头发黄的长发在脑后斜上的正中位置梳起,束以镶着红宝石所制的宝石花,横插精巧的金饰。双耳坠下金珠链,链端一颗金星,随着动作轻轻摇摆,很是衬人。只可惜徐玉壶只是中人之姿,这么优雅的首饰,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徐达用手掌向上一指陌生年轻人,道:“这位是小婿,四皇子燕王朱棣。”唐、马一听,赶紧起身大礼参见。不禁又细细看着眼前这貌不惊人者。朱棣一笑:“来此路上遇见相爷车驾,相爷言道岳丈这里多了几个高手。方才这位马公子张口道出内子姓名的来历,足见文武兼备。只是未能见识几位‘八仙过海’之能,实为憾事,不知小王是否可领教一二。”这人一张口,一脸亲切,十二分的平易近人。
马登见盛情难却,正想答应。只觉有人拽他的袖子,回头见唐青以目示意,微一摇头。想起刚才唐青的言语,马登收起炫技之心,道:“小人学艺本不精,只会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况且以皇子龙体,实不当犯险。如殿下非要在下现丑,在下练与殿下看就是了。”
本来这些话在边地出身的二人眼中不仅谦冲客气,且为对方留了余步。哪知燕王一笑道:“小王自幼出入军营,虽无福统兵杀场,倒也有定远之心,多冠军之想,因而也曾苦练。”一掀衣襟,点地纵出。越过左廊外的花丛,落于五步外的小径上。右手中抽自一名武士腰间的长剑一晃,道:“不必客气,小王聆教。”
唐、马莫名其妙,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他。四下看去,人人面露责备之色,倒像真是自己说错了一样。其实,马登的话里有毛病的只一句,就是“实不当犯险”。这摆明是说对方及不上自己。“武无第二”,燕王也习武,自然无法接受。
唐青见事已至此,一推马登。马登只得一提下襟,飞身入场。衣带飘飘,乌发映日。这么一站,立时将燕王比了下去。朱棣也不在意,见马登无意取兵刃,一声得罪,剑势展开。
别看燕王貌不惊人,手中剑上可是有真功夫。所谓剑走轻灵,朱棣的剑就在一个快字。按说马登如真的用剑,又凝神对战未必便输,只是一时大意,此时已不及找剑。当下使用坐神掌,由入照功按《易金经》的运功路线将火阳内力自双掌迫出,用硬碰硬的手法荡开长剑,或直接推开朱棣。
他本人虽手忙脚乱,看得唐青摇头不止,但旁边的徐达和徐辉祖却吃惊不小。要知这法子说来简单,如要使用,非得深厚内力方可。徐达本人也修内功,一来半路出家,二来诸事分心,直至今天也不过二流水平。而可达内力透掌伤人程度的,便是一生习武为业的各大门派弟子,能做到的都寥寥无几,有些小门派则自创派以来就没出现过。可眼前这不及弱冠的少年则一掌连着一掌,掌势不竭,内力生生不息。一来是韩昭玖四十余年内功之助,二来是《易筋经》的固本培元,三来《易筋经》中内功的用法就是透体伤人。旁人则是全靠催逼,大耗功力。因而马登使来才如此举重若轻。但即便是如此,燕王的快剑却每每自马登衣边掠过,间不容发。一来马登怕伤到朱棣,未用全力;
二来朱棣的内功与力道也不可小看。
这时五十余招已过,马登的心情也渐渐稳下来。见四下里都是剑影,心道我得赶紧反攻。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这身干娘给的衣服非弄坏不可。想来想去,只有史兔所授的“金龙折骨手”有用。唐青、王引走后,在“礼佛寺”里的马登没了伙伴,闷闷不乐。史兔最讨厌看见这付面孔,他脾气不好,上来几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马登被打得多了,居然学到了他的招式。史兔也没法,只好告诉他招式何名。前些时日对付周德兴的“达摩搏鹰爪”,也是这么得来的。“折骨手”一动辄使人重伤,但自己只要少用些力,当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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