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2.回家探病
天气越来越寒冷，骆子琳的肚子也更大了，基本上闭门不出。爱睍莼璩这天又有下人禀报，说王氏病了，芙萩让人请了大夫，并吩咐将结果回报。
少时碧珠进来：“侧妃，大夫说王氏是着凉，本是不严重，只是她自生产后落下了病根儿，身子底虚弱，要养上好一阵儿。”
“要过年了，给她略改改膳食吧。”
早在王氏生下承晖时就注定寿数不长，可尽管如此，总能再活个十来年吧。但有一点，吃了那个药生下孩子，定是会弄坏身子，一点儿小病就会很麻烦，何况……经历了几回，穆云棣对王氏只怕是厌恶至极，暗中对王氏做点儿什么也极有可能。
因此，哪怕她已定了主意要离开，也不怕王氏做什么了轹。
年底要忙着拟礼单，这是一项繁琐的事，她以前从未做过，少不得翻出往年的旧例再和管事询问商议制定下来。草拟好了之后，碧珠在一旁念，朔月重新抄录，她则抱着承晖逗弄，省得他再去抓炕桌上的砚台。
“侧妃，明亲王府又送东西来了，已经直接给清竹院送去了。”王喜在暖阁外说道。
“来的是什么人？”芙萩问纛。
“是个体面嬷嬷，看穿戴言行，很不一般。”
“知道了。让清竹院那边的人好好儿伺候，等着东方小姐痊愈，通通有赏。”近几天明亲王府跑的那般殷勤，定是与东方清漪私下协商了什么，否则依照东方清漪的性子，怎么可能见明亲王府的人。
因屋内没旁人，碧珠好奇的问：“侧妃，那位明亲王长什么样儿呀？好像很喜欢东方小姐呢，这才几天，都派人来了两三回了，尽送些稀罕东西。”
朔月笑着瞥去一眼，继续抄录手里的礼单。
芙萩想了想：“明亲王啊，我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不过呢，宫里的娘娘们都是首屈一指的美人，皇子公主们自然也是个个俊美，看咱们爷就知道了。”
一句话说的两人都偷笑起来，恰在此时帘子掀起，穆云棣从外面进来，眼底还藏着几分笑意。
芙萩自己也笑了，忙吩咐令碧珠倒茶，佯作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穆云棣也没追问，只将承晖接过来抱抱，状似闲聊般的问：“明亲王府又送东西来了？”
“嗯。新人还没进门呢，那么上心。”芙萩打趣。
穆云棣冷笑：“她病养得如何了？”
“除了精神恹恹，没什么胃口，病倒好的差不多了。再静养两三天吧，免得反复。”
“两天后把人送到宫里去吧。”如今东方清漪对他而言没有用处了，留着再出了什么事反而不美。
芙萩没掩饰眼中疑惑，但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说：“送走也好，这位娇客留在府里我也忐忑，生怕伺候不好。”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想起柳妈急促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帘子掀起，柳妈疾步进来：“侧妃，陆家来人，说老爷病了。”
“病了？”芙萩盯着柳妈脸色，蓦地想起之前请大夫看诊说的那番话，连忙追问：“病的如何？大夫怎么说？”
“……怕是不好。”
芙萩脸色一变，怔怔半晌说不出话。
“芙儿！”穆云棣蓦地一喊，拽回她纷乱的神思。
“爷，我想回去看看。”芙萩心里是有准备的，但一想到父亲这回病倒可能再也起不来，仍是心里慌乱不已。
“王喜，去备车！”穆云棣直接朝外吩咐，随之说道：“我陪你回去？”
“不用。”惊愕之下立马拒绝，说完后觉得语气太过冷硬，转了语调：“你堂堂郡王怎好陪我回娘家，我爹爹正病倒在床呢，家里肯定忙乱不堪，哪儿有功夫招呼你，没得让他们慌乱。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穆云棣便没勉强：“你先去，我让人去太医院请个好太医过去，需要什么只管打发人回来取。”
芙萩没耽搁，立刻穿戴整齐坐车去了陆府。
两位嫂子得知她回来，接了出来，她顾不上寒暄，一边问父亲的情况一边往正屋赶。从嫂子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这回父亲的病来势汹汹，昨天就发了病，是瞧着实在严重了才通知了她。
及至房门口，芙萩才稍微静下心：“大嫂，一会儿太医会来，让人在门口接一接。”
“我知道。小妹，你别急。”嫂子安慰两句，看着她进去，将其他人拦下来。
二嫂子同样心头惴惴，迟疑问道：“大嫂，要不要去通知二爷一声？”
“等会儿吧，看太医怎么说。”大嫂子双眉紧皱，心底也觉得这回怕是不好了，一旦太医也束手无策，就得赶紧给大爷传信儿。
房内放了火盆，倒是不冷，只是门窗紧闭，一股子药味，空气不流通，闷闷的。
芙萩转过四扇屏风，循着压抑的咳嗽声走到床前，卧病在床的陆平肤色蜡黄，双颊深陷，令人大骇。
“爹！”芙萩完全没想到他这副模样，上世他病逝，她只听说，却始终没能见上一面。
“芙儿回来了。”陆平笑着宽慰她：“这病就是这样了，别太难过。”
“我请了太医来，爹的病也没什么，太医有办法的。”嗓子如同堵了团棉花般，红着眼睛，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言，也不知是宽慰他，还是宽慰自己。
陆平却是轻叹口气，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了解，只是遗憾，若真的挺不过去，只怕见不着景华最后一面。又看向床边的女儿，在心底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若真到了临终，不知是否该告诉她。
“芙儿，王爷对你好不好？”陆平还是第一回问这样的话，对于儿女的夫妻问题一向不好开口，以往都是从老三和儿媳妇儿话里知道的。
“嗯，好，王爷对我很好。”芙萩点点头，忍着眼泪笑道：“一听说爹病了，王爷还要陪我回来呢，我嫌他架子太大，若他来了，咱们家还得忙着接待他，岂不是闹哄哄的，倒影响爹养病，所以没让他来。我在府里算是说一不二，闷了也能出门逛逛，爹放心吧。”
“唉，若不是圣旨难违，爹爹也不想把你送进王府去。”陆平并未因她的话就高兴，更多的仍是悬心。即便眼下安好，谁又说的准明天如何？若有天王爷对她淡了，她又如何在王府生存？想着，又想到了陆景华，略略放了心：“你三哥自小疼爱你，这番又去了南疆，若能平安回来，必定更上一层，对你是有好处的。”
“三哥那么厉害，肯定会平安回来的。”芙萩连忙安慰。
陆平半晌没说话，犹豫的动了动唇，又叹声气。
“爹爹累了吧？躺着歇歇。”芙萩见他这般表情，心下一转，大概猜到是什么事。真相她早已知道，所以不想再从他口中听到，好似他们从来就是亲生的父女。
这时门外响起碧珠的声音：“侧妃，太医来了。”
“进来吧。”芙萩起身退到一旁。
太医进来见过礼，又为陆平诊脉，少顷，说出的话仍如从前一样，最后开了副药方，至于吃了之后效果如何，便是听天由命了。
芙萩早知道这结果，偷偷哭了一会儿，出来之后便与嫂子说：“给大哥去封信吧，请大哥上折子回来侍疾。”
两个嫂子脸色一变：“老爷他……”
“早先我就请太医偷偷瞧过，眼下这样，只怕是……让大哥先回来吧，若有个万一，总不能让大哥赶不回来。”至于三哥，是势必不能回来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不能在家过夜，有事尽快打发人去通知我，就算……我也要送爹爹最后一程。”
“我知道了，小妹放心吧。”大嫂子听了这话，知道得准备后事了，眼下又到了年底，想着这个年，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芙萩在房中服侍陆平用了一回汤药，看着他睡稳了，这才退出来。房内很安静，她捧着热茶发呆，回忆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是那么遥远那么珍贵。爹爹现在离去倒也好，少受些病痛折磨，也免了将来听到噩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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