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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疑窦横生,心想:这人有怪病,难道来看戏?!
原先当街的那人开始往前走,狄阿鸟怀疑他是谢道林的人,怀疑以谢道林所具妖术,招徕的人完全有杀掉自己的能耐,或许只是专门来封死自己道路,逼自己回去,死于乱刀之下,心中犹豫不觉,只是扯马打了个转转。
片刻功夫,后面脚踏追喊声渐嚣,他一急,厉声大喝道:“这儿还是王城吗?!还有王法吗?!你们就不怕惧朝廷官兵说到就到?!”
谢道临漠不关心地说:“是呀。这些人真是没有王法啦。”
狄阿鸟喊问:“你呢?!岳父应该是懂得道理,知大体的人,怎么和那些无知之徒一样,目无纲纪?!”
谢道林冷笑道:“我怎么目无纲纪?!我不杀你呀。”
狄阿鸟叫道:“面前这位英雄好汉不杀我?!”
来人替谢道林辩白,说起话,掷地有声:“你是我花山大仇。今日狭路相逢,洒家义愤塞胸,理当一战,自然与掌教大人无关!”
狄阿鸟嘿然,收回以前的想法,心说:“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他一声长叹,苦笑说:“阿婉前不久送来许多衣物,催促我去花山,早日向岳母大人下聘提亲……”
他希望用这番话来软化谢道林,谢道林却无动于衷,只是说:“我的确不是来杀你的。”
狄阿鸟见他老是强调这一点,后面喊杀迫近,心头恍然,怀疑他真中有假,意图是用真假难辨的恐吓暗示把自己堵死在这里,供别人杀,连忙扯马回头。
身后的谢道林立刻提醒道:“你也不想一想。我为什么在这里拦你?!旁边那条巷子走得通么?!”
狄阿鸟也怀疑是条死胡同,真想硬闯过谢道林一行,但他只知道谢道林的目的是要逼自己死在别人手里,倘若硬闯,肯定不再是恐吓,心里灵机一动,翻身下马,伤感道:“岳父大人,小婿也没有什么金银玉、帛,良田财货。今日若死在这里,只有爱马一匹。神骏无比,不忍让它于我同归于尽,若你觉得小婿是一条好汉,让人把它收去,送于阿婉,供她乘骑。”
他把马一赶,拔剑在手,使得逼来的大汉愣了一愣,不自觉挽住马缰,等着谢道林发话。
谢道林蹦镯片刻,生硬道:“好吧。你若死于乱刀之下,我一定告诉小婉,你也算一条好汉。”
狄阿鸟转过身去,只见街上人势飕卷,乌云俯压,毫无畏惧之色。大踏步迎了上去。
拉马大汉一手反握刀柄,另一手执马,神情肃穆,而往后,街侧地两名同伴。都已经不自觉地移往街心,继而走向前去,就连谢道林也紧紧地抿着嘴唇,鬓角细发轻飘。
长街萧萧,狄阿鸟身影已经远离。
陡然,后面响起琴声。徐徐落落。安安详详。
狄阿鸟大为满足,心说:“其实阿过也自称过山人。山人有什么了不起?!”
迎面的冲势比什么都猛烈,全是刀枪肉身,黑黑鸦鸦,似乎带着一阵风,需要人低着头,眯缝着眼才能承受,狄阿鸟却面朝他们,插回宝剑,发出大声地狂笑来,笑得让汹汹人潮猛地一滞。然而,这已经只有四、五十步。
说时迟,那时快,狄阿鸟陡然收了自己扎出来的豪气干云的架式,一扭头一弯腰,摆着两只飞快舞动的手臂,朝这儿最近的一道巷子里跑去,心里狂笑:“没有了马。我还不能爬墙么?!他们远道奔来,再追也跑不过我的两条腿。”
他一头扎进巷子,一看真是个死胡同,堵巷子尾巴的是一排大屋,一拍脑袋,从一旁的一个院墙上爬,爬上一走,一跃,来到一家房顶,在住户的不安中得意洋洋,再一看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心道:“你们还能怎么样?!”
人流也冲了进来,从上往下看,黑发人头,颗颗在巷壶中嵌着,狄阿鸟不敢久留,眼看房屋交织,东一头,西一头,“哗啦啦”地踩着瓦奔,不知踩了烂瓦多少,到了尽头,却是一个巨大地台缘,根本下不去,他心中一寒,连忙换个方向走,希望能找一个平行的巷子,然而已经有很多地匪徒在下面奔走大叫。
而身后也有爬上房顶的匪徒,三三两两来尾追,计算来杀自己的人,怕是增加到三、四百,倘若只是一、二江湖势力,光是兵器就难筹集,更不要说,有些人上房麻利,根本就是好手,狄阿鸟心坎都被震惊嵌满,他甚至怀疑,即便是自己在行馆不出来,这些人也会学自己对付张毛,自己上门。
迎面已经有人跃至,狄阿鸟就和来人在房顶上砍杀。
几个来回游走冲荡,有人一屁股坐塌房顶,有人顺着瓦面,栽下去,头朝下砸到地。
直杀了三、四人,他身上留下一、二疮口,还不见朝廷来管,倒是在搏斗的敌人中见到一些刺杀干脆的顽敌。
房顶不比平地,逃起来极消耗体力、精力,一旦走到险处,或紧张,或御敌,命运都挂到一丝细线上,但如果不四处乱逃,敌人就会往一处房顶上集中。
狄阿鸟灵机一动,敲了些瓦片下来,逃起来时,一旦迎面遇敌,抬手就发。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狄阿鸟虽然盼着天黑,但还在心底大叫:“这是在内城根上呀,这么长时间,官兵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他突然觉得这一片区的衙门已经提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好把希望寄托给谢先令,心说:“你赶快把救兵搬过来,迟些时候,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敌人已经全是三人一队,迎面又有一队来攻,迎面过来,两只枪先后刺到,狄阿鸟瓦片已经投掷不及,只好扎腿弯身,扭了一道弧线上来。
刚刚挥刀抬头,趁敌枪势,第二人地枪来到,挑在肩膀上的衣裳穿过去。
枪尖走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种配合,这种干脆利落的手段,若说他们不是精锐军卒脱了盔甲,打死狄阿鸟也不相信,但他没有心思多想,丢掉瓦片,一把抓住这杆穿在衣裳里的枪,转到房顶上方。两人相持两端的枪杆,把第一个刺来地顽敌扛倒在地,蹬出一溜瓦片,往下滑。被握住枪的第二个敌人也想不到他不是夺枪,而是推着打转,两脚一使劲。瓦片碎烂。狄阿鸟操剑剁断枪杆,第一个敌人回来,第三个敌人绕在一旁直刺脖根,紧随着狄阿鸟的走势,带着风声刮过。
狄阿鸟觉得要是自己,定不会格斗中远距离放手刺,否则根本收不回枪。
他甚至觉得如果是在平地上,能让这样的人死几回,然而在斜面上往下前方侧扑,很难不趟烂瓦顶,稳稳当当地站住,然而现在最好地克敌方法却只能是向后退,让一人枪断,让一人枪空,让一人奔面而来,以此摆脱一对多的劣势。
第一个敌人果然追来,枪扎下盘,狄阿鸟接连两退,无意中一扭头,见自己没有及时摆脱这三人,更多的敌人往这里集中,最快的已经在后面的墙下攀爬,心里不免焦躁,干脆以后脚尖点瓦,前脚后伸,前身前倾,冒险出剑。脚下咯嘣一响,他浑身一震,剑却如期刺到,发挥出了奇地淋漓,好似一只缩尾鹤伸嘴扑鱼,一剑中敌人脖侧。他心里极为满意,干脆借势以一手下按,利用良好的柔韧,借敌人倒地,把后伸地一脚从头顶翻过来,躲在敌人滑落之前地身影下,而头一抬起来,剑信手一挥,正赶上后面的敌人到面前,劈个正着。
他来不及幸庆,只听得一声吼,仅余地一名残敌两眼通红地扑来,抱住了两臂,借扑势往下滚去。
他大为震骇,感到浑身在瓦片上撞来碰去,却更相信这是军中好手,两臂一用力,挣开没有合严的双手,用脚蹬住敌躯,以两手乱拔,却抓着房檐上的一片瓦,旋即蹬着两条腿掉下去,落下来,触地一麻,看到受自己一脚地敌人头朝地装在一处大缸上,水还在溅着,赶上一剑,刺在后心,而自己,浑身筋骨好似被摧碎一般,不由得搂着两只胳膊,踉跄退后两步,一屁股坐下。
手上全是潮湿地液体,疼得人渐渐麻木,敌阿鸟不由打量趴在缸上的顽敌,快速一找敌人辨别敌我地标记,解开他胳膊上的白布,再一想,听着前后左右的叫嚣,连忙借房廊掩住自己的身型,跑到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门边,摸两把血,回头一脱衣裳,往腿上一缠,防止回来时血滴往地下,这就立刻退回来,往主屋外侧的廊后空地,趴在那儿看,等着天黑。
敌人在这所宅院的四面上空叫喊,旋即下来好几个,都是略一看,直奔大门,走到外面,犹叫了几声:“往哪跑啦?!怎么没有血印?!”
他们喊得激烈,暴躁,却没有回来在院子里搜。
上空的敌人还在到处喊,隔着主屋的墙壁,隐隐能听到主人家的孩子吓得大哭。狄阿鸟翻了个身,把白布系好,本打算四脚朝天地等人来为自己收“尸”,把自己运走,如果等不到,就等天黑,廊后却没有铺石,地下是湿水,他躺不住,还是很快爬起来,贴着墙窝下身,接连做了好几个死人姿态,最后都觉得骗不过人,再听得四面慢慢安静,连忙溜回来,想到人家屋里去躲,然而每一个门都死死地闭着。
正不知道能不能敲开地时候,外面有人声。
他四处走投无路,一下心胆俱裂,正要亡命一搏,进来几个拿兵器、抬简单担架的人,看不清头脸。他看看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披上暗纱,心中大喜,暗道:“天不绝我。”这就一瘸出来,两腿一弯趴地,垂死大叫:“救我。”
几个人果然大叫:“有个没有死的。”
几人是看也不看,过来携着他的两个胳膊,往担架上挪,顺便拔他的剑,他却死不丢手,恶狠狠地呻吟:“我要杀了他……”
众人以为这是杀出性来,伤太重,头脑混乱,把他地剑拢到他的腿侧,抬着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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