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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年底，安阳这个小城市的街道上反而萧条起来，街两边林立着店面，闲极无聊的老板们三三两两聚成团，无聊的打着牌，牌局旁则聚着更多的无聊人。
冷风刮起地上的落叶飘零，偶带些许鞭炮的味道，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年味将近。
路边转角就是家洗浴城，名叫太子港洗浴中心。浴场在本市名气很大，傍晚时分，客人络绎进出，门庭若市。冬天正是浴场赚钱的旺季。
浴场占据整幢四层楼面，装修的也比较豪华，以欧美风格为主，二楼外悬挂着巨大的美女喷绘图，让来人知道这不是单纯洗澡的地方。墙外浮雕着艺术或算是色情的裸女天使像，曲线凹凸有致，一缕飘逸的丝带挡着关键部位，诱惑着过往的男人们。
浴场一楼大厅里，坐着浴场的老板之一，黎波，绰号黎胖子，身高一米七，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颇有几分刘欢的气势，可惜没人家那嗓子，这会正粗着嗓门对着吧台侃侃而谈。
“张馨你说是不，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刘捷那小子靠不住的！我可是认识他十年了，”说到动情处，胖子口沫横飞。
吧台里坐着的女孩子叫张馨，是浴场的前台接待，女孩子瓜子脸柳叶眉，眉清目秀，略施粉黛，扎着根小马尾辫，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有种与这场所不协调的清纯可爱。
这会张馨正玩着电脑游戏，边敷衍着点头，”嗯，长得肉才能当饭吃……”
“你看吧，刘捷那小子，说是陈所长约他吃饭，八成又去祸害良家妇女了！”
张馨反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胖子鄙视着说，”你看他打扮就知道了，他走关系什么时候穿戴那么整齐过了？我一眼就知道他出去泡妞了，不去揭穿而已，”胖子随即又切换成苦口婆心的语气说，”找男朋友得像我这样的老实人才靠谱！帅哥不行，靠不住的。”
“切，老板才不会乱搞，最近东莞扫黄那么紧，他是去走关系了，你以为都像你啊！”张馨为老板刘捷辩解，看样子她对刘捷印象不错。
“你可别被那个小白脸假象给骗了，他可是号称少妇杀手，你知道他以前……”胖子正说话间，门口进来三个客人，看了眼胖子后，径直围到前台。
其中一个平头男人问道，”美女，你这浴场有些什么服务项目？”
“欢迎光临，”张馨忙停下手头游戏，起身略微鞠个躬，看了下来人的装扮，脸上标准化微笑着说，”我们一楼是洗浴泡澡桑拿，二楼是影院休息厅，三楼是包间木桶浴，可以叫女孩子服务哦……”
一个男人扭捏了下，腆着脸问，”可以叫你服务不啊？”另两个男的顿时猥琐的笑了，眼神在张馨身上上下扫描着，犀利得仿佛想将她衣服看透。
“不好意思，我只是前台，楼上女孩子更漂亮哦！”张馨俏脸一红，挂着微笑老练的应对着。
他旁边那个男人有些紧张的问，”听说东莞那边又在扫黄，抓的好严呢！我们这边没事吧？”
胖子听到忙凑上来说，”放心吧兄弟，扫黄年年有嘛，哪年不得搞一搞的？没事的。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再说了，真有行动上面会通知的。”说完故作神秘的一笑。
东莞那边扫黄行动他自然知道，这会浴场的老板之一刘捷，正去跟派出所领导吃饭打探去了，有风声他会探听到。
那几人面色仍有些犹豫，对胖子的话自然将信将疑，一个人说：”抓住可就没脸见人了，我看要不……”
“几位老板这边请，”楼层服务员小王忙在旁边引路，那三男人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尾随小王上楼，临走还不忘在张馨身上多瞟几眼。
“美女就是吃香……”胖子咂咂嘴，趴在吧台看着张馨玩游戏。
“那你干嘛不去当女人啊，”张馨嘲笑道，玩着游戏说：”你去变性得了”。
“当女人就算了，又得生小孩，每个月还得……”
“停，停”，张馨白了他一眼，”这些话去找楼上的小妹妹聊去！”
胖子嬉皮笑脸道，”啧，楼上那些可都是女色狼，老子便宜没被她们占光，上次捏得老子胸口痛了几天。”说着揉了揉自己丰满的胸口，不禁又想起前几天，调戏不成反被小姐群摸脱裤子的经历，脸上浮现出痛苦沧桑的表情。
“哈哈哈，”张馨乐的直笑，想到那天晚上下班后，胖子被几个小姐扒光猪，捂着内裤到处跑的模样，场面非常欢乐。
“还好没被破处，咱还是纯洁之身”，胖子自豪道。
张馨一脸鄙视的说，”屁！谁不知道你到处嫖，楼上的女孩子都是你从发廊挖过来的。”
胖子腆着张大肥脸说，”我这也是没办法嘛，工作需要，工作需要……不过至少本周我还是纯洁的处男之身，你要不要？”
“要来杀肉卖钱吗？”张馨看着游戏屏幕笑道，”不过我最近在减肥，看见油腻腻的东西就反胃，拜托你走开些。”
“还减肥啊，我没看出来你哪里胖啊，可别把咱胸给减了，多少女的想大还没有呢！”胖子喋喋不休的说着，眼神在她身上飘忽。
张馨顾自己玩游戏，不去搭理他。
“对了”，胖子故作低声道，”前几天刘捷还跟我说到你咧！”
张馨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眼他，”老板说我做什么？”
胖子嘿然笑道，”瞧你紧张的！有次聊天，我问他，我招的前台够漂亮吧？金碧辉煌的风骚老板娘都没我们前台漂亮。”
金碧辉煌是本市另一家浴场，那老板娘是个美少妇，几年前还是天宝娱乐城里头牌姑娘。
张馨则是胖子两个月前新招来的前台。
张馨看着他扯半天，不耐烦的说，”说重点嘛！”
“他说你漂亮是漂亮，太嫩，没内涵，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子。”
张馨皱眉道，”这什么意思啊，我都二十一了。什么叫没内涵？”
“所以说他喜欢少妇呗，在他觉得小女生都没深度，没韵味。”
“听不懂你说些什么……”张馨把鼠标一拍，”天真不好吗？”
胖子一脸讨好的模样忙说，”我自然是喜欢天真纯洁的女孩子，多可爱啊！他心里阴暗着呢，估计是那次恋爱打击导致心理扭曲了，他还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懂柴米油盐，倒蛮适合做人小情人……哟哟哟疼”
张馨揪着胖子耳朵，生气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样议论别人真没礼貌，很讨厌！”
“不是我说的啊姑奶奶，”胖子捂着耳朵，委屈道，”我疼你都来不及……”
张馨不松手，怒道，”肯定是你在老板面前乱说话，你就喜欢在人背后乱说话！”
胖子痛的哇哇叫，捂着耳朵朝楼梯口喊”啊，刘捷！”，趁张馨一愣间抽回自己的大耳朵。
楼梯口正巧出来人，是三楼服务员小王。
张馨一愣，还以为真是刘捷，看见小王出来后松了口气，拍拍高耸的胸口微嗔道：小王你作死啊，我还以为……”
小王一脸焦急，顾不上开玩笑，火急火燎的说，”胖总，馨姐，楼上有客人闹事呢！——馨姐再来个美人计调解下？
张馨有些吃惊，问：”老板还没回来吗？”
“老板好像说跟陈所出去吃饭，打他电话没人接，老刘在楼上快跟人打起来了。”
胖子也吓一跳，前几天刚打完一架，还没两天安稳，今天又有闹事，不会是来报复的吧，他忙起身拨刘捷手机。
浴场是刘捷和胖子几年前合伙盘下来的，两人分工合作得很好，刘捷负责外交和安保事宜，主要是打理黑白道上的事务。胖子自己负责内政管理，主要负责日常营业，管理员工和带小姐。
刘捷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胖子怕一个人搞不定，忙对张馨说，”我先上楼，你一起上来帮忙下，看看能不能以德服人，和平解决。”
胖子是个和平主义者，他觉得刘捷过于暴力，毕竟是做生意求财，和气生财嘛，打架伤财气，也容易出事。所以有事他都尽量温和的解决，他有套自己的办法，就是靠磨嘴皮扯关系，聊的熟了，对方也就不好意思闹了。
有两次也靠张馨这个女孩子出面调解矛盾，反而很有效果。客人一看是漂亮女孩子，气先消了一半，几句好话一哄，立马陷入美人计，乖乖买单走人，末了还问张馨要联系方法。
张馨这会忙应了声，随手打开前台抽屉，拿出小镜子和粉盒略微补点妆，把头发挽了下，急忙跟着胖子小王上楼。
小王边走边说道，”那客人不好对付，相当屌，好像来头很大。老刘跟他谈，那人根本不屌他，扬言要把我们浴场拆了……”
开娱乐场所，闹事的客人每个月总会有几波，比女人的经期还准，风雨无阻。反正来这种地方玩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善茬。那几秒一爽完，要掏钱的时候就不爽了。
小王边走边说，张馨大致听明白了过程，又是对5号小姐服务不满意，几句话没说就吵了起来，5号骂骂咧咧跑出包间，客人没有做出来，不肯买单。
“又是5号，他娘的总吵架！躺着两脚一张都不会了，总吵总吵！”胖子有些火气，边走边骂，以前就有过打架也是因为她的坏脾气。
张馨只当没听见，顾着自己上楼。
三人一阵小跑到三楼，张馨有些喘气，胸口上下起伏着，看胖子更是浑身的肥肉都在喘，她忙忍住笑，深呼吸调整下气息。
此时大厅里面已乱成一团，茶几上杯水散乱，掉着一地的纸，一条铁腿凳子摔在了不远处。闹事的男人斜正坐着沙发上，两腿肆无忌惮翘在茶几上，一副目中无人的欠揍模样。
女收银员李悦和搞卫生阿姨都有些紧张，远远站在吧台后面，正看向刚上楼的张馨。
浴场保安老刘坐在客人对面的沙发上，面色凝重，老刘不善言辞，只是坐着不让他乱来，等着胖子上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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