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风兰伊诗 > 第8回 冬日祭后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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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征夜枝的大军在艾拉达停留了三天,便接到了解散的命令。艾拉达精灵臣民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

  大军解散后两个月,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上一场奇怪的雪,是在秋季),整个艾拉达又一次沉浸在一片雪海之中,仿佛是银铸之城,背靠着的德拉古山也是一片白茫茫,唯有德古拉山上的宁静之湖依然冒着热气。

  这日,月神庙主祭祀厅内十分繁忙,因为冬日祭即将来临。

  冬日祭是月魔精灵的四大祭之一,是为感恩女神将森林之中一切美好的都赐给了精灵。在冬日祭上,月魔精灵将要献上最肥厚的鹿脂、颜色最纯正的豹胆、最为肥壮的熊掌、最厚实的虎皮以及新酿的第一桶果酒。祭祀之前,但凡参加祭祀的祭司按例要沐浴香衣,在祭祀前一周内,不能接触不洁之物。

  此时,大祭司阿萨伊正在主祭祀厅内清点所有祭祀所用器具,并检查祭祀大厅是否已经按照礼仪全部布置妥当。她在清查完一样事项之后,便拿起笔在各位祭司的侍从送来的清目上勾了,表示此事物已制备妥当。等她勾完所有事项之后,她放下手中的笔,走出祭祀大厅,照例有王城派来的两名女护卫用封印将祭祀大厅的正门封上。

  阿萨伊出了祭祀大厅,看着远处西沉的太阳,她的脸上因为劳碌而略显红晕,额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在夕阳下分外美丽。

  舞美姬在主祭祀厅等候了许久,见阿萨伊出来,便说道:“大祭司,众祭司已在沉香台等您很久了。”

  阿萨伊道:“你回去拿我衣物过来,我们现在去沉香台吧。”

  舞美姬开心地说道:“哎呀,总算可以洗澡了”,便飞跑着回大祭司住所拿衣物去了。

  舞美姬是大祭司阿萨伊的侍从,十分活泼可爱,最得阿萨伊的喜欢,所以举办祭祀时经常带着舞美姬。而所谓的沉香台,实则是祭司沐浴之地,在月神庙通往宁静之湖的谷口一个天然的温泉池上。祭祀之前,所有祭司必须沐浴熏香。

  舞美姬收拾了阿萨伊的衣物,与阿萨伊一道来到沉香台时,其余的祭司早已经在沉香台等候了许久。

  见到阿萨伊,所有祭司都向她行礼,阿萨伊向所有祭司致意后,脱去了白色祭司法袍并一切衣饰,步入温泉之中。其余祭司也都退去灰色的祭司法袍并一切衣饰,步入温泉之中。舞美姬因为太过激动,整个人滑倒在了泉池里,其余祭司与侍从见了都笑,但是不敢大声,都把眼睛看阿萨伊,阿萨伊见了舞美姬也掩口笑了起来。于是所有祭司与侍从都哈哈大笑。只有舞美姬十分尴尬,大声道:“有什么好笑的,阿帕尼女神在鹿野作战的时候也曾被秋草绊倒过的!”

  祭司们听后,便笑得更加大声了。

  众位祭司在沐浴期间,照例有两名侍从站在沉香台外值守,这一次值守的侍从是秀夜与妮雅。此时天色渐晚,祭司们沐浴完毕在沉香台侧的熏香阁熏香时,两个侍从便走进来掌灯,阿萨伊看见两个侍从鼻子与耳尖都红了,便向舞美姬道:“你去嘱咐那两个侍从,让他们去温池洗澡御寒,你来掌灯吧。”

  舞美姬告诉了两名值守的侍从,两名侍从于是下到温池里洗浴。阿萨伊熏完香后,便起身出了熏香阁,想要回到自己的住所。此时恰巧雪大了,便留在沉香台内闲走。看到了两名侍从脱在沉香台的衣服,其中有一个侍从的内衣是珍贵的丝绸制品,心下便很奇怪。等到侍从从浴池出来时,留心看着,原来穿着丝绸制品内衣的侍从是秀夜。

  阿萨伊回到住所,因为明天祭祀的缘故,阿萨伊便将这事搁下了。

  第二日的祭祀如常举行,月魔王与王后以及各宗族的长老都来参加,场面甚为隆重,只见白色的帐幕从月神庙的主祭司厅一直延伸到了王城。驻守的王城守卫手中握着的长枪银凛凛似成片的雪海。

  祭祀期间,凯特王单独找了机会在一间从祭祀厅对大祭司阿萨伊道:“对夜枝的决定是长老院做出的,我已尽力,驱逐夜枝成为必然。还请大祭司占卜出确切的吉日,因为先前派来的侍卫回复我说,王城给出的日期,大祭司都驳回了,都认为不是吉日。”

  阿萨伊道:“王应当知道,月神庙无权干涉王的决定,更何况长老院的集体决定呢?但王给出的日期,的确不是吉日。身为祭司,只能遵从月神给萨伊的默示,从古以来,也没有哪一代的王敢干涉月神庙的占卜。”

  听了阿萨伊的话,凯特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虽然他已经下了驱逐夜枝的命令,但在一切重大事项上,必须得到月神庙大祭司的占卜才能行动。若是冒然行动,则所有月魔子民都会认为违背月神的旨意,这是凯特王所不愿看到的。

  凯特压住怒气,道:“那大祭司认为什么时候比较适合呢?”

  阿萨伊道:“现在是冬季,因为受到月神的庇佑在幽冥之林内或许还能捕获一些食物,若在此时驱赶夜枝到人类的领地,无异于杀了他们!这恐怕是月神所不喜悦的,也正因如此,月神给我的默示迟迟未来,恐怕这个冬季也没有合适的日子了,要等来年春。”

  听了阿萨伊的话,凯特再也忍耐不住,他撕破脸压低声音怒道:“来年春?!大祭司,您这是在违抗王城的命令吗?千百年来,从没听说过月神庙会给不出占卜的吉日。我这个冬天就要一个吉日,必须在开春以前占卜出来。”

  阿萨伊受到凯特的威胁时,仿佛是看着一个孩子在淘气一般,她的两眼依然平直如水,她的情感丝毫没有受凯特愤怒情绪的影响,依然用她平和的语调说道:“王言重了,若王想要尽早占卜出吉日,那就多求告月神阿帕尼吧。但是让萨伊违背月神的旨意,就算借萨伊十个胆子,萨伊也不敢呢!”

  说罢,阿萨伊离开了那间从祭祀厅。就在她要出门时,突然回头道:“对了,有一件事要告诉王,一个多月前,我已吩咐几名祭司南去,考察萨默尔大树迁徙的事宜。”

  说罢,便离去了。

  月魔王凯特无耐地看着她离开,眼中满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当日的祭祀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直到冬日祭结束之后,大祭司想起昨晚的事,便派人去找秀夜。找了三次,秀夜都不在住处,于是阿萨伊便来到秀夜的住所等她,到了天亮的时候,秀夜才从外面回来。见了阿萨伊,她十分惊讶,忙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阿萨伊让舞美姬把她扶起来,在纸上写道:“不要回避我的眼睛!”

  秀夜就是那个又聋又哑的祭祀仆从,她看了字条便低头不敢看阿萨伊的眼睛,舞美姬将她的头抬起,她便看了阿萨伊一眼。阿萨伊在纸上写道:“为什么告诉王呢?”

  秀夜于是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道:“虚荣。”

  写罢,便一头撞向了桌角,当时便死了。

  舞美姬惊的大叫起来,因为鲜血撒在了她的鞋子上。

  阿萨伊叹道:“几千精灵的颠沛流离只为你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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