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古丝绸之路要冲,为两汉西通要道。因中原向西输出西方不产之丝绸而繁盛。你瞧瞧是否冠盖云集呢?”塔雅得意地说。
其实不用他说,满街来往行人如织的场面,早使两个来自穷乡小镇的小子看得入了迷。只怕连他说什么都未必听得到呢!
直至三人在罗布泊湖面上想够了心事,两小才知原来在他们没探过的洞窟里,有一个竟是古朝的墓葬。在塔雅来找他们游“冥府”之前,已用墓中一个有环的小铁箱,装了一小箱金块。也幸好是盐岩洞府,否则空气中的水分早把这铁箱毁了。塔雅把破烂内衫收拾收拾,找到还算完整的部分。撕成条状,接好了,穿过铁环,缠在身上。
三人一议,首先必须知道自己在哪里,还有就是如何兑换这笔钱。自北宋出现“交子”以来,纸币渐渐代替了沉重的银两。市面上十两以上的交易全凭银票。拿了这些金块也买不到东西,这个塔雅是深知的。故而当他看到唐、马二人的开心样子,不禁感叹年轻人的乐观了。
这时他们已离开罗布泊湖面走到岸边。塔雅停住脚步道:“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年月。你们两人一定要听话,看我眼色行事。”马登奇道:“我们躲什么?”塔雅叹道:“我怕的就是这个。我塔雅的出现,对那已做了月氏昆莫的塔干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就算我没有与他争的意思,他也非杀我不可。还有你们两个也是案犯。但如时日已久,当可消案。这里属于谁治下我们也不知,又如何应对?咱们已坐了这么多年‘黑牢’了,这监狱的滋味如何,大家肚里都有个数。何况,我们至少尚可为自己作主。等真进去了,便连这点儿自由都没了。更可怕的是,以我们的‘罪名’,恐怕都别想再出来!”听了这话,二小都不出声了。
他们装作是三个丐儿,到一户人家门前行乞,顺便探问消息。可刚一入村,就见街上人极少。见了他们这几个陌生人,眼神中都露出惧意。长街之上,空无铺面——所有的铺面都给砸烂了。等三人来到这里唯一一间看上去还像样的店铺门前准备探问时,唐、马二人同时叫起来:“温老板!”塔雅抬头,见这店铺的大门上挂着个破灯笼,上书“温记”。
屋里正在转头的人一下怔住。唐青、马登迫不及待地叫道:“是我们——小唐、小马——您不认得啦?”那人看着两张脏乱的、一如这被洗劫小镇的小脸和二人眼中真诚的光,一转身吩咐道:“自己人,误会了。”
“原来您是把我们当做前天来过的鞑子了!怪不得呢!”已洗得干净香洁的唐青感叹:“真恨不得早来两天,你们就不用受这罪了!”说到这儿,他同情地向门外荒凉的市景瞧了一眼。一时间塔雅心中直笑——这小子,刚学了点儿东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众人一起围着火炉吃烤食,门外自是有人警戒。马登笑道:“不过真没看出来,您老倒有这个魄力,竟组织起了乡甲队。”温老板苦笑道:“这也是没法。那年蒙你们相救,老儿我得了活命。这乱世真不是人过的!你们被抓后第二天,齐府里派人来问。听说事件后便以百两银子予我,让我另投他乡。我想如今中原似要光复,便往东搬。哪知……”唐青插口道:“怎么,这莫非是谣传?”“咚”的一声,一块羊骨敲在了唐青头上。塔雅笑道:“傻子,都告诉你年号是‘明’的洪武了,怎么会是谣传呢?怕只怕中原那边越是北进,这儿就越不安宁。”
唐青心道:怎么会呢。哪知温老板却一掌拍在桌上道:
“不愧是当师父的,有见识!”塔雅心忖,我何止是师傅呢?不过他的月氏王子身份是大秘密,因而并未告知温老板,当下一笑谢过。“说起来皇上他老人家的确是个人物。白手起家,败友谅,胜士诚。康廊山水道一战,回肠荡气。洪都破围,更是指挥若定。他手下将官听得个个不错——刘基公智胜诸葛,徐达、常遇春勇盖关张!嘿!三位别笑我调文,我是改不了啦!”
“干完了这些事儿,皇上下令,徐、常北进。先收山东,后进山西、陕西。北扫大都,收复幽云,起走蒙皇。蒙将王保保欲收失地,反被徐帅挥兵大本营,一战而得太原。王保保亡命而逃,明朝大获全胜。可是一场场兵败,反激起了蒙人的杀性。一众大败而逃的家伙,则过地挖地皮,所到之处几乎鹅鸭不剰。这下老百姓可完了。正巧我东去,正在此地撞上他们。这下子别说银子了,连这条命也差点儿没了。幸好这儿老乡心好,把我弄进家,多方调养,总算活了出来。”
“得人恩惠,定当补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这虽不是北军南调的必经之路,但由于是这方圆百里内少有的富地,因此来往蒙军与他们的友军都从这儿过,即便绕远也一样,就为了找钱。这儿的百姓这么可怜,不反难道还受着?我一咬牙——那就反了吧!如此而已。”
“不过前天来的,可是个与众不同的大麻烦,非平常可比。你们也别生气,按理说你们都是汉人打扮,可巧的是前天来的是帮汉奸。”“汉奸?”唐青一拍马登道:“什么东西啊?”马登烦得不理他,心道:真没治!
“说来这个人大有来历。他哥哥是原陕西庆阳守将张良弼,他叫张良臣。徐大帅攻陕西,这对兄弟投诚。哪知过不了几天,便又反了,兄弟二人据庆阳以待战。徐大帅是何等人物,三两下就把他们收拾了。将他们二人捉起来,送往京师。”
“哪知这二人十分多计。竟一直隐瞒他们身有武功一事,连城破被抓都没漏底。徐帅认为是一般犯人,就将他们与一起囚犯同送京城。哪知这二人在半路上劈车劫囚,杀尽官兵。由于这帮人多是他们二人在庆阳的原班人马,少部分是左近的强人,都感二人之恩,故自愿追随。自此他们便带这伙人四处流窜。这年月兵荒马乱,再加上二个高手随行,故而无人敢管他们,使之坐大。可世上真有不怕他们的人,而这个人正是西凉镇将、开国功臣傅友德。”
“你要问傅友德何许人也?嘿,那我不得不称你们一声井底之蛙了。”温老板得意地笑道。唐青心道:这些年我的确是蛙,只是不在井底罢了。“洪武三年,帝派兵三路北上,中、东两路以徐达和曾将元帝打出上都、并抓住皇孙的李文忠任主将。但这两路都不胜不败,和手收场。唯有西路冯胜,因以傅友德为先锋,七战七捷,收复甘凉。上体其勇,封西凉镇将,赐‘酒泉公’。”
塔雅一怔道:“这么说,玉门关和阳关镇……”“在此地东南,为明边城重镇!”
“太......太好了!”塔雅喃喃地念着。
马登不解其意,不过看样子他是不会说的。于是,按住了跃跃欲“问”的唐青道:“那么你们的麻烦又是什么?”“我们的麻烦是——现在拿不出人手去向一个人报信。”“谁?”“史兔,史兔禅师。”“为什么?你与他有仇?”塔雅立刻紧张起来,“你说的可是礼心寺主持史代禅师的二师弟史兔?”
“是呀,这位老佛爷就是张家兄弟的另一个心腹大患。他也是个不怕事的,虽身在佛门,可心在江湖。他老曾有过追击这两个家伙一百里的记录,那两个家伙恨他入骨。前些时就买凶对付禅师,可一直不能得手,自己去又怕再被追杀。前天来洗劫时无意中漏了口风,才被我等知道。不过他当时满有自信的,可见这回的计划非同小可。我们本想去帮忙,可我们知道只能帮倒忙,正不知如何是好。正好几位来了,还望通信相助,弟当再拜!”
塔雅立刻站起来道:“师门之事,分所当为。应尽之责,何必言谢?”温老板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讲。马登瞧见唐青又要问,忙用力捂住他的口。一个用力过猛,两人一起掉下凳子去。
温老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而塔雅担心师门,几人连夜离开。三人用上了轻功,走了三天,到达阳关。
“渭城朝雨悒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首‘渭城曲’又叫‘阳关三叠’,乃写别离的绝笔。当时诗人阳关送友,才能有这般好诗啊!”塔雅嘴角边泄出一丝得意,“刚才咱们入城时,我特意从西门进,那是因为那条路就是有名的——阳关大道啊!”原来如此。方才二小因绕路而来的怨气立时不翼而飞,反争着比起刚才谁走得细心了!“两个大孩子。”塔雅心中如是说。
阳关镇为南北交通之必经。且历朝都为边关重镇,其荣盛是北塞难得一见的。两小这回可见了世面了,只觉色色透着新鲜。塔雅则不断追念过去习艺时的街景——元明之战,非但没要了这古老城市的命,反而使它更强大了,似乎连面积也大了不少。
大街两边摆满了各种铺位,小楼林立,尽是沽酒之所。街上南来北往,卷须高鼻者亦不在少数。唐青只顾看着两侧应接不暇的各类货物,忽见有一玉铺。他因身怀两块“飞天”璧上的部分,自然便往上凑。店主倒很热情,为他们又解又说。马登倒颇有意购置,唐青一笑:“要那东西作什么?我有好的给你。”马登来不及阻止,唐青早将“上弦月”拿了出来。
那小二一见,这玉质地怪异,在阳光下倒还罢了,可在唐、马二人的阴影里还在闪光,忙往后进跑。掌柜正往厨房端药,见他来了,要他轻声,又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小二喘着气说:“可,可了不得了!又,又有那种石头了!”掌柜一呆:“你看得可真!”“千真万确!”“好,有请!”“是。”
铺外的马登一见此物,不禁又想起因自己疏忽不翼而飞的“飞天”璧,一时发起了呆。此时小二奔出,一叠声地叫:“大爷请进!掌柜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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