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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通往项城的一条古道。天阴沉得可怕,快要下暴雨,大风像要把路两旁的树叶都摇落。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身穿黑色马褂,骑一匹白色高头瘦马,出现在这条古道上。他面色冷峻,骑着骏马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飞驰,仿若一只刚出森林的猛虎。
达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人的相貌和装束也渐渐清晰。他身材修长,络腮胡子,双眼重眸,清澈明亮。背上一把青龙长刀,刀长十尺八寸,重一百多斤,比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还重二十余斤,刀身镶有双龙吞月的图案。
那是一把沉甸甸的刀,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把慷慨激昂的刀,一把勇猛正义的刀,一把气吞山河的刀,这把刀,注定只属于英雄豪杰。一般混迹江湖的人,看到这把刀,就知道是谁出场了,人们总是把这把刀和刀的主人放在一起称呼。没错,在清末民初,那是一个响彻天地的名字,让世间所有的恶人闻之丧胆:大刀王五!
大刀王五的行踪,总是不定,来去匆匆。因为他有一个显为人知的身份——洪门总堂的刑堂。洪门这个反清复明的秘密组织,屡受清廷围剿,却依然顽强存在,三教九流,耳目众多。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洪门!刑堂是洪门内八堂之一,是洪门的执法者,世间哪有不平事,哪里就有他的身影。这些年,大刀王五云游四方,走南闯北,足迹跨过黄河、长江,每到一处都会留下英雄壮举,他以自己的方式救万民于水火,朝廷律法对他来说就是个屁。所以大刀王五身上的命案无数,朝廷重金悬赏缉拿!
这次,大刀王五刚好在河南境内,他马不停蹄赶往项城,是去解救苏云和苏雨两位爱徒。十一年前,他受人所托,押镖路过中原,救走了苏云、苏雨两姐妹。因为她俩特殊的身份,他爽快地收下了这两个灵秀的小姑娘,把自己的武艺相授。这也是多年来,他从不收其他徒弟的原因。十年苦练,她们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妙龄姑娘,会了几十招令人防不胜防的功夫。但这次他收到线人的密报,两姐妹被满清鹰犬王守坚抓了,被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不日将从项城押赴河南省会开封处斩。
清兵,在大刀王五的眼里,都是木头,一刀就可以砍成两截的木头。即便是手握洋枪的清兵,在他的眼里,也是长了枝桠的枯木而已。十一年前,三个追上来的清兵,用洋火枪对准了大刀王五和苏云、苏雨,大刀王五冷笑一声:“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话音刚落,最前面持枪对准他的那个大兵,一只手臂已经被王五的大刀砍下,其他俩个见状,吓得手脚冰凉发抖,扔下洋枪转身一溜烟跑出三里地不敢喘气。
大刀王五一边骑着马,一边回忆过去。当年,他多年轻,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英俊潇洒!现在,他已经成了威名显赫的大刀王五,但美好的青春时光匆匆溜走,十年弹指一挥间,岁月不饶人,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深深的皱纹。
王五赶到项城时,夜色悄然而至。在来福客栈,他要了一间上房。他的那把大刀,太拉风了。为了避人耳目,他点了一只烧鸡,一壶老酒,让伙计送到房中。啃完鸡骨头,喝完老酒,他浑身发热,坐在床上打坐,闭目养神,稍作休息。关押苏雨的那个神秘地牢,洪门的人已经打探清楚,就在王守坚的府上。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派了重兵把守。大刀王五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大刀王五没有立即行动。他在等,等着窗外的后弦月东沉。大刀王五喜欢这样风高月黑的夜晚,就像他喜欢孤独一样。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
夏夜的星星点点,无边无垠,隐约地闪烁,像小孩子在眨巴眼睛。在王守坚的府上,后院的马厩被改造成了一间特殊的牢房,昏暗的油灯下,五六个看守腰上别着军刀,正在喝酒聊天。这特殊的牢里,关着一个少女,正是苏雨。一位四五十岁的“牢头”摇摇头,对其他人说:“造孽呀,这么一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偏偏生在反贼头目的家中,不然,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旁边的油灯啪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打翻了,牢房内一片漆黑。一个黑影一闪而入。
“谁?是谁?”牢头大喊。可惜他的话还没问完,脑袋就被人一刀砍下,像个球一样在地上滚出五六米远,身体在原地轰然掉地,身首异处。其他几位看守拔出刀来,还没看清那个黑衣人的面目,身体纷纷飞起,撞在厚实的新墙上。
“师傅,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苏雨见黑衣人一出手,便知是她的师傅大刀王五来了,她扑上去,拥抱他说。
大刀王五拍了拍苏雨的肩膀,拉下黑色面巾,抓紧她的手,低沉地说:“先出去再说。”
“出去?你当我这是你家的菜园子呢?大刀王五,我们等你很久了。”牢房里突然闯进一群手举松油火把的清兵,火光把整个牢房和后院照得明亮,黑压压的影子堆在墙壁上。大刀王五看清了敌人,眼前约有一百多个,还有七八个亲兵举着洋枪。为首的一名武官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身着清廷的戎服,脚下战靴,正是项城宣慰使司佥事王守坚。他的幕僚吴友兰一脸奸诈地站在旁边,笑容可掬,仿佛胜券在握。诱擒大刀王五这条大鱼,是他一手策划和实施,他甚至假扮店里的伙计,去来福客栈卧底,现在瓮中捉鳖,该收网了!
“就凭你们这几条破枪和走狗?”大刀王五冷笑道,他松开苏雨的手,把大刀一横,让她躲到自己的身后。忽然,他握刀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感觉不对劲。
“早就听说大刀王五出刀快如闪电。不妨现在你给我们即兴表演一段。”王守坚一挥手,四个牛高马大的清兵带刀扑了上来。
大刀王五站定,纹丝不动,就在清兵快到眼前时,一挥大刀,只见白光一闪,前面两人瞬间倒地,胸口中刀,肠子都露出来了,鲜血流了一地。大刀王五的额头,渗出无数的汗珠,握刀的手越抖越厉害。怎么回事?难道我中毒了?他忽然想起来福客栈的店小二给他送饭时,望了望他房间里的那把长刀,眼神不对劲。大刀王五看到吴友兰那张胖脸,觉得眼熟,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饭菜被人下了药,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好快的刀法!!中了我天仙子的毒,还有此功力,确实不简单。”王守坚不禁称赞,“王五,你快束手投降,看在你跟我同宗同姓的份上,我敬你是条好汉,保你一个全尸。”他一挥手,举着洋枪的六位亲兵迅速从四面围住了王五和苏雨。
“你这条投靠满清的走狗,也配跟我同宗?”王五感觉心和胃剧烈疼痛起来,体内像发了高烧一样难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盘地而坐,用内力调节自己的呼吸。
“王五,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骂人。竟然你顽固不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送你一程。”王守坚一挥手,叫道:“开枪!”
“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三四个亲兵却瞬间倒下,王五却毫发无损。
王守坚大吃一惊,仔细一看,竟然是亲兵中枪身亡,“这是什么武功,能让子弹逆飞?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前院有人大喊:“王大人,不好啦,不好啦。府上着火了,反贼打到你的府上了,夫人和小姐她们有危险。”
大火在前院西边的厢房烧了起来,火光冲天,黑烟滚滚,丫鬟和仆人尖叫起来。王守坚大惊失色,赶忙带着剩下的亲兵和一部分兵勇朝前院奔去,留下四五十个清兵对付大刀王五。
“出来吧,墙上的朋友,不用躲了。我早发现你在场了。”王五调息均匀之后,睁开眼睛,朝着墙角上的一名黑衣少年喊。
“王大侠果然好眼力。”宋骁飞从墙角上一跃而下,他带着蒙面,只漏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透出机灵劲。前院里的那把火,是他放的。刚在倒下的亲兵,也是他在背后放的黑枪。
“叫我大刀王五就行。”王五爽快地朝宋骁飞一拱拳。
这时,剩下的四五十个清兵手拿长刀,如恶狗抢食一样朝两人扑了过去。
“师傅,你先休息一下,让我来对付这群满狗。”苏雨说完,一招海底捞月,已经放倒前面两名扑过来的清兵。
“苏姑娘,我来帮你!”宋骁飞也加入了战斗,只见他快拳瞬间百变,时而如猛虎出山,时而如螳螂掏心,时而如白鹤晾翅,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转眼间清兵就倒了一地,牢房里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哭爹喊娘的人一大片。
大刀王五盘坐在一旁,摒弃呼吸,用内功逼自己体内的毒,好在中毒不深,自己又没剧烈运动,还能使一点内力,不过天仙子毒性太大,一会他的头上就直冒冷汗,他精神高度集中,渐渐感觉外面风无声,月光无声,夜色无声。这时,两名清兵从他的背后,高高举起了锋利无比的大刀,对准他的头部砍去,大刀王五对此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苏雨虽然觉察到了大刀王五的危险,但她当时被四个清兵缠住,脱不开身,只好大叫一声:“师傅小心,你身后有危险!”
大刀王五这样一位绝世高手,眼看就要被两个无名小卒给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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