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京城一片欢腾。睍莼璩晓
凯旋而归的大军进入城中,百姓夹道欢庆,整齐划一的队列,马背上英姿勃发的将领,引来无数赞叹。在街道旁的一家茶楼二层,窗户开了半扇,一抹倩影倚窗而立,悄然注视着马背上那道熟悉的人影。
与离开时相比,人清瘦了些,肤色黑了些,但气色很好,也看不出受伤。
其实芙萩从血卫那里得了消息,陆景华在南疆没少受伤,幸而不重。
许是盯视的太久,陆景华猛然转头望了过来,芙萩连忙侧身避开。好在她头上戴着帷帽并未取下,便是陆景华看见了她也认不出来膈。
陆景华确实看见一道碧色倩影,尽管女子面上蒙着粉色面纱,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皱眉想了想,却想不出对方是谁,毕竟他最熟悉的就是小妹芙萩,可芙萩是庄郡王府侧妃,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大军直到皇城下停止,靖德皇帝亲自带领群臣百官于城楼上迎接,又是一番赐酒仪式。随后大军分散归入大营,休憩整顿,自有专门官员前去执行犒赏事宜,而五品以上的大小将领,或者是战功出众者,则要参加宫中的欢庆盛宴。
陆景华有点儿心不在焉,总有丝隐隐的不安值。
与诸人辞别,陆景华立马赶回陆府,结果迎头就得知了一个噩耗。
“大哥,你刚刚说什么?”由于太过震惊,陆景华难以置信的追问。
“爹的身体已经拖了很久了,至于小妹……”说起陆平的死倒是平稳,毕竟陆平一直旧疾缠身,近两年一直不好,府里都有心理准备,可说起芙萩,陆常文言语晦涩。
“大哥!”陆景华见他如此表现,越发追问。
“去书房说吧。”陆常文叹口气,带他到了书房,这才将芙萩出事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又防备着,怕他一个冲动下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陆景华听完后微微怔了怔神,紧接着满目怒火的霍然起身:“穆云棣!”
“景华,你要做什么?”陆常文赶紧拽住他。
陆景华站立不语。
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尽管他认为芙萩是因为穆云棣才死的,可对方是王爷,他又能奈何?
“这是小妹留给你的信。”陆常文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又怕他情绪不稳在宫宴上出什么状况,便让他先回房去一个人待会儿。
陆景华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呆坐了很久,在小厮江春的询问声中才回过神。令江春把热水衣物都放下,他这才打开捏在手中的信。芙萩在信中讲述了时疫之事,只说是自己愿意,又请他往后多照看其蓁和承晖,不要因此迁怒穆云棣等等。
此外,并未多写旁的,芙萩是考虑到信要经过穆云棣的手,便是有私密话要说,那也不能随便写在信上。
陆景华将这封不长的信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始终不能相信这是她的绝笔。
陆常文与陆延庆一直让江春在房门外守着,就是担心陆景华惊闻噩耗难以承受,可房中始终安静无声。直至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催着他更衣准备,宫中的庆贺宴席不能缺席。
陆景华冷笑:“我正值父孝,怎能去宫中赴宴?便是我不孝,他们皇家能不忌讳?”
陆常文一听便知他因小妹的死迁怒于穆云棣,然而这次的宫宴他还真是不能缺席:“三弟,我与你二哥都已经丁忧了,皇上自是知道咱们家正值孝期。可若你直接不去,未免令皇上不喜。你便亲自去一趟,向圣上呈明内情,再往兵部递丁忧的折子,想必皇上自有圣断。”
陆景华心下也明白,当下收整一番,准备了丁忧折子,先往兵部去了。
待递了折子前往皇宫,恰好碰见大将军贺敬。
当初在北疆战场上,贺敬便对陆景华赞赏有加,这回在南疆又表现出众。贺敬深觉陆景华是天生将才,有勇有谋,冷静睿智,骨子里又有些桀骜不羁,仿佛专为沙场而生。经过南疆这一年的相处,贺敬待他更为亲近,颇有种忘年交的感觉。实则,贺敬觉得他像一个人,一个如今已成为禁忌的人——陵公,陵云!
陆景华见到贺敬,连忙上前见礼,顺势请求:“末将有件事想请大将军转于圣上。末将回来后才知道家父与小妹皆已逝去,如今末将身上有重孝,实在不好参与这样的盛宴。”
“也是。”贺敬回到府里便听说了这事儿,安抚了他两句,便承下了此事。“你先在外稍候,皇上宣召,我要先去面圣。”
贺敬的言外之意是让他略等等,毕竟他现在是最具潜力的年轻小将,这回肯定又有封赏,只怕皇上会另有交代。
“有劳大将军。”陆景华应了。
等候了没多久,一个小太监疾步跑出宫门,扬声喊道:“游击将军陆景华陆小将军!陆小将军可在?”
陆景华快步迎上去:“末将便是陆景华,这位小公公是……”
小太监连忙堆着满脸的笑说道:“奴才有礼了。”随后才直起身子喊道:“皇上口谕,宣游击将军陆景华乾清宫见驾!”
几天后,穆云棣先一步从山东赶回来,入宫复旨。
回到王府的第二天,便听管家说陆景华求见。
“庄郡王。”堂中相见,陆景华眼底强压了抹怒色,略带僵硬的见了礼。
“陆将军。”穆云棣自然是看出来了,也清楚原因,对于他今日登门的目的也猜到了几分,试探道:“芙儿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陆家。芙儿与你最是亲厚,她的东西都不曾动过,你若是想看看……”
陆景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封存西院,看似万般看重怀念芙萩,焉不知他是因愧疚而不敢再跨入西院面对旧物。封存,永不跨入,代表着遗忘,等着明年他娶了新王妃,哪里还能记得曾有个女人因他而死呢。
不过……
“我想拿回小妹的一件旧物,权作念想。还望郡王行个方便。”
“当然可以。”穆云棣叫来柳妈,令柳妈引着他去西院,望着陆景华离去的背影,眸色幽深。
他已得知皇上准了陆景华丁忧,除了金银赏赐,又擢升其为四品宣威将军,进封三等轻车都尉,赐都尉府。原本是个好消息,可随着芙萩的死,陆景华对他有了芥蒂。
陆景华只带着柳妈和碧珠进了西院,环视着保持原样的屋子,因每日固定有碧珠前来清扫,并未染丝毫尘埃。他在屋子里静静坐了半刻,问道:“小姐才进王府时带了一幅画,收在哪里了?”
碧珠一听便知他说的是什么,忙用钥匙打开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长盒。
陆景华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置着一卷画轴。这幅画正是芙萩当初特地问他要来的,画面中是两人临床对弈,还画出了芙蓉血玉。看着画中的两人,犹似回到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如今的一切简直像梦一样。
“好好儿照顾那两个孩子,有事儿就找我。”陆景华捧了画轴,只交代碧珠这么一句。
“三少爷……”碧珠哽咽点头。
陆景华从西院出来,不时便遇到一两个丫鬟,个个佯作无意的偷偷打量他。陆景华起先疑惑,少顷便想明白,定是那些后院的女人得知他来,特意派人来打探消息的。冷着一张脸,也不与穆云棣当面辞别,直接离开了王府。
在巷子的暗处停着一辆马车,芙萩坐在里面看着他进去又出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抬手拍拍车壁:“走吧。”
马车启动,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一座宅子门前,门楣上挂着一张匾,书着“明宅”两字。小厮们见着马车,忙下了门槛,马车直接驶了进去,在一处开阔地儿停下,芙萩戴着粉色帷帽从上面下来,直接进了内院儿。
此时宅子外面正有一人骑马而至,瞧见有辆马车直接进了门,便知道是女眷,只是……
穆云楌知道这府里没有正经女眷,那些个歌姬伶人不过是旁人赠送的礼物,别说出府,平常没有主人传召连那所小院儿也不能出。思绪转了个弯儿,蓦地想起在泉石山庄的戏言,难道明毓真藏了位佳人?现在又把人接到这宅子里来了?
“国公爷,您来了。”看门的小厮堆笑相迎。
“你家公子呢?”穆云楌一边问一边往里走,本想问问小厮刚才马车之内的人,想了想到底是女眷,不好随便和下人打听。
“国公爷里面儿请,我们公子在花厅候着呢。”
穆云楌到了花厅却并未看到人,丫鬟端了茶后,这才见明毓从外面进来。穆云楌当即打趣道:“见佳人去了?”
明毓只是一笑,并未否认。明毓猜着他定是瞧见那辆马车了,总是藏着掖着反令人越发好奇,反正是女眷,穆云楌也不可能看到,即便意外瞥见,穆云楌也是不认识芙萩的。
“我猜中了?!”穆云楌没料到他会承认,满眼惊讶,忍不住询问:“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佳人?你打算怎么安置啊?”
“别胡乱猜测了!那是我母亲的娘家表妹。”
“表妹?”穆云楌不置可否的笑笑:“那你的表妹怎么来京城了?是不是另有意思?”
“她家就剩了她一个人,京中有两家铺子需要料理,少不得她亲自出面与那几个管事商谈。到底是姑娘家,我母亲不放心,让我从旁帮衬些。”这是明毓的一套说辞,既解决了芙萩的来历身份,又方便了她往后出门。
穆云楌听的纳罕:“一个姑娘家去做生意?那可真不容易。只是她家里……没给她做些什么安排?”
明毓明白,他所谓的安排指的是亲事。
“早年订过亲,尚未过门,那人便得病死了。”明毓随便编造,说出口后却觉得这说辞不错。
言语至此,穆云楌再八卦也不好再问了,便拿话岔开,聊些别的。
穆云楌临走时想到一件事,压低声音问他:“那只小铜鼎,你这边儿确定没问题?”
明毓明白他的暗示,安抚笑道:“放心吧,我就是做这个的,不怕查。”
“那就好。”穆云楌放了心。
送走了穆云楌,明毓去了汀兰阁,这是宅子里景致屋宇最好的一处,芙萩便住在这里。
芙萩因为见了陆景华,心思一直浮躁难平,便借着茶道静心。她对冲茶紧止于了解,操作起来动作略微僵硬,也不流畅,茶味自然稍差些,但她心思不在这儿,不过是借这件事分散注意力罢了。汀兰阁内除非必要,并没有下人,只有血卫隐藏在暗中,所以芙萩在汀兰阁内活动尚算自在。
“茶都洒了,可惜了。”明毓见她发起呆,茶水溢出来都不知道,故作一副惋惜的表情端起紫砂小杯,一口饮下略带涩味的茶水。
“客人走了?”芙萩掩饰了失常。
明毓没去追问她的心事,而是说道:“庆功宴结束了,东方业的案子要结了,若不出意外,肯定是秋斩。”倒不是皇帝舍不得,而是三位公主要出嫁,此前不宜见血,不吉利。冷笑了两声,又说:“穆云橖手段不错,不声不响的就把几年前的事查出来了,他定是要借着东方业的案子把事情攀扯出来。这是第一步,后面的事还要你帮忙呢。”
关于这个计划他们已经讨论过,芙萩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点头道:“放心吧,她不敢让我们失望。”
这件事一环扣一环,瑾妃在其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对方得知她真正的用意,只怕不敢应下,所以要先造个迷魂阵,先在形势上将其逼上绝境,届时事情已经做了,她便是醒悟也无益了。
如明毓所言,庆功宴一结束,皇帝马上令大理寺和刑部全面审理东方业一案。
说是审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早先已经搜集了证据。此案不仅仅是东方业贪墨渎职、结党营私、买凶杀人等罪名,更揭开了当年李壬蒲之案的内幕,追查到了那消失无踪的三百万赈灾银。
主审大理寺卿陈远得到皇上指示,着重追问当年李壬蒲案,起先东方业闭口不言,后来似乎心思动了,问道:“若我说出赈灾银的下落,皇上是否能留我女儿一命?”东方业很清楚自己难逃一死,自己没儿子,唯有一个女儿。早知如今,他还不如直接答应顾家的提亲,也就没了现在的事了。
由于东方业一直关押严密,根本不知外面的事,也就不知道东方清漪进了明亲王府。
陈远知道皇帝有心放过东方清漪,见东方业有意吐口便说:“东方业,你放心,皇上顾念与你一场私交的情分,想来是不会牵连东方小姐的。”
东方业长叹一气:“当年山东大旱,朝廷拨款赈灾,正值我初到山东任职,本有心做番政绩,却不料赈灾款半途不翼而飞。得知此事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不出所料,事发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李壬蒲托一个山东客商送来的。”
陈远等人一听到李壬蒲的名字全都来了精神。
“没外放前,我与李壬蒲看似交情平平,其实关系不错。他负责押送赈灾款,在我看来是很稳妥的,没想到会出事。他在信里说,发现随行押送的副将田鹏与其手下的几个人不太对劲,他怀疑田鹏在打赈灾款的主意,甚至派人先行一步接触清平县县令。他很担心,但由于没有确凿证据,不敢擅自妄动,也不敢派身边的人离开,怕引起田鹏警惕,进而铤而走险,所以写了封信,托一个山东客商送给我,想让我带人去接一接赈灾款。原本按照那客商的行程,三天前就该把信送到,可很不巧,那客商在路上病了一场,耽搁了几天。”
“赈灾款就是在清平县的梁子山消失的。”陈远还是没明白,当年出事后,清平县县令方祥林也是重点审查对象,并未发现问题。
东方业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田鹏等人与那县令没什么关系,可与另一个人有关,那县令是他的学生,田鹏与他更是私交甚厚。”
“谁?”直觉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员,陈远等人都提着心。
“秦正。”东方业轻吐出口两个字,却炸的所有人惊愕满面。
“秦正?军机大臣秦正?”陈远以为听错,毕竟这秦正出生书香世家,靖德十三年的文状元,官途可谓平步青云,先后三次主持科举,于三年前进入军机处。当年李壬蒲案时,这秦正在都察院做左御史,人品清正,刚直不阿,很受皇上赏识。
再者,这秦正娶的夫人是其座师的女儿,而这位座师恰好是皇后堂叔父、翰林院掌院学士史源。算起来,秦正是皇后的堂妹夫,人生可以说是万分得意,怎么会去做那等惊天大案呢?
审案的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清着嗓子继续询问:“东方业,这田鹏与秦正有什么关系?你说秦正与赈灾款失踪有关,可有证据?”
“我私下里查过,真是不难查,就是没人会想到。”东方业冷笑:“这秦正什么都好,只一样,没生个好儿子。那秦玉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甚至狂妄到为抢个女人连杀三条人命,还一把大火焚尸灭迹。当初这事就是田鹏帮秦玉做的,也等于拿捏住了秦玉的把柄,两人还一起赌钱,欠了赌庄七八十万的银子。他们两个哪里有那么多钱?正好这时山东大旱,朝廷要拨赈灾款,田鹏便动了心思。”
“田鹏能做押运副将,是托了秦正的关系,而秦玉早先去了清平县做接应。事发后,秦正得到清平县县令的私信,说秦玉在清平县逗留了半月,还要求县令封山,说是要打猎。那县令在赈灾款失踪后才意识到不对,不敢声张,便告知了秦正。秦正惊怒之下连忙遮掩善后,这也是朝廷查了半年都没查出线索的原因。”
“你既然查到了,为什么不上报?”这可是大功一件。
东方业眼神清明,讽笑道:“陈大人,若是你,你会上报吗?”
陈远被问住。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而秦正此人在朝门生众多,又与皇后一族关系匪浅,只怕事情一报,等于自绝仕途了。当时东方业刚刚做山东巡抚,一方大员,极为不容易,哪能轻易放弃。不论当时是谁,遇到这种事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东方业又说:“不知秦正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在当年事态平息后,派人私下里给我送了两箱子重礼。箱子分两层,上一层都是宫缎,下一层却是满满的官银,共计五十万两。很明显,这五十万两官银就是赈灾款的一部分,他是要拉我下水,堵我的嘴。”
“银子在哪儿?你说是秦正送给你的,可有证据?”今夕不同往日,这会儿若查出这案子,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陈远等人都止不住激动,猜想依照东方业的秉性,肯定会留下后手。
果然,东方业说:“在我书房的书桌下面有个暗格,当年李壬蒲的信,以及后来我所搜集的证据都在里面。”
原本东方业打算留着这些东西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却不料皇上直接将他押在大牢,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他只能利用一切为女儿留条活路了。
“这件事孟进良怎么知道的?顾闫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很配合的东方业闻言却沉默了片刻:“顾家的事也是我让人做的,顾闫管的太多了!当年两家世交,关系很不错,一次醉酒,不知怎么就漏口提到了李壬蒲案。他居然私下里查起来,必定以为当年的案子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哼!”
东方业没说实话,事情确实是他醉酒后漏了口风,听到的人却不是顾闫,而是女儿东方清漪。他不想女儿牵扯的太深,不然难以活命。
审完东方业,陈远等人不敢耽搁,立刻禀报给皇上。
皇上早猜测幕后者位高权重,当即便下旨查抄秦府,将秦氏父子下狱,追问田鹏等人以及赈灾银的下落。另一面又直接派大内侍卫快马兼程前往山东传旨,从东方业书房取出暗格儿中的证物,督促钦差罗岩尽快处理好山东之事返回京城。
审问秦氏父子倒也顺利,主要是秦玉自小娇养,一到大牢就吓破了胆,问什么说什么,秦正便是不张口也无益了。
三天后已然做到知府的原清平县令方祥林被逮捕回京,本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复核,哪知这人为戴罪立功,竟然提到了几年前文御史一家遭遇山匪之惨案。
“文御史?文正良?”陈远眉头一跳,总觉得这事儿了不得,再仔细盯着面前的人,突然觉得对方主动提起文正良一案很不寻常。若只是他审问,他肯定不愿意再听此事,但身旁的其他几人显然各怀心思。
这陈远说的不错,方祥林是受了胁迫,不得不遵照指示说起文正良。谁让当初文正良一家遭遇山匪的地方恰好也在清平县范围之内呢,幕后者说的清楚,只要他遵照指示做了,保他一家老小安全无虞,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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