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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天。
佐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因为不愿意一整天都呆在病房里,佐尹喜欢四处走动,当然,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亲王殿下就在一旁,他的心理压力很大。
这间医院是由血族建立的大型医院,为了掩人耳目,也对一般人类开放,但是其建筑设计却尽可能的遮蔽阳光。这使得即便是白天,建筑内也略显阴森。
夜幕已经升起,医院的庭院里,华灯初上。
佐尹站在门口,优哉游哉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他而言,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享受这种悠闲的生活了。在家的时候,要全心全力的照顾那位懒散的尊长,在组里的时候,几位“强悍”的前辈让他连吐槽都来不及。唯一一件让他有些不开心的,只有他的尊长大人并没有来医院看望他。虽然亲王殿下已经说了没关系,但是佐尹还是忍不住去担心那个女人低到极点的生活能力。
“……佐尹?”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些许不确定的谨慎与疑惑。
佐尹转身,只看到一个有着精神短发的女孩子,神色拘谨,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转为惊喜。
“真的是你诶!”
“陶安然?你怎么在这儿?”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佐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孩,三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时候,这个女孩是他班上的同学。佐尹是标准的文科类大学生,全系的男生人数可以用一双手数出来。在数量庞大的异性中,陶安然给他的印象属于比较深的那种。
她是那种元气型的女孩子,和任何人都很熟,对于佐尹这种性子略微有些腼腆的男生而言,陶安然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轮红日。
“嗯嗯,我是来看同学的,程树,还记得吗?”
佐尹的脑海里,一个披着长发的文静女孩的形象轻轻掠过,树荫下,戴着耳机,享受班得瑞经典的音乐,手中一本厚书,也许是《简爱》,又或许是《茶花女》。
“她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眼睛好像有些问题。”陶安然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前天把手术做完了,我作为班级代表来看她,现在正要回去。”
佐尹做出安心的表情,其实他与程树并没有多少交集,最多不过算是点头之交,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如果没点表示的话,总是不合适的。
这么长的时间了,他还是没有已经是非人的自觉。
“那么你又是怎么了?我听说你休学了?”陶安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佐尹的身上。
“啊,是啊,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佐尹脱离人类社会的时候,办理了长期的休学,如果不是现在听陶安然提起,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这段时间的生活,对佐尹而言,就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三个多月前的那段时光,仿佛已经遥远到了触不可及的地方。
“对哦,你是单亲家庭。”
佐尹抿嘴笑笑,眼神有些躲闪。陶安然的无心之语,勾起了佐尹的心事。
他的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不假,只是,佐尹的情况还有些特别。
佐尹的母亲是未婚生子。
青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从来不告诉他。把所有的粉饰撕扯掉后,用最直白的话来讲,佐尹是个私生子!
“程树住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她。”佐尹笑着转移了话题,眼睛的深处却没有一点点的情感。
“好啊。”
陶安然在前面带路,一路说个不停,也不停歇,讲着佐尹离开大学以后发生的事情,像是某某导员和哪个学生恋爱了,某某某当中告白失败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和恋爱有关的话题。
两人在一间普通病房的门口停住了。
“小树,你看我遇到谁了!”
病床上,左眼缠着纱布的女孩从翻开的书页上抬起头,一稍长发从肩上滑落。
佐尹看着女孩,神色平静。
“真是很久不见了呢。”他向床上的女孩点头致意,心中却是有些感慨。
“佐尹?啊,是啊,好久不见呢。”女生微笑点头,矜持的笑容中,有种让人感到舒服的距离感。
不疏远,也不亲密。
真要说起来,程树并不能说是什么绝世美女,她很好看,但是终究还是人类的范畴,像是罗兹玛丽、慕溪暝那种超越了人类种族的美貌她并不具有。只是这个女孩气质空灵,温和如玉,美人如玉也不过此了吧。
“对了,你怎么会住院呢?”陶安然似乎才想到这件事,于是问道。
“前些天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佐尹不觉得自己撒谎了,他只是用他们可以理解的语言粗浅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正在过着的人生。
“你现在已经工作了?”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佐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试着做出符合自己形象的动作,同时也悄悄地断绝了她们继续追问的打算。那二人却也是没有多少怀疑,在她们看来,因为家庭问题而中途离开大学的同学,自然也只有选择工作这一条路了。
“你也真是辛苦呢。”陶安然安慰式的笑笑,她没有选择追问,作为一个社交很广的女孩,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散发着一种“不要继续深究”的气氛。
也许对他而言,这三个多月的回忆,并不美好呢……
年轻的元气女孩这般想着,心中微微的泛起淡淡的同情。
程树坐在床上,眉头微皱。她倒不是怀疑佐尹的说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就好像是一副扭曲的画,而这个男人在画中却是清晰的存在。
纱布下的左眼灼烧的痛感。
“小树,又疼了?”看到程树捂住左眼,陶安然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程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止痛药的效果退了吧。天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快会学校去吧。”
“嗯,也是。”原本就是已经到了她回去的时候,只是突然遇到佐尹,才让热心的她耽搁了些许时间,“那么,我走咯。”
陶安然向在场的二人打了招呼,正准备离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对了,你的病房在哪儿啊,有时间我来看你。”一个问题直接让佐尹的身体僵住了。
病房在哪儿,这叫他怎么回答啊!难不成对这两个小姑娘说本大爷现在住的是全医院最高档的VIP单人病房,虽然有一个“室友”。还有,陶安然来看他?老天,那里住着的可是一堆吸血鬼,这个疯丫头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和把一只肉骨头扔进狗窝有区别吗!她是想让人开餐还是怎地!
“那个……”
“怎么了吗?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就是……噗哦!!”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站在门口的佐尹凄惨到底,捂着后脑勺痛哼。他抬眼只看到金发的少女缓缓的收回腿。
“不要用脚后跟踢人的脑袋啊!我是病号!”
“真是失礼呢。”罗兹玛丽傲慢的说道,一点道歉的样子都没有,“一不注意就踢下来了。”
“这种条件反射一样的殴人冲动算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万恶的萝莉控。”
“……”
“呐,可以和我说说,你随便乱逛的理由吗?还有这两位——切——”罗兹玛丽撅起嘴“切”了一声,恶狠狠地注视着陶安然与程树隆起的胸部。然后,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俯视着佐尹,鄙视道:“你也是那种看到大胸部就神魂颠倒的恶心的巨乳控吗?”
“才不是!还有你的思维跳跃太快了!”
“那个,请问这是……”眼前忽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脱现实,一时间,房间里的两位少女竟是忘记了如何去言语,她们注视着罗兹玛丽宛若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孔,良久之后方才问道。
“啊?你问我?”罗兹玛丽眼皮微微一挑。
“啊啊,这位是——”
“闭嘴。”
佐尹很没骨气的屈服。
“呐,这两位,请问你们和我家的仆人是什么关系?”少女的言语非常傲慢,却无法让人感到厌恶。这或许和她的外表有关。对于外表只有十二三岁模样的罗兹玛丽来讲,她的态度给人的感觉只是一种可爱的任性罢了。
“仆人!?什么——诶啊——
“我说了闭嘴了。”少女一脚踩在佐尹的背上。
“请饶恕我……还有可以不要穿着高跟鞋踩吗……”
“我们是佐尹的同学——不对!小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一个病人呢!”陶安然终于从突然的神展开中回转过来,这位正义感很强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声音顿时抬高了八度。
“哈?小姑娘?”佐尹感觉自己背上的高跟鞋上传来更大的力量,罗兹玛丽明显非常不爽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你对我‘宠爱’我家‘仆人’的方式感到不满吗?”
“仆……仆人!?”
佐尹看到庞大的信息从陶安然的眼中掠过,他可以想象,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这个女人已经完成了多么可怕的联想。
“我不管你们和佐尹什么关系,我必须警告你们,”罗兹玛丽的目光冷冷的,她容貌稚嫩,但却无碍于她展示自己的威严,“不要接近他。本小姐非常讨厌有人接近我的所有物。”
她的目光越过陶安然,一直看着房间中的另一个女人。她似乎很清楚,眼前的两个女子中,哪个更具有威胁。
程树稍微避过女孩的目光,不愿直面那种锋利。
“走了。”罗兹玛丽抓着佐尹的脚踝,转身离去。
“……拜拜……”趴在地上像是尸体一样被萝莉少女拖走的佐尹向病房里目瞪口呆的二人摇了摇手,便被拖进了走廊,在医生与护士惊奇的目光中,远远离去。
“……这是什么个情况啊……”纵然是脑补能力非常的强大的陶安然,此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出,这个以前的同学在离开大学三个月的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只有程树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低头,好像思索着什么,继而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
罗兹玛丽咬着棒棒糖,身体随着佐尹的俯卧撑上下起伏。
“好心给你做复健,你可要心怀感激。”
“你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沉!”佐尹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汗滴几乎像是溪水一样从他的额头汇集流下。
“阿拉,你居然对一个淑女的体重说这么失礼的话,那就再重一点。”说罢,女孩的手指轻轻一点,暗红色的光从少女的指尖升起,然后,缓缓落下,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汇集到佐尹的身体上方。
喀拉——
“不……行……了……”他听到了自己的骨节错位发出的渗人的声音,呻吟一样的吐出几个字后,终于垮在了地上。名贵红木的地板上,被他一双手硬是压出一对深深的手印。
十三组的成员中,受伤到需要住院的,只有佐尹一人。不知道是谁提出的,为了让刚刚入组的佐尹体会到十三组“温馨团结”的氛围,决定每个成员每天轮换着看护病患。
但是几天下来,除了第一天是组长张桓一拿着psv在医院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后,其余人都是只露了一面。
望月姐姐因为要忙着打工赚钱,以及全力跟踪张桓一,于是罗兹玛丽顶替自己;李牧奇为了追女友,整天在游乐场、酒吧以及高中门口游荡,而弟弟李牧祁则是在医院露了一面后,告罪一声,就赶忙去给搭讪失败的哥哥善后去了;至于副组长齐帆,他倒是在病房了呆了相当长的时间,只是很快的,他就被受不了冷冰冰气氛的亲王殿下给赶走了。
“你这幅臭脸是来杀人的还是来照顾病人啊!这种气氛下谁能安心养病啊!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做任务——莳萝,把这些天最麻烦,最恶心人的工作给我交给他!对了,现在不是在重建工作中吗?让他去当工头,总之不要让我在养病期间看到这张死人脸!”
其实,佐尹猜测,亲王把齐帆赶走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他天生的死人脸。在齐帆出现在病房之后,这间病房的外面就时常有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向里面偷窥。吸引他们的当然不会是少年模样的亲王殿下,自然也不会是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满满的废柴气质的佐尹。冷冰冰的气质加上美型英俊的容貌,对于花痴们而言,实在是大杀器。
因此,照顾佐尹这个病号的工作不知怎么的就交给了最不可能的女性——罗兹玛丽的手上。
腹黑萝莉有可能好心的照顾佐尹?打死他都不相信!
此刻,病房里只有他和罗兹玛丽两人。亲王殿下似乎由于要处理什么紧急状况,在今天上午搬到了他位于郊外的私人别墅去了。那里会在这段时间内,成为代替领主官邸的所在。
临走的时候,亲王对他说这段时间并没有战斗任务,作为亲王直属的战斗小组,可以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
“废柴尹,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坐在佐尹的背上,没有动弹,罗兹玛丽出声问道。
“大学时候的同学。她们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佐尹想象不出自己以前的同学有什么地方可以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她强大,神秘,隐藏着秘密。想要让这种人注意,唯有拥有一样深沉的隐秘。他想了想,终于是放弃了追问。
“那个,殿下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回去呢?”佐尹瞟了一眼隔壁空着的床位,试着换了一个话题。
罗兹玛丽冷笑了一声。
“有人来了,他不得不小心应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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