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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呼送中,几只狗摇着尾巴追蹑。
这一行的马车驰出大寨土门,迎着朝阳出发。半天后,他们在陇上、陇下要道上汇合百余官兵和一些商人队伍,便又出发。
年头不好,天下纷乱,荒山野岭久无人烟,商人,驿马,公车……各类脚夫小贩,都愿意在官府中领取公文,结伴而行,不两天,这支地方郡县的队伍有聚有散,人数便已保持过千,更多出许多空了货的牲口车。得到这样的便利,李思晴上路的第一夜就在褚怡的帮助下雇了一辆走空的毛驴车,还请了一个年轻英俊的趟子手,平日就晃在叔叔队伍的后面说说笑笑,任谁也想不到。
李成疆是官府的人,褚放鹤清名甚高,虽然行程紧迫,也得时而周旋人事。
再加上他们都是大好男儿,看沿途满目疮痍,无不忧心国事,并没有心力怀疑李思晴和自己的丫鬟也隐藏在这样混杂的场面里。而其它人虽然察觉到褚怡有点神秘,也没有起疑。
三、四日附在车轮上也不过是一眨眼。
眼看队伍沿河走了三百余里,只需稍加时日,就可沿官道出陇下,前往玉门关的上京路。
狄阿鸟竟带着路勃勃和一个随从,带了两三骑打后面追赶上他们。
此时到了下午,杂乱的队伍得知离前方的驿站、小镇只有十余里,早放慢了脚步。褚怡也乘借三月野风,下车随步,观摩山河。她回头正看斜阳,看沿河拉长的队伍尾巴,陡然间看到一匹毛色灰白,闪泛着缎子般光泽的高大马儿,马上骑士扬着马鞭喝赶挡路民夫,身影声音都很熟悉,便慌乱地绕到一辆放慢的车厢后,接着就去找李思晴。
三个少女雇来的年轻趟子手自称是江湖上哪大侠的弃徒,关中人氏,有匹瘦马,紧身衣裳裹了半片披风,风趣温和。当日,他告诉三个少女说,趟子手都走帮结派,自己势单力薄,插不进去腿,难讨生活,只需两吊钱加管饭,回关中即可。三个少女便觉得他可靠,让他做了“护花使者”。可他太年轻,也不严肃,不少杂丁都不怕他,混脸熟了,常常借机接近,唱猥琐的歌。
这回,他见褚怡又黑着脸过来,连忙让和李思晴斗嘴的杂丁住口。
褚怡没像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连忙退到马车后头,发觉驴车帘子没放下来,抓了那布耷拉团抖,轻声告诉两个不知道是喜是愁得姐妹说:“我看到一个人,像是博格。”
李思晴不信,咯咯一笑,说:“你又吓我。他要先去给大佛磕头,来回多少里路?怎么也追不上咱们。”
她说话时看着那年轻刀客,刀客立刻插话,问:“博格是哪个道上的?”
褚怡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有整以暇,回头没好气地看了那少侠一眼,说:“水磨山的土匪头子。”
少年刀客正要出言讥笑,发现几个杂丁呼啦啦地往一旁绕,不禁讶然。随着几个遭殃的杂丁抱身乱避,几声又粗又暴躁的骂人声传来:“像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小兵,老子砍得多了。”几个少女无不魂飞。李思晴就已最快的速度贴上车厢板,焦急地说:“是他,我也看到了。”
几个加快速度的人赶超驴车的时候偷着骂:“……看他穿的花红样也知道不是好人。见了当兵的都挥鞭子,就没有当官的治他么?!”
褚怡倒觉得有情可原,心想:他个大老粗,老婆不见了,还不暴跳如雷。这不,迎亲的衣裳还没换就追来了。他要是真能改改脾气,不识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刀客追问让她们担惊的人是谁,拍胸脯保证。
褚怡也懒得搭理,一边掩着头逃得飞快,一边又想:他要赶上我们搜车?可搜也搜不到了……
她回到父母车边,博格已经追到那儿一会了。那博格下马和长辈相见,下跪磕了头,眼睛里旋着泪水,偏到一旁的面庞带着几分倔意,似乎有谁给他开了个让他承受不了的大玩笑,接着,他又诚惶诚恐地摆道理说:“我生怕她不愿意嫁我,去出家,连夜去追,赶到半路酒醒了,想想,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黑咕隆的夜里往荒山野岭上摸,不怕强人,还不怕鬼怪?根本不可能去。要走,怎么走,去哪,都不会没有人出主意。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除了褚怡,会知道怎么跑,会巧妙地用王曲曲顶替?那天夜里,你家运大车去李寨,她可能就藏在里面。后来,我岳母问褚怡,褚怡却骗了人,这也正说明她最后和思晴在一起。她在掩盖什么?我想来想去,她只为了让我和大伙跑远路。为什么让我们跑那么远?又非是和接下来的打算有关……我一想一问,什么都明白了,她就藏在你们的车队里。”
褚放鹤和李成疆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尚不知道怎么想。但褚怡却吃惊到极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打一旁申辩:“你胡说,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出主意?你搜,看你搜得出来不?”褚植和她对视,最先排除这种可能,笑道:“博格。你肯定没能好好睡觉。褚怡也不肯定她们要去寺庙,只是猜了一猜。你看她这几斤几两,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狄阿鸟不再吭声,眼神却绕着车手,鼻孔抽动。
褚怡以为他要哭,心里突然被什么梗了,眼睛红了一片,说:“你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思晴因为什么跑吗?你要我说出来~!”
狄阿鸟低下头去,不敢理睬她,先后赶过几辆大车,围着转。
驿站泊车。此人不顾所有人保证,当真把车找遍,就像是一个拧劲小孩,非要找到丢失的玩具一样。褚怡站在十多步看他,表情奇怪。褚植觉得这博格多疑好笑,偷偷给褚怡说:“你别看他。让他找。免得他找不到,冲你要媳妇。”褚怡也上了劲,赌气一样说:“我就看着他找,就让他找我要。装模作样。”
百姓们不能在驿站前的光板路上驻扎,需往前再行片刻,在路过时,多半起心围观。李思晴乘坐的驴车正好经过,和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样停了片刻。褚怡一扭头看到,用大大地嗓门告诉大伙,告诉那辆马车里的人:“他叫博格,是水磨山的土匪头子,养了好多妻妾,却还不知足,到处娶媳妇。他媳妇被他吓跑了,他就到我家里找。你们要小心,一旦他在这儿找不到,还会看你家车里有没有。”
狄阿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愤慨又不敢作声。
褚植见妹妹和博格杠上了,连忙拉她的衣裳。可褚怡却依然硬梆梆的,问:“你告诉他们,你养几个老婆?”路勃勃避实击虚,不谈狄阿鸟的老婆,只是将心比心地给围观的人说:“那女人丑得很,没人要,我哥一点都不嫌她丑。常常给我们说:男人不能嫌妻子生得丑,不能让她走到堂下头……”
人群里顿时唏嘘一片。
同来的苗王大不像路勃勃那样没心眼,连忙喝人快“滚”。
褚怡听家里的人笑谈过的,知道求婚的始末,认为自己若是李思晴,说不定会从躲身的驴车里钻出来,便仍是冷冷地哼。有意中,她扭头朝那驴车看一眼,可车中平平静静,似乎没有人在一样,连一风一浪都不起。
很快,吃过惊,看过热闹的赶车老人见凶狠的苗王大赶人,喝了一声,开始远离他们。车后那个不明所以的年轻刀客捂着嘴巴故意笑,弄得大伙想跟着笑而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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