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好像钟宇特别嗜睡,他沉沉地睡着,并未发觉此时病房中又多了一个人。郑晓希看着钟宇沉沉睡着的样子,此时病房里多了一位面善人士,郑晓希待他进来见到钟子阁对他有所表示才慢慢想起那天送他们到医院的那位的哥。
郑晓希见钟子阁与的哥在商量着什么也就没有用心听他们讲话,只是自己在漫不经心地看着钟宇的睡相,他睡着的样子很令人平静。她把自己裤兜里的那成型的千纸鹤偷偷掏出来看,只是觉得这样被蹂躏过的千纸鹤,钟宇会喜欢吗?郑晓希不由得想着要不要放回裤兜里面去,可是就在这时,钟宇打开了眼睛。
郑晓希看见钟宇也注意到了自己欲收回裤兜里的千纸鹤,郑晓希把千纸鹤推回裤兜里的时候,钟宇不疾不徐地开口了:“你裤兜里的那只是什么?”郑晓希看着仿若是正常人的钟宇,脸蛋有些羞红。
钟宇的醒来也把在隔壁床上躺着小酣的刘莹雅给吵醒了,加上钟子阁和的哥听闻钟宇的声音也把视线投向他们,郑晓希的脸更红了,她忙答道:“没什么。”嘴里这么说着,可是手却不受控制地把千纸鹤送向他面前,到嘴边的话有些哆嗦地说:“这个,蛮丑的吧。”
郑晓希说完就有些悔意了,周围的大人都望向自己,自己和昨日的梨子有什么样的区别呢?郑晓希用眼角的余光望向钟宇,没想到钟宇的嘴边笑意正浓,他笑了,这几天黑着脸的钟宇笑了。郑晓希看见不止是自己意外钟宇的表情变化,就连在场的钟子阁、的哥和刘莹雅都惊呆了,这几天里他们几乎没见过钟宇笑过。
刚到不久的的哥看着钟宇仍然是以前的那种笑容,却多了几分陌生的气息,他不由地问起钟子阁,“最近你们可辛苦多了。看着钟宇好像也没什么事的样子,今日的法庭判决应该很顺利。他有想起什么吗?”钟子阁听到这番话当下疑问地轻轻说:“你怎么今天要判决?谁告诉你的?”而钟子阁心里却看到钟子阁对郑晓希似乎仍有那种暧昧的感情而在意,终究郑晓希是何文珊的女儿,她应该也很在意吧。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直接看的哥,反而把眼角的余光扫向刚起床的刘莹雅脸上,她也憔悴了不少啊。
刘莹雅坐在床上,本来聚精会神看着钟宇的,本来想跟钟宇说话的,却看到钟宇的笑容愣了愣,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过钟宇的笑容了,即使他以前也不怎么笑。怎么自己那么糊涂,那时候就没有发现他的笑容稀少了是怎么回事了呢。自从他转了班级以来,似乎笑容多了不少,却只是没有像今天笑得那样安静,却有一丝未知的情绪开始在自己心头上滋长着。
郑晓希也回以钟宇快乐的笑容,她说:“你要不要拿去玩?”郑晓希把自己一大早就辛辛苦苦地折好的千纸鹤,虽然看上去像是历经沧桑的千纸鹤,可是到底还是一片心意啦。
郑晓希看着钟宇慢吞吞地伸出右手接了过去,研究了下这只用广告纸折成的,反复蹂躏的,折痕已经深深地印刻在千纸鹤的表面的,看起来大体有个轮廓是只千纸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鹅,身上的羽毛都被拔得凌乱无比。他带些调侃的意味看着郑晓希说道:“还真费了不少心思呢!你折了多久才折成这样子啊?”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千纸鹤,感觉历经沧桑的千纸鹤也是轻盈可人的。
郑晓希看着钟宇嘴边的笑意并没有褪去,心里也放宽了心来,不要把这太当做一回事原来也是如此的轻松自在。现在钟宇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来了的一样,心情反复无常,最令人抓狂的是,郑晓希要重新认识新的钟宇,而不是从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钟宇了。
“小宇醒啦。”刘莹雅的突然出声,让郑晓希突然地松了一口气,还想着该如何地回答他呢。
正在研究郑晓希的杰作的钟宇循着刘莹雅的话声看去,赫然发现刘莹雅比昨日还要憔悴,这位号称是自己的妈妈的人,这几天可真是辛苦,心里竟然会浮现出不忍。
钟宇收回嘴边的笑意,有些压制自己心里浮动的不忍,有些目光闪烁地说道:“嗯。”然后他环绕了一周病房,发现那位说是自己的爸爸的人正在跟一位中年人说这话,这人没见过啊,他怎么时不时看看自己呢?而钟宇却偶然从他们的轻声谈话中听到“判决”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棵植物一样,自己不知道他们是谁,而他们却都知道自己谁。到底自己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呢?这几天他的记忆一片混沌,回旋着同样的问题。难道自己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自己失忆了,连自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眼前的郑晓希也不认识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有“判决”两个字?他手里的千纸鹤顿时被他一握,不觉地把千纸鹤揉成一团。
郑晓希看到钟宇的异常,心里有些讶异,连忙喊道:“钟宇,你怎么了?”她看着钟宇手指渐渐泛白,心里竟浮现排山倒海的恐慌。
钟宇听到郑晓希的喊叫,一时回神过来不解地望着郑晓希,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地望着郑晓希,方才的和谐笑容来得那么快,去得那么急。这时候的刘莹雅、钟子阁和的哥都回眸看着他们。当看到钟宇的神情时,大家都乱了套,互相看着却无法再度开口。
钟子阁收到刘营雅的眼神暗示,不得不忙打着圆场道:“小宇醒啦,来来来,晓希买了早餐呢。莹雅,你也赶快起床把早餐吃了吧,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呢。”说着他还跟晓希和刘莹雅打着眼色。刘莹雅“嗯呀”了一声,朝仍然恐慌着的晓希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宽心。
晓希哪里晓得钟宇会突然表现得如此吓人,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钟宇却开始表现得更加令人恐慌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皱着,冷冷地抬眼看着站在的哥旁边跟他说话的钟子阁,很难令人想象这是钟宇说出来的:“吵死了,我饿了,自然会吃。”说着他又躺回了床上去,眼睛紧闭着,眼皮底下的眼珠骨碌碌地左右转着,嘴唇紧紧抿着不说话了。
此时的钟宇脾气如此的怪异,不单止是郑晓希自己诧异,就连钟子阁的脸上都不由地抽搐了下不作声,刘莹雅本来亮起来的眼神都不由得黯淡了下去,的哥却也被钟宇这一遭给吓得不轻,不由得担心起下午的“审判”起来,钟宇记不记得那天的事情是关键了。
刘莹雅看着钟子阁那充满着些敌意的眼神,对,是敌意,怎么会对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爸爸表现出那样子的眼神呢?难道他想起了什么事情了吗?钟子阁本身就疑心很重的人,那时候的疑心确实也不应该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不过他疑心不就是也疑心自己了吗?刘莹雅心里不禁寒了几分。
郑晓希看着大家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然后像是在讲着与自身毫不相关的事情,说:“钟宇,我本来是想着给带个好消息的呢,那群伤你那么重的坏人今天下午就要被判决了,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会被判予什么刑,但是我从林警官的语气中分辨得出,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郑晓希说完最后一句时,加重了些语气,像是在诅咒那些坏人。
倏地,钟宇的眼睛打开了,他也同样说了句让大家都跌破眼镜的话,“那些人该死,真恨不得我有个三头六臂。”郑晓希、钟子阁、刘莹雅和的哥听了,还以为他真的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们赶到他的床前,刘莹雅扶着钟宇的病床边,着急地问道:“小宇,你记起那天的事情了吗?”刘莹雅胸前的那块玉坠随着身体的晃动而露了出来,郑晓希看到却没有留意,而在一旁的钟子阁看到刘莹雅项上的那条项链,眼光不由地露出受伤的感情。
“他们化成灰我都认识。”钟宇说出的话是那么的清晰,仿佛那天的情景就仿若眼前。
郑晓希心里一惊,以为钟宇记起了那一天的事情,于是急忙地问道:“钟宇,那你还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被他们伤成这样吗?”
郑晓希的这一问,也撩起了刘莹雅的疑问,由于这几天都是钟子阁去应付那些警察,她压根没想过要问这样的问题。她心里最在意的是钟宇的伤有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都是观察着他的脸色,让她感到仿佛钟宇这一伤就那么的倒霉。
钟宇被这么一问,自己的头脑中又开始了头晕目眩的旋转,这该是因为什么事情呢?钟宇的脑海中只是清晰地闪现出被人打的情景,自己抱着头,脸上被打肿打伤打出血都浑然不觉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打?交替地闪现着在一条胡同里被同学打,被眼前的刘莹雅打,被骂不争气,在校长室被奚落,那试卷翩然飘荡在空气中,那样的场景为何那么清晰,难道钟宇的人生活中没有欢乐了吗?他一时像是抓不住救命稻草一样,漂移着眼神环顾四周。他脸色灰然的,向他们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妈妈骂,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奚落,难道以前是那么的不堪吗?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患了选择性记忆,人生仿若无快乐可言,只是一味地痛苦,因为痛苦存在着,所以并不知道快乐到底是缘出何处,让自己忧心。他压根都忘了那天折的千纸鹤,送给郑晓希的千纸鹤,梨子送给他的千纸鹤……
他这个回答虽然让大家失望,却并不影响那些坏人的判刑,下午两点,他们如约而至法院。法院的观众席上的人不多,前排却都坐满了,张老师、胡老师和王大叔都在,连梨子都在。郑晓希不相信地还能看到妈妈也在观众席上,她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吗?更令她惊讶的是,苏敏仪在林警官的陪同下也出席了这次的审判并指证他们贩毒并教唆组织妇女卖淫,教唆的手段就是注射毒品。
法院以故意伤人罪、强奸不遂、绑架罪、私自闯入教育场所、贩毒、教唆组织妇女卖淫等罪名判决了卢经理和一干人,主犯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冻结其个人银行账户和一切有关他个人的其它投资项目的运转资金。另外,沙皇俱乐部也被查封。
这一判决让在场的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钟子阁深深地望着郑晓希和钟宇的方向,再怎么说钟宇还是自己的儿子,他和刘莹雅的儿子,他救了郑晓希,这让他不得不看了眼旁边的何文珊,她仿佛也很庆幸钟宇能救了她的女儿,她的眼睛很是湿润,闪闪发光地望向郑晓希。特别是苏敏仪,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弥补了以前犯下的错误一样,显得那么的轻松愉快。同时她的眉头紧锁着却怎么也不释然……
法院还审判罪犯赔偿受害者的严重损失,被冻结的资金和其它运转资金都转变成赔偿金额。这一审判引来了罪犯们的侧目,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却无人敢说不字,他们好像真的是在忏悔似的都低下了头。
钟宇恶狠狠地望着眼前这些罪犯,他们那天出手打他他深深地记得。很难令人想象这是失忆的人所回忆的场面,而让郑晓希失望的是,他仍然是没有记起为什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唯有法院宣判的时候,读出来的简辟犯罪动机文书,才稍微把目光放柔望向郑晓希。
郑晓希有些释然地望着钟宇,这个曾经很二的人在那些坏人的手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自己,即使他的记忆已不复从前,自己知道靠拢他的心已然固定了舵,再也转移不了方向,今后该如何去报答他呢?晓希美目中似乎闪动了一下,她笑了,像花儿一样,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一般,冥冥之中,都自由安排,以后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钟宇的身影了,微笑的花朵在整个房间里散漫而开,温暖了整片天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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