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澜天记 > 第二章 珍珑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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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越过了东边子山山颠,碧空如洗,从竹林松柏间漏下来的阳光照在商拔身上,让他感觉很舒服,暖暖的,就像是在阿妈怀里的感觉,虽然他已经太久没有被阿妈拥抱了。但这样的感觉他很怀恋,也很享受。

  一路到了山的深处,这里是向阳的一面,树木高大,鸟兽众多。商拔麻利地布置好陷阱,攀上附近一颗不高的松树,茂密松枝间有一个竹编小窝,这里就是小商拔的乐土,他一个人的家。他一屁股坐下,左顾右盼了一会,自背袋里摸出一本书,一块干粮,边吃边看起来。

  书本很薄,封面印着“卦象杂说”四个字,是山下静逸书屋的邵夫子编撰的。他是这方圆百里最有学问的人,据说其先祖做过大官,后来不想再于世间劳累,隐居于此,开堂讲课,传授教学,一直传承至今。

  而他对“卦象杂说”感兴趣,还是因为一段口诀。在发现阿妈的秘密后,他时常留意阿妈的举止,果然给他瞧出了不少的异常。阿妈极少下山,几天才吃一顿;每个月圆之夜就会发生怕人的魔化,后来每个月圆夜她都会离开家,需得三四日才会回返;阿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盯着瞧看一块似帛似帕的物什,偶尔脸上会欢喜无限,若有所得,更多的时候是沮丧失望。

  乃至两年前的一天发了大脾气,要撕了这物什,可惜没能成功,一怒之下,抬手将它扔出了房间,隐约听到她嘟囔说“骗人的东西,破烂货,珍珑”之类。一时竟没来将它取回,商拔才有机会,看到了这个让他好奇了很久的“骗人的东西”。

  这是一块动物的皮毛,商拔可以肯定,因为他也算是个老猎手了。这皮毛表面写满了文字,每个文字他都认识,可合在一起,他却莫名其妙,难明其意。他赶紧抄录了下半部分文字,又把它放回了原地。文字的前半部分,商拔已经背记下来,待返回房间后默写出来,再行合并成了一篇完整的‘珍珑’口诀。

  的确,商拔是这么给它定义的,因为即便是“明玉功”的口诀,也没有这么绕口晦涩。之后他时时在心里诵读,用心强记,以至倒背如流,这才烧去了原文。“望月出氐貂,跃出东山颠;徘徊在斗牛,人居土中间;魔修若至此,未定劫与缘;踏坎位,左二右三,转巽位……”

  直觉告诉他,想要搞明白阿妈的秘密,这“珍珑”便是唯一他能掌控的钥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搞明白这些拗口文字背后的真正含义。然则等商拔进入夫子的学堂学习,方才明白,要做到这件事情,其难度有多大。这短短的几百文字,竟是包含了天文星象,八卦转变,阴阳五行的学问,当真是繁复。

  不过这并没有让小商拔畏缩后退,反激起了他的狠劲,誓必将它参悟透彻。一天之中,他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学习中度过。

  因他时时都试着把刚学会的知识用来破解‘珍珑’,以至于在昨晚打坐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珍珑口诀,当时气息大乱,现在想来,也觉后怕。

  商拔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见太阳已然偏西,忙收拾妥当,滑下树来。转过一个小山坡,就是他设置陷阱的地方。本没期望白天能捕到猎物,不想一只野兔撞了进来,业已毙命。他麻利地解下野兔,剖开兔腹,留了些内脏在地上,绕着这些内脏,又重新布置了三个陷阱。

  做完这些,再用竹枝粗粗编了一个背篓,正弯腰去拾野兔,募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影子在对面竹林里闪了一闪。商拔心中警觉大生,忙双手握紧了猎刀,屏气凝神,弓身缓缓后退,待绕到一颗松树背后,半蹲下来,探出了头仔细观瞧,小脸紧绷,大声喝道:“是谁?”

  但见竹摇草伏,悉悉索索之声响起,从对面竹林中走出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来,还未等商拔看清他形貌,这人扑通一声,俯身仆倒。商拔吓了一跳,凝神看时,只见这人后背全是血迹,也瞧不清伤口在何处。

  商拔仍是呆在原地未动,张口喊道:“喂,你是谁?”那人不答,他又等了片刻,见这人终是一动未动,这才从树后转了出来,猫着腰,缓缓向对方靠了过去。

  行至青衫男子身边,瞧见了他惨白无华的侧脸,显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左右。商拔刀交右手,伸左手去到这人颈脖中,探了一探,脸上一喜,道:“还有心跳。”收回了手,商拔仔细检视背后伤口,这伤口自后胸起始,至右腰止,两端浅出皮肤,中间深及背骨,看起来像是被斧子一类的武器所伤。

  商拔连忙去四周采了些草药,嚼碎了敷在其上,那人吃疼,身体僵了一僵,呻吟一声,忽然问道:“你是谁?”

  商拔道:“这位大哥,我是这山中的采药童子。适才瞧你倒伏于此,这才为你敷些草药。”

  青衫男子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双手撑地,便要强行坐起来。他这一使力,伤口复又裂开,喘息着道:“小哥,那可多谢你了。我这伤非是寻常草药可以治的好的,你且帮忙扶我一扶。”

  商拔嗯了一声,上前搀扶住他一只手,这人才紧咬着牙,勉强坐起。商拔这下倒是将此人面貌瞧得清楚,宽鼻阔口,方正脸,一副书生公子打扮。

  这青衫男子也正瞧看商拔,见他粗布麻鞋,皮肤微黑,肌肉结实,正是一般山里人的打扮,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些。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显得极是虚弱,可商拔与他眼神一触,心中一紧,这下来的好没来由,让他莫名生出些不安来。

  倏的想起,以前阿妈冷冷盯着自己瞧看时,也是这种感觉。商拔心下大骇,正欲呼喊,忽又觉得心头一松,这才发觉对面之人已然收回了目光,然而那种莫名的不安却是更甚了。

  青衫男子说道:“这位小哥,能不能麻烦你取些水来,我口渴的厉害。”

  商拔点头道:“好,我去那边取些水过来,你且等着。”

  言罢转身向林中走去,未几,来到一条小溪旁,坐在溪边,却未忙着取水。而是伸手在溪边的水草中摸索了一阵,抽回手时,已然多出了一株绿草来,这草顶端挂着两颗淡红色孢子样果实的,商拔将它藏在袖中,又从腰后摸出一支竹箭来,小心摆在脚边。

  做完这些,他方才取下腰间竹筒,打满了水,将脚下竹箭在竹筒中浸了浸,转身快步而回。

  到得来处,将竹筒递给了那位青衣公子,那人接过,仰脖喝了个干净,精神好了一些,抬头看了看商拔,开口道:“多谢小哥了,今日你我在此处相遇,也是定数,罢了,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商拔不明所以,问道:“什么造化。”

  青衣公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哥且听我细细道来,我姓楚名云山,乃是东灵宗真传弟子,前些时日接了宗门任务外出,不料途中遇到了几个妖魔,我斗他们不过,才致于此。你且拿了我的令牌去,到山下随便寻一个修仙门派,将我适才之言相告,让他们带着你去东灵宗求见楚家老祖,可惜你不是修仙者.....”

  他话未说完,咳嗽起来,待得稍缓,继续道:“或者你有灵根也是可以的,你且过来,让我查查看你有无灵根。”

  商拔心中一凛,不自觉向后退了一部,道:“不用查了,我没有灵根。”

  楚云山诧异地看了过来,忽的咦了一声,双眼转厉,直直地盯着商拔,上下扫视。

  商拔只觉得通体似被他看了个通透,打了个冷颤。

  忽闻楚云山喝道:“大胆妖魔,竟敢欺骗楚某,拿命来。”

  言罢,抬手一扬,一道黄光便向商拔飞了过来。他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自觉眼前一花,即便被放到在地,低头看时,发觉自己被一根黄灿灿的绳索捆缚住,形若粽子,丝毫动弹不得。

  商拔不禁又惊又怕,奋力争扎,大声叫道:“什么妖魔,我不是妖魔。”

  楚云山站了起来,慢慢迫近,又将商拔上下仔细的看了几回,目光发亮,脸露喜色,道:“你很好,很好。真是上天送了你来我面前,让我得以重生。”

  他一改适才脸色苍白,颓废之色,两颊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眼神中满是贪婪得意之色。

  商拔听得心里发冷,寒毛直竖,也不知道对方要怎生炮制自己。-

  忽的楚云山噗嗤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却是他这一激动,牵动了内伤。他也不在意,在商拔身边坐下,伸手向商拔的头摸了过去。

  楚云山手伸至中途,忽的顿住,但觉一股麻痹之感自丹田处传来,迅疾向四周蔓延开来。

  他吃了一惊,细查之下,心头大骇,自己竟然不知何时着了道。

  楚云山眼中凶光闪过,盯着商拔,厉声道:“那水有毒!”

  商拔见此人果然中毒,心头一松,暗道:“可算是熬到了此刻。”

  他却是不知,以前捕猎之时,毒箭入肉,毒物直接与血接触,起效迅快。楚云山却是喝入肚腹之中,须得一些时间,方得发作,若非此人脏腑受损在先,他这番筹谋便要落空了。

  商拔舒了一口气,道:“那不是什么毒药,不过让你麻痹一个时辰,害不了你性命。你且放开我,我给你解毒。”

  楚云山哼了一声,双目一闭,不言不动起来。随即自他眉心飘出一个小人来,瞧其形貌,却与楚云山一般无二。这小人甫一出现,便直扑商拔眉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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