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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举之自旬假那日雷知力上门之后,便当真没有再去衙门判事了。既然侯嘉这般摆明车马要拿他的错处,他便又何必上赶着去贴那等冷屁股,故而虽然早已想好如何敷衍侯嘉,却也是等到第三日上,才乘自家马车晃悠晃悠的去了市舶司衙门,甚至比寻常到衙时刻还要晚上几分,也算是于细微之处做出的一些无声抗议。
“陈大人来了……”只是让陈举之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马车将将停在了市舶司衙门前,便有不少从吏书办围将过来,其热情程度还真叫个前所未有。
略奇怪了一下的陈举之还是选择了下车,看着一众人的期盼表情,虽不知自己两日未来,衙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的,至少这干人都是将自己当做了主心骨,等着自己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找个人来说清楚,莫要七嘴八舌的。”步下马车的陈举之看着围将上来的一众小吏,说话之间便不由带上了些威势。
一众小吏在此等候陈举之已久,此时见陈举之如此吩咐,便推了当中口齿最为伶俐的一人来向陈举之分说此事。因陈举之觉着在衙门前如此簇成一堆极不雅观,便率着一众人行了进去,待得到得众人办理公事的签押房前,这一众小吏缘何一大早便在衙门前围堵陈举之的缘由也说明白了。
这事还得从旬假后的第二日说起,那一日里侯嘉没有出衙判事,陈举之因与侯嘉置气也没有前来,安永掌着两路巡检司,不逢大事是不怎么到衙门来的。一众拘束了一阵的小吏趁机溜号。却不想第二日照例点卯之时,那锦衣卫百户却出来宣了侯嘉的手令,点了头一日正当值却提早溜号的一干小吏的名,说是这干人不守衙门规矩,未及散衙时便提早走得连一个留守的都无有,大人要问话判事时连一个人都找不着,故而要整顿规矩,将这一干吏目一齐罚俸三月。
须知如今这普天下衙门之中,哪里有那般门禁森严管束着一干小吏不迟到早退的,便即有,在这广州府城内,却也是见不着的。吏目油滑惫懒,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陈举之自己也是吏目熬将上来的,其中情由心态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听得诸般小吏这般诉苦,也觉着侯嘉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干吏目找上陈举之的情由自不过想请同时吏目出身的副提举为自己说说好话,免去这罚俸三月之责罚。须知为官者如陈举之安永等自不靠俸禄过活,但为吏者,尤其是这等书办,却实实在在的要靠着每月发下的一二两银钱回家呢。
替吏目们保这个人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又能收拢人心,陈举之自是应得很是爽快。得了陈举之的应诺的一干吏目自是喜气洋洋,签押房内热热闹闹一团和气,却在此时,门帘被打起,一个众人都不想见着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门口。
“陈副提举到了没。”能被这衙门们从上至下一致如此仇视的自然只有雷知力了,作为侯嘉的得力爪牙,那一身的煞气和似乎永远阴沉着的脸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加之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与人为敌,还有那趾高气扬的语气,种种情由综合在一处,雷知力能讨人喜欢才是真个有鬼了呢。
身为市舶司衙门的二号人物,被这么个实际上只是个侍卫头子的家伙这般呼喝,陈举之本来笑着的脸也不禁阴沉了下来,但是偏生他对雷知力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百户也是六品,人家还是穿着飞鱼服跨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本官在此,雷百户什么事。”
雷知力斜着眼睛,将陈举之上下瞥了一瞥,道:“大人叫你过去,问前几日账簿之事。”
“见过提举大人。”侯嘉的公事房中,满腹怨气的陈举之朝着坐在高大书案后面的侯嘉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了上下之礼。
侯嘉自然知道陈举之的怨气从何而来,陈举之的这般怨气,也可以说是他一手造将出来的。因此面上也无甚和善表情,亦是沉着脸道:“
陈副提举在家几日,本官所问账簿之事,可曾理会清楚。”
“侯大人。”陈举之将这三字咬得特别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那些不过是些陈年账簿,记账之时一时失误所致,与如今账目无甚关系,下官以为,侯提举不必太过计较了。”
陈举之这话说得极是强硬,已然是倚老卖老的以下犯上的教训侯嘉了,侯嘉同样咬着牙回道:“本官见了不对,缘何不能询问,难不成这账簿之中,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苏家掌帐们寻出的那些问题确实是陈举之当年做账之时留下的漏洞,但是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漏洞,更何况四五年前市舶司里的事情,侯嘉又无从得知,陈举之不用花上什么气力,便能天衣无缝的圆出一个谎来,即便是侯嘉连连追问,却也是对答如流。如此这般一问一答了足有半个时辰之后,侯嘉才放弃了追问,有些失望的挥手示意陈举之出去。
自觉赢了一阵的陈举之自是暗暗高兴,便想着趁此机会将方才之事来说上一说,便道:“侯大人,下官还有一事。”
“何事。”侯嘉语声不高,想是心情不佳。陈举之见他这般情态,心中更是得意,便将众吏目所求之事换了个说法说将出来,道:“这般之事在衙中乃是常有之事,况且他们又未曾耽误公务,大人这般,可是要寒了他们的心那。”
“当差办事,自然要恪守规矩。”侯嘉冷着一张脸便一口回绝了陈举之:“什么寒心不寒心,觉着寒心了的,自可以辞了这份差事不干,本官决计不拦,但是在本官这里当差,就要恪守本官的规矩。”
这些人什么时候变成给你当差的了,陈举之被侯嘉这话梗了一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还算能控制住:“他们都说积年老手,若是一朝辞了差事,咱们诸般事情,可便不好办了。”
“那尽管试试。”侯嘉一张冷脸之上,满是煞气:“本官倒想看看,本官这衙门之中,离了谁还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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