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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冲翻过了两座小山,路上渺无人迹。
傍晚时分,前面显出几百间木屋,都已七穿八洞,半零不落。
赢冲心道:“人走了,屋舍自然坏了。”在村里转悠一阵,一个人也没碰到,暗道:“按傅有善的说法,应该还有几个老人,难道真的被妖魔害了?”
赢冲无暇多想,往村东寻去,果见一屋前有两株柏树。门是虚掩的,敲门没人应,赢冲推门进去一看,是村里祠堂,上面还有菩萨神位及供奉的摆设。堂中虽上漏下湿,却无蛛丝尘网,只有薄灰一层,赢冲猜有人扫过,近两日人才离开。
赢冲心想:“天色不早,既然僧人不在,今晚就在此留宿,明早再赶路。”于是到菩萨前的蒲团上跪拜了三下。赢冲刚拜完,神像右手握的一物件掉了下来,滚到了赢冲膝前。赢冲拾起一看,是一三指来粗的无缝薄卷,心奇却无法打开,想用蛮力又怕毁坏。
赢冲纳闷,抬头一望见那神像双眼似乎盯着自己,暗思:“难道是菩萨告诫,不愿我等世俗之人在此扰他清修?”想到这,赢冲双手托起薄卷举过头顶,毕恭毕敬道:“菩萨慈悲!赢冲非意相干,望菩萨宽恕。”说完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将薄卷置于神台上准备离开。
谁知薄卷刚放上台上,一道光彩从中闪出,薄卷散开三寸宽,上有八字。赢冲小时上过两年书塾,后觉枯燥无味便辍学不就,赢五夫妇也听之任之,故多少识得一些字。见那八字第一列是“佛赋有缘”,第二列是“开卷有益”,赢冲心道:“难道我与佛有缘?”好奇心起,再次拿起薄卷展开观摩起来。
这薄卷整卷都是图文,前半卷是一僧跟蛟龙搏斗图,文注:龙者,灵物也,善变化,能兴云雨,为众鳞虫之长四灵之首。头有须角,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四足五爪。龙有多种,好重者,好望者,好吃者,好杀者,好憎恶者,好烟火者,好水者,好温顺者,好鸣者……,降龙者,乃为龙之恶者也,角、亢、氐、房、心、尾、箕俱为龙之七形也。亢、氏乃降龙之要哉……,前面注文是一些龙的介绍,后面是如何制服恶龙之法。
后半卷是一僧跟老虎搏斗图,也有文注:虎者,又曰大虫,毛虫之长也。能执抟挫锐,噬食鬼魅……,修炼得道之大虫,可变化成人形……,看到这,赢冲心道:“难道傅启山上的妖魔就是成精的老虎?”接着往下阅了一遍,后面是如何制服恶虎之法。
赢冲感觉有点饿,就合上薄卷,打开包袱拿了饼吃了起来,边吃边思:“难道傅启山上当真是虎精?菩萨在指点我如何擒虎?……”由于连日劳累,赢冲想着想着就靠在神坛前睡了过去。
刚睡着就做起梦来,赢冲到了一座山前,此山峰高林密,草丰藤杂,一条小路从林中蜿蜒而出。赢冲沿小路上山,一路上浓荫蔽日,鸦默雀静。到了山腰一十几丈方圆的空旷处,赢冲见有块三丈长的白色大石,便过去坐在石上歇会儿。坐下一会,突然感觉大石在动,赢冲下看一惊非小,纵身一跃跳开一丈远,刚才竟坐在一白色巨虎身上。那老虎站起,全身煞白,长有三丈,高过丈余,双目黄亮,突然身子往下一屈,迅疾腾空扑向赢冲。赢冲未见过如此巨虎,不敢直面上顶,急忙往右边一闪。老虎在空中腰身一扭,伸出前爪向赢冲抓来,赢冲身子一倾,已然慢了,胸前衣服被抓破,身上留下了四条血印。赢冲机不容发纵身跳开,老虎落地转身,不等赢冲站稳再次扑来。这次赢冲无暇跳起,只好就地向右方一滚到了老虎左后侧,不等老虎着地抡起拳头打去,老虎在半空来不及躲,虎尾猛的横扫。赢冲一拳击中虎股,也被虎尾扫中面部。老虎低吼一声,在地上翻了个身,这次将前身屈地,垂尾轻摆,双目直盯赢冲,不再冒然扑来,而是慢慢向赢冲逼近。赢冲哪顾得脸上火辣生疼,全神贯注盯着老虎。老虎步步逼近,赢冲缓缓而退。突然老虎大吼一声扑了过来,赢冲急闪左边,却被什么东西一撞,竟然动弹不得。原来赢冲心系老虎,未曾察觉左边有棵大树。此时老虎已扑到面前,一口向赢冲颈部咬来,赢冲已然躲不开,心中惊急,怒吼一声从梦中惊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赢冲惊出了一身冷汗,看身上完好无损才如释重负,却再无半分睡意,一望门外,月明千里,是半夜时分了。
赢冲寻思:“若明日真遇那样大虫还真心中无数,不如先把卷上擒虎之法学练一番。”于是拿起薄卷走到门外。好个风清月白,赢冲展开到后半卷细观起来,发觉梦中老虎几个扑杀动作卷上都有图解应法,好些是梦中没有的,当下边看边练了起来。
约摸一个时辰,赢冲已开合自如,此时心中如操左劵,人也精神焕发更无睡意,便把前半卷也比划起来。又过了半个时辰,降龙之法也了然于胸,赢冲总觉对龙如目知眼见,练起来得心应手。
天边吐白,赢冲回到菩萨像前,再次跪道:“今日蒙菩萨授法,赢冲必铭感不忘,如有他日,当重奉香火。”说完举起薄卷拜了三下,刚抬头,手中薄卷悄然飘向空中散为灰烬。赢冲向空中鞠了一躬,离开上路。
向东走了十里,就见前面有座高山,峰插云霄,葱葱茏茏。赢冲心道:“照傅有善之言,是傅启山了。”到山下林边找块石头坐下,把最后两个饼吃了,半壶水喝了,伸手抓了把灰土放入口袋,入林上山。
林中绿树成荫,藤葛横生,山路早被草藤堵住,赢冲只能寻路翻岭。不时见鹊飞兔奔,鸠唤鹿鸣,赢冲小心翼翼翻过了第一座峰。
见第二峰高不见顶,赢冲抖擞精神放缓脚步,到半山腰的时候,林子变得寂然无声,赢冲如临深谷,暗道:“这该是妖魔经常出没的地方。”于是愈加敬小慎微,这样缓缓过了山腰,赢冲已觉暗中有东西盯着自己,却又无影无形。
突见前面有个十几丈方圆的开阔处,有块丈许青石靠在一棵大树下,极似梦中情形,赢冲心生一计,走到大青石旁放下包裹,坐在石上靠树闭目养神。猛然睁眼,赢冲见一白色大虎正从右侧匍匐过来,到了空旷地,已然没法隐身,离赢冲只有两丈。原来赢冲为引出它来,闭目假寐,听右边有轻微的气息在靠近,便睁眼看来。
赢冲瞬间立起,这虎长过五丈,全身煞白,双目金光,非竜吟山上老虎可比。那白虎一见赢冲睁眼立起,猛的扑了上来,赢冲迅疾闪开,白虎一扑不中,急吼一声,回身扑来。如此几个回合,赢冲都以薄卷上身法巧巧避过。
此时赢冲闪到一树旁,暗中把口袋灰土抓出,等白虎再次扑来之时,赢冲手一扬,灰土撒向白虎,身子往树上一纵,在树干两丈处一蹬,往回一跳,趁白虎还在地上用爪抹灰,正落虎背上,左手一把拽住虎颈毛皮,右手拳头猛击在虎头上。
白虎吃痛怒吼,响彻山林,虎头奋力扭动挣扎,想将赢冲甩飞,后爪虎尾齐向赢冲抓扫,意欲挣脱,赢冲死拽不放,白虎欲鹞子翻身,然赢冲力可拔山,按住虎头,抡起拳头两下狠捶在虎头上,力过千斤,那畜生如何经得起这三拳。
赢冲正要打第四拳,那白虎突然发出人声,哀求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赢冲止了拳头,道:“你是何方妖物?竟然在此荼毒生灵,快快道来。”
白虎道:“是是是,我本是弥勒山上的老虎,长年在佛前听法,得道成人。五年前,因偷吃山中仙果,不意被人知晓,众人要取我性命。我向佛求情,佛曰我命不该绝,他日还有用我之处,消去我千年修行,让我到东边傅启山上修真养性,等待有缘人。前段时间被一豕精撩伤,又毁去我两百年修行,便无法化成人形,只能人语。”
赢冲道:“既然佛要你在此断恶修善,为何你屡害人命?”
白虎道:“本来我以走兽为食,后屡遇猎人趁我安睡时想要伤我,我本性大发,想人可伤我,我为何不能伤人,于是吃了他们,想借此杀一儆百,吓退后人。此招立竿见影,好些日子没人敢来山上了,我也落个清静。今日见你上山,以为你也是来对付我的,因不知深浅,便跟踪好久,后来偷袭未成,望大神饶恕。”
赢冲喝道:“伤人性命你还理直气壮了!”转念一想,想训斥似乎也词穷理尽,只道:“那傅家岙没迁走的几个老人是你跑去害的?”
白虎委屈道:“决无此事,我都不知他们搬走了,前些时候有只豕精带了四个人来害我,豕精被我打败跑了,我伤了三个,剩下一个落下山崖,我知道他还有气息,说去害他们是虚张声势罢了。”
白虎全身软趴地上,显然放弃了挣扎。赢冲暗想:“既然佛说它命不该绝,自然暗合天理,我也不好伤他性命。不过就对不起傅有善一家的恩情。”当下犹豫不决。
那白虎看赢冲神情,接着道:“只要壮士饶我性命,我愿追随左右。我虽去千年道行,但仍可日行数百里,轻易猎食,替你分忧。”
赢冲道:“要我饶你也行,你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白虎道:“行,只要不伤我性命,我都答应你。”
赢冲道:“第一,以后你不得再伤无辜之人;第二,西边四十里处有个小村子,中有一户叫傅有善,你害了他儿子,现要你照顾他孙儿傅重,你不时带些猎物去,以保他每日有荤腥之食,但不得惊到他们。此二事你可做到?”
白虎道:“一定做到,决不食言。”
赢冲即松开手,从虎身上下来,道:“我有事先走,如让我探知你阳奉阴违,必会取你性命。”
白虎道:“壮士放心,倘若我背惠食言,必叫天打雷劈。不知壮士去往何方?若带我同去,也可代步减负。”
赢冲心想:“有它代步,可日行数百里,不用几日就能到东海,然路上定会惊倒旁人,反而出力不讨好,算来自己也可按时赶回家里。”便道:“既然佛要你等候有缘,你还是在此返本还原,跟我去误了修行反为不美。”
白虎道:“谨遵吩咐,不过让我送壮士下山。”说完匍匐在地让赢冲上去。
赢冲不好推辞,道:“有劳了。”当即跨上虎背,那白虎迈开四腿,在山中如履平地,一会功夫就下了傅启山。
临别时,白虎道:“壮士如何称呼?”
赢冲道:“我乃竜吟山赢冲。”别了白虎,继续东去。
途中有五日,杳无人烟,赢冲只能逢山摘果、遇河逮鱼。
到第六日,沿路便有了村庄集镇,赢冲边走边打听,知离东海越来越近了。
到第十日,来到一县城,城楼牌匾写着“落鱼县”。已是傍晚时分,城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上有酒楼茶坊、商铺当行,路旁有商贩小摊,卖包子、糖葫芦、瓜子饼干、鱼肉串、烤海蟹……比比也。
赢冲囊空如洗,在一烤鱼串的摊前停下,烤鱼肉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光着膀子,一脸黄铜色,见了赢冲便招呼道:“小兄弟,瞧你行头是远客,来此做买卖还是找亲戚哪?来两串么?”
赢冲:“大哥说的对,我去东海里寻个东西,此地到东海还有多少脚程?”
烤肉汉子道:“往东十里便是,你到东海寻什么?”
赢冲道:“我母亲生病了,有神医开了方子,要东海乌墨做药引。”
烤肉汉子道:“那乌墨可是不可多得,平时躲藏在深海,有经验的老渔夫偶尔能打上一两个。”
赢冲道:“你认识这样的老渔夫么?”
烤肉汉子道:“向东七里有个渔村叫大浪冲,你去那里问问吧。”
赢冲道声谢,出了落鱼县继续往东。
天刚黑,便看到了一个渔村,屋舍都是竹木棕榈搭成,有三四十间,每家门前都用竹架张着渔网。赢冲进村打听,得知村里打到过乌墨的人只有两个,一姓季,一姓诸,姓诸的出海未归,赢冲在村子西南角找到了季家。
老渔夫名叫季真,六旬有三,老伴已经去世,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住落鱼县里作海鲜买卖,此处只有老汉一人。
赢冲道明来意,季真道:“老夫至今也只打过五只,早已被人买去。”
赢冲道:“可有扑捉之法?”
季真道:“听上辈下过深海的人说,乌墨平时藏于深海,水中游动速度极快,形色变化自如,身有数条长脚,还会妖法,黑雾一喷消于无形。常人要在海中捉它无异于牵鬼上剑。”
季真顿了下,道:“多年前,有次出海我遇一仙人,他在海上踏浪放歌。仙人说见面有缘,叫我每年在海浑流浊时下网,会有意外收获。我听从教诲,果收获了乌墨海葵之类,虽不多,但也卖到好价钱。此事我记忆犹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赢冲道:“那神仙可有去处?”
季真道:“我也是见过那次,后再未谋面。”
赢冲道:“海流何时会浑浊?”
季真道:“此事难以预测,若按照往常,接下来这几十日断不会有,要等到两个月后季节交替时。”
赢冲道:“看来只能下海了。”
季真正容亢色道:“去不得。”
赢冲道:“为何?”
季真道:“要是惊动东海龙王,宛如捩手覆羹,功不补患呀。”
赢冲道:“龙王连这种事也要管?”
季真道:“听说整个东海都归东海龙王敖光管,上辈村里发生了一件事,有几人接连出海几天都没打到鱼,最后恨海难填,就搬了几块大石砸到海里,谁知有块落入深海砸到龙宫一角,惊了巡逻虾蟹,立刻报予龙王。龙王动怒,海沸波翻打沉渔船,几个人被巨浪抛到海边,龙王现身当头棒喝,如有下次定不轻饶。这几人吓得心碎胆裂,一人抑郁成疾,不久就离世,其他几人再不敢出海,家里没了生计,只好举家迁走另谋出路。从那以后,渔民出海都是规规矩矩,哪还敢潜入深海。”
赢冲听了默默不语。
季真留赢冲在家住宿,做了鱼汤蒸蟹招待赢冲。赢冲暂且不想乌墨之事,狼吞虎咽大吃一顿。饭后,季真给赢冲在床旁打个地铺。
可能是久未与人聊天,季真打开了话匣子,告诉赢冲,落鱼县原是个不为人知的小村。三十年前,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地上铺满了鲜活的鱼虾龟蟹等海物,还有没见过的东西,数不胜数。村里每家都抢到满屋满仓,地上还不计其数,消息不胫而走,周边的人都搬了过来,村子逐渐变成了县。因为那场雨,村里人几年都不愁吃喝,于是村里长老提议更名为落鱼县。只是后来再也没下过那样的雨了,原来村里人一些留在落鱼县做买卖,一些为方便出海搬到大浪冲了。
再一会,说着说着季真就睡着了。赢冲躺在铺上哪有睡意,思道:“等海流是来不及,只能铤而走险了。”过了一会,听见季真的鼾声,赢冲悄悄起身溜出屋子,往东三里到了海边。
海边有片树林,赢冲怕外衣碍事,脱了在林中大树上藏了,便破水下海。
到了海里赢冲如鱼得水,不一阵就到了海底。虽然阴暗,但赢冲还是一清二楚方圆十几丈。
赢冲正游心寓目四下寻乌墨踪迹,突听背后不远处有声响,转身一看,是一虾精和一蟹精,盔甲缠身,往这边而来。
赢冲急躲入一珊瑚树背后,那虾蟹二将边说边游了过来,听那虾将笑道:“蟹哥,昨日我看见你与宫里藏宝处那黄蟹妹子勾肩搭背的,是不是已经有啦?”
蟹将急低声道:“你小声点,别瞎说八道,我们就是说些日常琐事。”
虾将调笑道:“不是谈情说爱,用得着那么神秘吗?除非你们合计要偷宫里的宝物。”
“哪敢…”蟹将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已经游远了。
赢冲正要从珊瑚树后出来,又听前方有声音传来,一看又是一对巡逻虾蟹,赢冲依旧藏了。
听那蟹将道:“老虾,自从大王得了那东西,咱兄弟就马不解鞍没个闲,连个安稳觉都没了,那玩意是要我们这些弟兄命呀!”
那虾将道:“蟹弟,那可是件千金难买的宝贝,我有次听二太子的贴身丫鬟说,那是老大王给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举办蟠桃大会预备的贺礼。据说是天地间至热灵物,谁有了它,纵在极寒之地也身暖如春,是前些日子北海龙王送过来的……”
虾将声音渐渐远去,赢冲心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物?若不是分身乏术,定要去看看。”便重新搜寻起来,行到一处,赢冲感脚下一石块甚是软榻,脚一缩,那石块突射出飘走,瞬间变成一八脚乌墨,意欲溜之大吉。
赢冲喜出望外,急忙跟上。乌墨虽快赢冲更快,看看逼近,乌墨忽然喷出黑墨,顿时赢冲前面一片乌黑,赢冲一个箭冲穿过黑雾,看乌墨往左去了,急追过去。又逼近了,乌墨故技重施,等赢冲穿出黑墨,乌墨又向右前方去了。如此好几个回合,赢冲紧追不放,心道:“看你还有多少墨可喷?”
那乌墨身形灵活,变化无方,又几个回合下来,前面似乎光亮起来,忽现阵阵水雾。
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竟敢深夜来龙宫撒野!”
原来赢冲只顾追逐乌墨,不觉逼近龙宫,漏了行踪。回头一看,一虾一蟹逼近,赢冲停下道:“在下赢冲,无意打扰神府,找点东西便走。”
那虾精手中两把分水刺一碰,道:“你来寻什么?快快如实招来,这龙宫圣地岂容你想来就来。”
赢冲道:“在下娘亲身受风寒,性命岌岌可危,有神医开出方子,说可治愈此病,不过缺一味药引,就是东海乌墨之骨。”
虾将“哼”的一声道:“分明是狡辩,如此汪洋大海,何处没有乌墨?偏偏跑到龙宫旁边来寻,必定是心怀叵测,觊觎龙宫宝物!”
蟹将喝道:“虾兄弟,先拿下再说。”
蟹将一摆两把青钢钳,与虾将一左一右逼了过来。
赢冲没想到两人如此放刁撒泼,又怕惊动龙王把事情闹大,意欲离开再去他处寻寻,便道:“在下实属无心,就此告辞。”说完箭一般射了出去。
那二将急叫:“休要逃走!”紧紧跟来。
那虾将吹响了螺号,瞬即四面八方的虾螺贝蟹等围了过来。
赢冲哪想到这么多,还来不及跑,就已经被围个水泄不通。
对方不由分说动起手来,赢冲只好出手,不经然使出降龙身法来,这些虾兵蟹将哪是对手,一会儿功夫被扔的东倒西歪。只因人数众多,赢冲又不想结下冤仇,手下留情,一下子无法脱身突围。
“都住手,二太子来了!”有人叫道。
顿时那些虾兵蟹将都停手散开,龙宫方向走来一人,一身青色束身衣,白色外披风,银色发箍上镶有颗鸡蛋大夜明珠,隆鼻遂目,气宇高扬。此人打量赢冲一眼,盛气凌人道:“我乃东海龙王二太子牙呰,统领整个东海防护,刚才就是你夜闯龙宫?”
赢冲知有人曲意报予了牙呰,只好再言因果。
那牙呰脸露不屑道:“口说无凭,你既然敢来定有些本事,若可接我三招,就随你去。”牙呰手一伸,就有人把一柄九环大金刀递了过来。牙呰道:“你使什么兵器?尽管使来,免得有人说我占了便宜,为你打抱不平,坏了我名声。”
赢冲道:“我没有兵器。”
牙呰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打脸充胖子,那也休怨我了,接招吧!”大刀一横,周边兵将立刻散开。
牙呰大刀一抡,就向赢冲斜切来,赢冲一闪避了过去。
牙呰见赢冲身法如此之快,心中暗惊,第二刀使出,这一刀已使了七分力,刀势迅猛,非第一刀所能比。赢冲始料未及,急扭身闪出,已被划破裤子,所幸好没受伤。
赢冲喘息未定,牙呰第三刀已全力劈了过来,这牙呰久经战阵,这一刀锐不可当。
赢冲降龙伏虎身法未熟,陡遇强手有些力不从心,见闪避无门,情急之下侧身迎刀冲向牙呰,双手闪电般抓向大刀长柄。
牙呰以为赢冲还会闪躲,没想到来这一下,招数使老,反而被赢冲抓住刀柄,砍不下来。刀刃离赢冲头顶也只三寸。
赢冲暗自冒汗,要不是心急手快,今日就做了冤鬼,于是紧紧顶住大刀。牙呰用尽全力也压不下来,满脸涨红。
正在此时,有人叫道:“老大王来了!”
就见一人青须青眉,戴暗金发箍簪,也是隆鼻遂目,身着黄衣青披风,走过来道:“呰儿,还不住手!”声音不高,却沉宏有力,威严透出。
牙呰情非得已道:“是,父王!”放松了手劲,赢冲也缓缓放开了手,退到一边。
牙呰道:“父王,就是这小子夜闯龙宫,扰了圣地清静。”
那人瞟了牙呰一眼,向赢冲微微一笑,道:“在下东海龙王敖光,敢问小哥师承何处?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赢冲当下自报家门,把来此之意再叙一遍。
敖光道:“原来如此,小哥竟是百里负米之人,老夫钦佩,我儿莽撞还请见谅,呰儿,过来赔个不是!”
赢冲抢道:“是赢冲冒犯,全赖二太子刀下留情,我才侥幸躲过三刀,若二太子再使第四刀,只能束手待毙了。”赢冲的话,一是刚才确实太惊险;二是不想跟牙呰结下梁子。
此言一出,牙呰心中之气消去,脸上生光,向赢冲抱拳道:“小哥深藏不露,牙呰不敢当哪!”
敖光招来一虾精低语几句,那虾精带两人去了。龙王道:“小哥远道而来,就先随老夫入宫歇息两日,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乌墨之事我叫人去办。”
赢冲施礼道:“那多谢上仙了,赢冲心系娘亲安危,就不打扰诸位清修了,我还是回海边等吧!”
龙王道:“小哥孝感动天,那老夫也不勉强了,请稍待片刻。”
一会功夫,就有两个虾兵过来,一个用水草捆了两只乌墨,一个手捧了一些银两。敖光道:“这是乌墨和老夫的一点心意,望不嫌弃。”
赢冲接了乌墨,银两推辞一阵,见老龙王坚持,只好收下道:“老龙王的大恩大德,赢冲镂骨铭肌。”
敖光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哥初来东海,不熟路径,我让人送你出海,老夫还有公务,就不远送了。”
赢冲谢过后,由两个虾蟹领路离开。
送走赢冲,敖光回宫,路上寻思:“这赢冲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为何却无从说起。”
牙呰道:“父王,你真信他说的?”
敖光道:“我们不清楚对方来历,也无法确定他来的真正目的是不是为了乌墨,故不可轻举妄动,你吩咐手下加紧巡逻,免得有什么闪失。”
牙呰道:“是!”当下吩咐去了。
回到海边,赢冲寻到衣服穿上,隐隐觉得这东海龙王敖光有种说不出的亲近,到底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拿到了乌墨,赢冲总算安心定志,点了敖光送的银两,竟然有五十两,暗叹道:“这老龙王真是出手阔绰。”
此时风清月朗,离天亮还要两个时辰,赢冲上一高树,把银两、乌墨挂在树上,躺树杈上欲好生歇息一阵。
见那乌墨长脚一动,赢冲又记起季真说过,海物离了海水几个时辰就会死去霉烂,便想天亮后正好去跟季真道个别,再询个缸盆之类的盛器,心定下来就闭上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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