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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居内,长溪悠然自得地坐在天井的石桌边品着香茗,卫影和卫飞安静地站在他身后。莫名居三层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弓箭手,弓弦满张,蓄势待发,那些弓箭手身子绷得死紧,说实话保持这个姿势近一个时辰还是很让人难受的,生怕身子僵硬手一麻一箭就射出去了。
这些弓箭手中有不少昨夜曾参与裴炎包围莫名居的行动,所以今天再次接到包围莫名居的命令的时候,都忍不住骂娘,昨夜才折腾半夜,这姓裴的有完没完啊?结果下令的人,居然是皇上。
对于皇上去而复返,突然对南阳王发难这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更有人在心里想,不是说皇上病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桃花州?
南阳王倒是很镇静,看见六百弓箭手密密麻麻地满布在莫名居三层走廊上,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问皇上为什么,也不是伏地认罪,更不是反抗,而是拍拍手,让卫影卫飞帮他沏一壶好茶。
长清站在第二层的走廊上,冷冷看着长溪,后者脸上的微笑始终未褪一分,莫名居里很静,这是一场等待中的对峙。
当莫名居正面入口传来打斗声的时候,长清眼中的镇定冷静突然全都变成了阴郁,而坐在石桌边的长溪的笑容一瞬间扩大,他转过头,看着正门打倒驻军冲进来的长夜,一下站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一定会来,他们的第一夜一起沐浴的时候,问长夜的问题,他一直记得——
今天换成是我被围在临洲城,你会这奋不顾身地救我么——
我会——
长夜冷着脸和古赫一路杀进莫名居的天井,还来不及看清莫名居里的情况,长溪已经欣喜地冲上来,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深深的长吻。
三层楼站着的弓箭手都是同时倒抽一口冷气,不少昨夜亲眼看见长清抱着长夜离开,并当众亲吻长夜的人都忍不住悄悄拿眼瞟着长清的脸色。
这皇帝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清冷冷地盯着天井中拥吻的两个人,眼中的阴霾却是越来越浓,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紧。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占有?那么那愤怒之外深深的失落感又是什么呢?这沉重的难以摆脱,抓心挠肺的嫉妒又是什么?
“唔——,”长夜好容易挣开长溪,用力擦着嘴,“你发什么神经!”现在是接吻的时候么。
长溪只是笑吟吟地揽着他的腰,转头看向二楼的长清,高声道,“皇兄,你输了。”
长夜挑眉,“什么意思?”
长溪还没回答,就见二楼的长清冷笑一声,突然扬起手,看着他们冷冷道,“放箭!”
“慢着!”长溪沉下脸,紧盯着长清“不是说好夜儿如果来救我,你就不再追究我擅离封地的事么?莫非皇兄想食言不成。”
在长清带着人包围莫名居的时候,茶泡好之后,长溪说,皇兄,我们来打个赌吧。
如果长夜真的不惧一切前来救他,长清就不再追究长溪撤离封地的事情。
长清包围莫名居的本意的确是想逼长夜出现,可他心里又害怕长夜真的出现,那就证明了天井里站着的那个男人在长夜心里有着一个不小的位置,甚至能让长夜不顾一切前来面对他害怕厌恶拼命想逃离的自己。
他很矛盾,若是长夜不来,那么他就很难再找到他,若是长夜来了呢?
他现在已经知道答案。
如果今天位置对调,长夜会这样来救他么?长清想,恐怕不会,所以他很痛恨长溪同他打赌时那张笃定自信的脸,他没有那样的自信,在他看来,长夜恐怕巴不得他早点死。
长清的心里浮起一丝恨意,“不错,朕是不再追究你擅离封地的事,朕现在只是要杀你们而已。”皇帝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真怕人说什么,自有那些喜欢歌功颂德的大臣替他粉饰。
他扬起的手对着长溪的方向落下——
弓箭的响声,羽箭的破空声,满布在整个莫名居里。
长溪沉着脸抽出剑,将长夜护在身后,挥剑格挡那些激射而来的箭矢,长夜背靠着长溪的背,同样挥剑击落后方射来的箭矢。
卫影卫飞古赫三人站成品字形,面色凝重地挡着四面八方一波接着一波射来的箭矢,稍有不慎就会毙命乱箭之下。
长清看着天井里护着对方背后的长溪和长夜,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他身侧的手,指甲紧紧扣进肉里。羽箭穿空,密集如雨,整个天井寸步难行。五人中长夜的武功终究差了一点,一不留神,一支箭矢一下扎进他拿剑的右臂,长夜闷哼一声,右手一滞,差点就被另一支箭射穿喉咙。
长溪听见长夜的闷哼,脸色大变差点就要不顾自己转身来救,长清却突然冷喝一声,“住手!”
所有的弓箭手停了下来,天井中的五人惊讶地看向他,长清皱着眉头盯着长夜受伤的手臂许久,又与长夜对视了许久,他眼中的那浓重莫名的情绪,长夜看不懂。
长清转过身,一言不发地下了楼,离开了莫名居。
有细心的弓箭手发现,长清刚刚站立的地方有点点血迹,而他左手的袖子也染着几抹鲜红。
沐清远站在船头,看着那云彩变幻不定的天,他笑着想,那两个男人,到底谁会赢呢?他认识长清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冲动行事,先是装病到江南来,又调动桃花州驻军对付南阳王。
朝臣应该很快就得到他们的皇上不务正业,跑到江南来胡闹的消息了吧。
他真的变了呢。
“沐巡抚。”
沐清远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贺兰天,又看了他身后的白鸟一眼,“什么事?”
贺兰天看着他,神色痛苦,“我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
沐清远在心里叹口气,有些事,该知道总会知道的。
莫名居里,那六百弓箭手已经撤了个干净,长溪正一脸心疼地帮着长夜包扎着伤口,说实在刚刚他也以为以长清的性子,他们想要生还,很难,但是能与长夜死在一起,他是心甘情愿的。可长清却还是放过了他们,为什么?
难道皇兄真的爱上夜儿了?长溪心里不无担忧,他一直以为长清对于长夜只是一时兴起,加之对灏太子的恨意作祟。若是爱,以那个人的性子,恐怕很难放手。
不过长夜来救他,他还是很开心的,嘴角时不时就溢出笑容。长夜瞪他一眼,“想笑就笑,不用憋着。”早知道这两个该死的男人拿他打赌,长溪就算被射成刺猬,他都不会来!
长溪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知道你心里是在意我的,我怎么能不笑。”
长夜脸色一变,抽回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自己随意将伤布系紧,一旁一直干站着的古赫赶快跟上去。
长溪叹口气,追上去,“夜儿,等等,你受伤了,还要去哪?”
长夜不理他,一路走出莫名居,长溪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还没说话,就看见沐清远站在莫名居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哎呀,看来不用我来帮你们收尸了。”
长溪奇怪,“你怎么在这?”他以前在皇宫和沐清远也算老熟人了,他才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来帮他们收尸。
“不是来找你的。”沐清远对长夜说,“贺兰天去未央找裴俊报仇了。”
长夜一头雾水,“报什么仇?”
“裴雪茑的死。”
长夜一怔,“那不是——”
“是裴俊。”沐清远说,“下手的人是裴俊。”
长夜心里的惊讶是难以描述的,他又想到那日裴贵妃的话,难怪她会对他说那些话,原来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可却没有阻止。
这世间若连亲情都如此淡薄还有什么是温暖的?
他想到长清又有些迷惑,为什么他对他的指控,他毫不否认,是不屑,还是故意想让他恨他。还有他刚刚最后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受伤。
沐清远又道,“裴家在未央眼线遍布,裴俊不是裴炎,贺兰天此行凶多吉少。”所以他才来这找长夜。
长夜想起裴雪茑那天站在房顶与宫墙外贺兰天对视时的神色,贺兰天仰着头看她,只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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