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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女人兴奋的尖叫从“璺黛阁”传来,那声音因无法抑制的喜悦而拔高,尖锐得刺耳。
流鸳点点头,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皇上下旨废了倪慧妃,还将她贬为庶人,流放到了云南府。那小贱人据说被蛇咬伤,一直昏迷不醒,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果然是一箭双雕!”唐翥儿唇边泛起洋洋得意的冷笑。要利用那个头脑简单,妒醋十足的慧妃倪兰实在是太容易了。她不过放了一条小小的“刀寒竹”,不仅解决了那碍眼的姓尹的小贱人,就连倪兰也一并除去了,综观整个后宫,还有谁能够与她争锋,妄图拔得头筹?“哼!敢跟本宫作对,活得不耐烦了!”
“娘娘,可是那小贱人万一醒了怎么办?”流鸳看着主子脸上的笑容,心里抑制不住地担忧:“听说,皇上为了那小贱人愁眉不展,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上朝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那小贱人被‘刀寒竹’咬伤,不死已经是大幸了,想要她醒过来,除非她是神仙!至于皇上——”唐翥儿极度不以为然,对她的诚惶诚恐嗤之以鼻:“你倒以为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伤神多久?更何况,皇上是万金之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哼,皇上目前愁眉不展,必定是心浮气躁,这正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以找个时机,用点唐门特制的独门秘药,先将那伟岸男子降伏在床第之间,让他对她死心塌地,然后再将那个命硬的小贱人送去见阎王!不过话说回来,那小贱人的运气也实在恁好,被“刀寒竹”咬伤还可以幸而不死,真是她祖上积了德,烧了高香,交了好运!但,没关系,她很快就会让这小贱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小贱人想侍奉皇上!?哼!她唐翥儿就送她去侍奉阎王!
当然,不止是倪慧妃和那小贱人,她以后还会让所有想要与她争宠的女人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一根!
“翥儿,没想到你进宫之后倒将男人的心思摸得愈加透彻了!”一声低沉的讪笑自门口传来,惹得唐翥儿嘟起粉唇,满脸不高兴。
“四哥,你每次都这么不声不响,迟早有一天会把你妹妹我给吓死!”唐翥儿瞪着那个闲闲倚在雕花木门旁的颀长身影,看他一如既往地玩弄手中的小蛇,对什么事都是那么不咸不淡,漠不关心的模样。
“这样就能吓死你?”唐书颀微扯唇角,脸上的笑容不带半点笑意,幽深的瞳眸连瞥她一眼也懒得:“你若那么容易便被吓死,还有命活到现在?”
他与唐翥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唐翥儿自小便在唐门那背景极其复杂的家庭环境中练就了一身毒辣狠绝的功夫,手段狠绝,心肠毒辣!不过也难怪,要想有命在唐门安然活下来,不毒不狠是决计没有半分希望的!只是,这唐翥儿不仅毒辣,更是野心勃勃,攀着上圣皇太后的关系在秀女大选中脱颖而出,博得个“贤妃”的头衔,如今,还肖想着皇后的宝座!
“四哥,你哪次说话不是拿软石头砸人?”唐翥儿回头瞪了瞪眼眸中对唐书颀满是爱慕的流鸳,咬着牙喝道:“死丫头!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四少爷斟茶去!”
流鸳低着头,红着脸,呐呐地应了一声,立刻急匆匆地从自己一直倾心爱慕的人身边跑过。四少爷身上有着淡淡的月桂香味,那香味几乎要让她醉了!四少爷手执唐门的“药石令”,只待老掌门过逝,便可执掌整个唐门,这个男人是她日复一日的奢望,她不求四少爷会对她有所不同,只要能为奴为婢,留在他身边侍奉他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四少爷长年沉迷于研制毒药,不仅不近女色,身边也没有婢女,甚至连个使唤的小厮也没有,对她更是从未正眼瞧过,而他所住的“抚影台”也是不准任何人涉足半步。
哎!落花空有意,流水恁无情。
“四哥,你也真是狠心,翥儿进宫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来探望个一次半次!”婢女一走开,唐翥儿立刻向唐书颀撒起娇来。
唐书颀没有看她,只是径自玩弄着手指上的宠物,那“五彩瑶池”在指间游窜,如同斑斓的饰物。“探望你?有这个必要吗?你仿若过得如鱼得水,又何需我来探望?”他一扯嘴角,脸上虽是笑容,却没有半点笑意:“再者,我进宫是因为有要事在身,没那闲工夫。我懒得拐弯抹角,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不要去招惹尹素衣,以她的能耐,你是招架不住的。”
唐家的兄弟姐妹们代代都为了争夺权利而明争暗斗,感情极淡,而他与翥儿算是唐家这一代中感情最好的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最后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翥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用倪兰做挡箭牌,放出“刀寒竹”妄图将尹素衣置诸死地,可殊不知,那倪兰落得个贬为庶人惨遭流放的下场,但实际上,尹素衣必定还安然无恙!他早就知道,烟萝谷的女人都和“她”一样,百毒不侵,想在她们身上用毒,简直是最不智之举!再说,朱祁钰并不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不可能参详不出这么拙劣的把戏。若不出他所料,那男人表面上放出了令某些人开心的消息,但背地里绝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能有什么能耐?我不过放了一条小小的蛇,就几乎解决了她,料想她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醒了!”唐翥儿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金步摇亮光闪闪:“四哥,你何时也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你解决她?!”唐书颀冷眼旁观着她的得意洋洋,话语中没有任何纵容:“你当她真的这么容易对付?她可是长白山烟萝谷的人,有多少能耐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你以为你的那条蛇真的派上用场了?不自量力!”
“长白山烟萝谷?!”唐翥儿原本得意的俏脸刷了变得惨白:“四哥,你说那小贱人和‘她’是同门?”一思及那个面无表情,手握断刀的红衣女人,唐翥儿就忍不住浑身颤抖!那个女人杀人不眨眼,嗜血如魔,根本就是一个鬼!一个阎王派来专索人命的厉鬼!“四哥,你不是故意吓唬我的吧?!”
唐书颀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对她的转变没有一点意外:“算你还有几分记性!此事最好就此作罢,你也不要再任性妄为下去了!”
“四哥!”唐翥儿强忍着颤抖,赌气地扭过头,不愿意就这么认输:“你不需要这么苦口婆心,要翥儿就此作罢——绝不可能!对皇上,我是势在必得!”她为那个男人花了多少心思?要她就这么算了,她怎么甘心?
“你对他势在必得?”她的倔强引来唐书颀的冷笑:“你若真的是势在必得,那朱祁钰不就早该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何以至今你仍旧有名无实?”他的话语字字插针,刺得唐翥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哥!”唐翥儿的声音突然拔尖,对唐书颀的蔑视极为不满:“我绝不会再失败了!”什么有名无实?上次在御德池,她明明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可不知哪一个细节出了问题,到手的猎物居然也跑了!下一次,她绝不会再有任何的闪失!
“翥儿,失败与否都不重要,这深宫大内你本就不该来,这里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唐书颀凝望着这个从小被他呵护在怀的妹妹,发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她急切地想要摆脱已经厌倦的勾心斗角,不想却是走错了方向,进到了另一个同样会令人尸骨无存的深坑!“你想过吗?如果朱祁钰对你全无兴趣,你这一生不是就要老死这禁宫之中?”
“我宁愿老死在这里,也不想再回去唐门!四哥,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的森罗殿,哪来半分的温情!?我要荣华富贵,要大权在握!我要整个唐门的人都知道,我唐翥儿不再是好欺负的!四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丢下翥儿不管的!?是不是?”她知道四哥一向疼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恃仗着四哥在唐家的地位和权威,她哪能安然长大?只怕早就成了利益与权势的牺牲品了!
“翥儿,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招惹尹素衣!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只怕爱莫能助!”唐书颀丝毫不留情面地泼了她一盆冷水:“你难道忘了?在‘她’的面前,谁有命帮谁?”
“四哥!你不要拿‘她’来吓唬我!”唐翥儿压抑这心头的恐惧,骄傲地抬高下巴:“你一直找不到‘她’,那‘她’必定不在中原,我也就全无后顾之忧了,就算那小贱人死了,‘她’也不会知道是我做的!况且,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地留下线索引火焚身?我会做得干干净净的,不留后患!”
“谁说我找不到‘她’?”唐书颀抚着手指间的小蛇,眉梢挂着诡谲的笑意:“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和‘她’清算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四哥,你疯了吗!?”唐翥儿瞪大眼睛:“你忘了当年那一切吗?她只身血洗唐门,所到之处,以血为路,尸体横陈!你居然还要去招惹她?!”一想到那女人手中的半截断刀,她就止不住全身冷汗。那把刀虽然已被折断的,但却寒光凛凛,杀人之后,那刀刃之上不见丁点血迹,如同会吸血一般!那不是普通的兵器,分明是一把邪刀!
“她若肯杀我,我倒求之不得!”唐书颀表情淡然仿佛诉说的一切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人的存亡。
“何必呢?”唐翥儿咬着唇,绞着手中的丝绢,不知道该怎样劝说他。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四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耿耿于怀?“四哥,你放弃吧!仔细想来,当年若不是那妖女适时出现,只怕我们兄妹都已经做了唐紫绡的剑下冤魂了!我知道你对唐紫绡一往情深,可是,她既然可以对你狠心下杀招,可见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是死有余辜,活该被那妖女结果!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迟迟看不开呢?!”
“你劝我看开?恐怕该看开的是你!”唐书颀寒着俊颜,脸上快速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从原本的淡然变得肃杀:“你要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我可以不管,但,你不准再轻举妄动搅和尹素衣的事!如若你坏了我的计划,休想我以后再搭理你!”薄唇吐出最后的警告,他转身,拂袖便走!
“四哥!”唐翥儿气得直跺脚,情急之下,几乎要哭出来:“四哥!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让翥儿怎么办?”
唐书颀的背影略微一颤,僵直地站在原地。半晌,他幽幽叹息:“翥儿,四哥的心思你最是了解。如今,你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丫头了。凡是三思而后行!四哥也是时候去做想做的事了。”语毕,他不再留恋,决绝地将她抛诸脑后!
“四哥!”任凭唐翥儿喊破喉咙,却也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书颀俊挺的身影消失在昏黄的残月之下。
“四少爷,奴婢给您沏了您最喜欢的‘老君山银针’!”流鸳端着盛满热茶的青花白瓷茶具,甜笑着推开“璺黛阁”的门。这茶可是四少爷平日最喜欢的,她虽然没有福气伺候四少爷,但因为时常牵挂着四少爷,所以对他的饮食习惯也了如指掌。这次不,四少爷终于可以品尝到她亲手沏的茶了!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心花怒放!进了花厅,她的眼睛却没有搜寻到四少爷的身影,只看到自己的主子躺在贵妃椅上生闷气,表情异常沮丧。
“小姐,四少爷他……”流鸳将茶具放在镶玉的桌子上,笑着问自己的主子,大约是太过喜悦,居然连犯了主子的忌讳也没发觉。
“你这个死丫头!”唐翥儿心头怒火正旺,还愁找不到出气筒,一听到流鸳带笑的声音,立刻火冒三丈:“就知道满口胡诌触霉头,看本宫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她不由分说,狠狠甩过去一耳光,将流鸳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
流鸳被这一耳光打楞了,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得罪了这个难伺候的主子。她坐在地上,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上面清晰地浮起五个手指印。
唐翥儿打了这一耳光,还不觉得解气,看着桌上那茶香袅袅的茶具,顿时气不打一处出。“砰”地一声,她将那上好的青花白瓷茶具扫到了地上,茶具应声而碎,茶水飞溅,濡湿了地上那色泽艳丽的簇绒地毯。
要她就这么罢手?
那艳丽的美眸兀自一眯!
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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